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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



昏黃搖曳的燈光佐以未燃燒完全的菸蒂和酒精的味道，搭配老公寓牆面的濕氣是非常和諧的。

年幼的他又再一次踏著不穩的步伐往沙發上的那個人靠近，就算墊起腳尖也只能碰著對方的外套。媽媽說那是防水的，表面卻因為沾著水泥而有些粗糙。

『餓。』

『爸爸，肚子餓了。』

拉著衣角連喚幾聲，當然沒有作用，沙發旁散落一地的空瓶子足以當成證據。

怎麼叫也叫不醒，謙之低著頭，注意力轉移到瓷磚上。

這些東西不收起來的話媽媽會被砸的， 至少要遠離客廳才行。他收拾起地上的瓶子，以七歲小孩的手臂一次只能抱三個，來回搬運三次才終於結束。

雖然不知道裡面裝著什麼，但是像臭掉了一 樣的味道，討厭的氣息……跟什麼？媽媽形容的時候還 摻著聽不懂的台語。總之是很討厭的氣味。

只要再強烈一點，謙之就會被媽媽收回房間裡。

『在自己的地方待好……』她是這樣說的，然後那個人就會在客廳發出巨大的聲音，她只好急忙鎖門再跑向那裡。

如果還有時間媽媽會給他戴上耳機聽些吵鬧的音樂，但通常不會。最後能聽見的只有門板外媽媽的哭聲。

但今天她出門了。

『餓……』

坐在廚房的地板上，擺在桌上的時鐘長長的針指著九，短短的指著十二。謙之搔著頭，扳著手指數著現在的時刻。

十二點……九分？

雖然忘記分怎麼算對老師很抱歉，可是媽媽說現在是年假不用上課，應該不會被老師發現。

對不起，他偷偷對著時鐘默念一聲。

抬起頭，雖然平常應該早就睡了，現在卻不一樣，冰箱裡只找到半瓶牛奶，喝下去的瞬間好了一點，但爬起來想回去睡的時候就失效了。

胃部傳來火辣辣的疼。

『嗚嗚……唔……』

在地上打滾幾圈後疼痛減緩了，掙扎爬起後還是餓得緊。

記得流理台上的東西可以吃，他找了板凳、伸長身子爬到台子上，拿起一瓶又一瓶的調味料。

白白的是鹽，長長白白的是化學的東西。
黑的是醬油，透明的是爸爸喜歡的臭味。
黃的是油……泛黃的是『昔』？
看不懂這個字的左邊，也沒聽媽媽說過。

謙之轉開瓶蓋，沾了些在指尖舔著吃。

『酸……』

搞不清楚是胃發出的味道還是『昔』的，他舔了舔，舌頭幾乎被麻痺。

……啊，突然不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