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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擊的巨人##艾利#+全員《至月圓之夜未終》4（上）


《至月圓之夜未終》4（上）

“這是種被當地人稱為尼塔特（Nachzehrer）的蝙蝠，因為偶爾吸食人血所以關於它們的奇聞怪談不少，當然，基本上都不足為信。”
女人興高采烈，一邊解說一邊用兩隻手捏住尼塔特的兩隻蝠翼，像扯開一本書。這隻倒黴的吸血鬼被活捉了，在她手裡拼命掙扎，喀嚓喀嚓地磕一嘴尖牙，把口水噴得到處都是——被利威爾一揮手打落。
韓吉嚎叫聲把耶格爾驚醒了。他從長凳上跳起來，差點撞到車頂。
馬車不知什麼時候停了。
“你感覺好點了嗎？”車廂裡只有他和阿爾敏兩個人，對方正瞪大眼睛打量他。
耶格爾扶住脖子，左右晃動腦袋，長時間側臥讓人渾身痠痛，“什麼？怎麼了？”
“你……不記得發生什麼了嗎？”冷汗從靈媒的額頭上冒出，沿著臉廓流淌，“你自己開啟了車窗，想要跟著她去……”阿爾敏聲音發顫，回想起之前的事讓他十分恐懼，但他依然伸出手想要探一探朋友的體溫——耶格爾認為他自己才更需要休息。
“她？誰？我一點兒也沒有印象。””他擰眉搖頭，“我好像做了場夢……”
阿爾敏不說話了，用一種陌生而空洞的眼神觀察著他，“艾倫……有的時候我覺得我並不瞭解你……”
“你是對的。”鎮墓使者說，“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嗜睡、疲乏，分不清夢境和現實，記憶力衰弱，性衝動倒比一般人旺盛，“也許是禁制後遺症或者石像成人候症群，隨它怎麼說？”
“但我想，你得向利威爾先生道個謝。”阿爾敏把剛纔驚險一幕說了一遍，“他為了救你受了點傷。”
耶格爾愣了一下，立即開啟車門——外頭吵吵嚷嚷的：利威爾正像個小型打樁機似的跺著地，靴底下一片血糊糊。
他們已經穿過了鬆博樹林，在離目的地不到幾英里的野地休整。這裡靠近赫弗諾舊城的護城河，遠遠能望見外圍的城門，磚瓦房稀稀疏疏的，從野地向四周望去，零星散佈著一些小村莊。此時已經將近傍晚，農舍的煙囪在斜陽裡冒出裊裊炊煙。頓時，他感覺滿身疲累、無來由地憂愁。
蓬頭垢面的韓吉嚷得非常大聲，把蘆葦叢裡的野鴨都驚飛了，“你這大老粗！那隻小可愛的身價可比你值錢！”
“我看不出這噁心玩意兒哪裡值錢。”
“克呂尼修會的大人們可是願意出100英鎊弄一只來玩的！”
打樁機嘎然而止，利威爾表情嚴肅地注視鞋底。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因為這只是外快，畢竟耶格爾堡裡的東西纔是真傢伙。”高跟靴踏在鄉間富有金盞花氣味的草地上，女人轉了個身，“我本想試試看你有多大能耐……”
“你不會大費周章僅僅為了考察我。”對話進行到這裡，利威爾就差不多猜到韓吉背地裡幹了點什麼勾當，他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你在利用我。”
“不會利用資源的商人發不了財。”女人用真誠的口吻道出一句殘酷的事實，但她是個講義氣的人嘛，從乳溝裡拎出一張燙金的請柬，“瞧，看在我們的友誼的份上。”
男人猶豫了一會兒才接過來，佩特拉和奧魯歐擠到他身邊，腦袋湊在一起：
「拂曉出版社」（Les Editions de De l'aube）*
“還記得我提過的那個組織麼？”女人解釋，“他們除了研究各種神祕現象之外，也出資投入科學、文化事業的發展。”隨著某些邊緣文化市場的開拓，“有錢人在主教眼皮底下找樂子，當然，也有人致力於科學研究的進步。而我們都一視同仁，負責這些崇高或者骯髒的目的換成金子。”
“您也加入了組織嗎？”佩特拉不由得問道，“那個非正常現象研究學會之類的……”
“還在申請階段。”韓吉搖搖頭，“如果事成了，就能買到合法出版權——金錢推動文明，一部分文明。”
“狗屎俱樂部。”利威爾把信封扔了回去，“我成了你入會的墊腳石了。”
“我說了，不要小看我們的友誼！”韓吉跟在他背後兜圈子，她和埃爾文一樣，都認為利威爾應該找一份更好的活，“現在挖屍體掙不了幾個子兒，你也看到了，憑你的本事，可以乾點更刺激的，比如狙魔……”
利威爾按住她的腦袋阻止了一輪胡說八道，在哀號聲中一點一點轉向自己，“就為了刺激，你害得我們差點沒命……”
“老實說，我也沒有料到會有這麼反常的尼塔特……”
他們忽然停下話頭。因為耶格爾正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冷漠打量他們，打量正在玩鬧的兩個人。
有一瞬間，利威爾想起了聖望公墓裡注視著一切的視線。
“艾倫，睡得好嗎？”佩特拉迎了上去，“你……呃……”她不知道該從哪兒說起。
“託您的福……”
他始終看著利威爾，很明顯有話想說。但男人轉身環視一週，把正在繞繮繩的奧魯歐叫到跟前，“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們得在太陽落山前進城。”
“我這就……”
他的老大打斷他，“你去車裡。”
“那駕駛怎麼辦？”
利威爾自下而上瞪著韓吉。女人的視線在他和耶格爾之間移來移去，然後溫柔一笑：拗斷了自己的鞋跟，“抱歉，艾倫，我得去城裡買雙好鞋。”
“在您等到王子之前，我隨時樂意效勞。”耶格爾回答說。
中介商把示威的媚眼拋給利威爾，把另一隻鞋也脫掉拋到灌木叢裡，“先生們，小心駕駛。”她把面面相覷的佩特拉和奧魯歐趕進車廂，“在找到寶物之前，我們還有很多活要幹。”
利威爾決定不搭腔，安靜地看著艾倫爬上駕駛座——年輕人老老實實地坐著，目視前方，偶爾偷瞄男人一眼，像跟著他掘墳時一樣。耶格爾不說話時有這個年紀（看起來）特有的羞怯、好奇和天真。
尼塔特為什麼會成群襲擊馬車？躲在蝙蝠群裡的女人是誰？為什麼想帶走艾倫？
利威爾心中疑團不停地冒出，接連發生的事讓他有種不太舒坦的感覺，一切都隱藏在黑霧之下，看不見摸不著——他隱隱約約覺得他們會遇到更多危險，而讓他們陷入這種境況的原因……
“艾倫……”
他話沒有說完，耶格爾就立即靠過來，“什麼？”
利威爾抽了一馬鞭，把聲音掩在馬蹄和車輪聲裡，“你知道那是誰麼？”
琥珀黃凝視著他，“不，我不知道。”
“它……”男人想起來靈媒把它稱為「她」便改口道，“她和你說了什麼？”
耶格爾一聲不吭，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在經歷了片刻沉默後，他的嗓音聽上去異常的陌生而低啞，“我不記得了。”
一股氣餒和寒冷讓利威爾拽緊了繮繩，“這藉口真方便不是麼……”
年輕人停頓幾秒，笨拙地換了個話題，“您受傷了嗎？”
“不，沒有。”他的右肩疼得要死，但他不想接受感謝，那讓他心慌。
那道和在墓地裡感受到的視線又來了，利威爾知道對方總是用這種複雜的眼神盯著他瞧，讓他忽然感覺憤怒同時又那麼疲憊——
他意識到自己正被一種尖銳而窩囊的感情包圍——失落。那個說著愛情的年輕人有意隱瞞了什麼。
一個對世界好奇但身處危險，對愛情憧憬但理解膚淺的男孩。
“一個麻煩。”頭頂，紅雀在霞光裡悽鳴，耶格爾低著頭喃喃。
他們不再說話。

驛道邊，一個挎著編制籃的女孩好奇地打量他們——幾小時以來，他們終於見到了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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