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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花】

《卷一  光中影》


楔子


相同的時間,不同的空間,一樣的動作一樣的戲碼,可是卻是不一樣的場合。

一模一樣的相貌,一模一樣的柔軟嬌軀,可為何卻如同黑色的影子與明亮的光輝一樣的判若雲泥?

男人的粗重喘息與女人按捺不下的嬌吟同時充斥著兩個不同的空間,他們在同一個時間內一起歡愛、一起對這樣的命運怨懟,可是卻同樣的只能感到無可奈何。

如此不公的上蒼、如此不公的命運。卻是實實在在發生在這樣的兩個人身上。

如此可嘆、如此可泣。

——可是一切如同所說的,那又能如何?

沒有人能夠確切知道懷中的人兒到底是誰,沒有人能夠確切分辨他們倆。

可是那又如何?

一起歡笑,一起流淚。就算有過迷惘、有過痛苦,但是至少,能夠確定的事情是他們之間,如同有過的一切一樣,也是一起有過曾經。

是的,是過往的曾經,也只能是曾經。

聲音持續著,如同悠揚帶著些許悲涼的樂章,不同於初初之時的輕慢、也不同於進行之中的高亢,有的只是無盡的悠揚感,就如同明明知道不能抓住卻仍是要竭盡自己所能地抓住似的淒涼。

無論如何,也要抓住!就算逆天也得如此。

逆天,如何不能逆天?天不正,如何逆不得?命非得以,如何能認命?

但此時此刻的四人,無法將這一切歸咎於別人、怪罪於老天,兩對抱懷著一樣心思的人們各自揣著不同的覺悟,但求這片刻的魚水之歡。

樂曲終是會結束,即便疼得讓人摸不清楚方向,即便無法拆穿對方的面貌,還是能在如此樣貌終看到心心念念那個人的影子,即使只是一抹孤獨的幻影。

即便再痛,也只能在心底默默唸著對方的名,在心底默默想著對方的一切。

動人的樂章逐漸攀升到最頂端,沒有了顧忌,也沒有了餘韻,一切的一切,嘎然而止,如同在最壯烈的交響樂曲中猛然劃下的休止符。

一切歸於靜止。

「我想知道妳到底是誰。」同時的,相同的兩句話從兩個不同男人的口中說出。「想知道,妳到底是不是我所想的那個人。」

身下的嬌軀瞬間繃緊,一個無言,一個則是伸手推開了上方的男子。

同時下榻,同時換上衣服走向大門。

男人看著如同豎立在寒風中傲然綻放的孤梅,如煙般清淡的嬌俏身影,微微蹙了眉。

「真不打算告訴我?如果妳是她,倒也罷了,但若不是……妳能一直做我心底的她,那個相似卻也完全不同的她的替身?」其中一處,男人低沉的嗓音開了口,沒能完全退去縱慾後的沙啞。

「我知道妳不是她,但妳真能甘心一輩子當她的影子?」另一處,男人慵懶地支著頰,一派輕浮浪蕩。望入深處,那雙深不見底的瞳孔中卻是一抹揪心的痛。

兩方的女子輕抿了如花般的薄唇,纖細的身影執傲地離去,一步也不肯回的離開了房間,無視了男人眼中的痛、也無視了自己心口的疼。

直到離開了段距離,兩人的體力才在這一瞬間枯竭,兩張一樣的臉龐慘白的如同縞紙,慢慢地依坐在牆邊,相似的眸子裡沉痛未減,卻倔強的沒有落下一滴淚。

甘心嗎……如何能不甘心。

可那又能如何?

對方已經不在,那麼不如做她的影子、做她的替身。陪著你們活下去。

這樣,或許更好。



第一章  暗香欲來


天氣還不是很好,乍暖還寒地,偶爾帶著微冷。一對面容娟秀的小小人兒如精雕細琢般的漂亮,身上的衣料雖然不算特好,卻也不是平常人家所能想像的精緻。有著極大差別的穿衣風格的小小孩兒,其中一人正面有難色地望著對方。

「咳咳……」清晰的咳嗽聲,即使層層疊疊地穿著繁複的衣著,仍看得出來身上衣料極薄,在這有點寒冷的天氣下根本無法禦寒。

「仍然畏寒麼……?這可怎麼是好?」險些哭出來的小小人兒看著手足臉頰上泛的紅,著急,卻又無可奈何。

「吶、朔央,如果我先行離開了妳會繼續待在這裡嗎?」細細軟軟的聲音,女孩兒發燙的額靠在身邊人的肩膀上頭,灼的燙人,身子卻感到無處不冷。

「姊姊說什麼呢。不用擔心朔央會做傻事,朔央會連著姊姊的份一起活下去。」纖細的小手臂環著眼前的唯一親人,明明蒼翠色的大眼中是讓人心疼的淚水,卻努力的回著話,不讓對方為自己擔心。

高燒中的人兒驀然一笑,那笑暖過春陽、燦過春花。

「那麼說好了喔,打勾勾。」

微涼與熱燙輕輕勾在一起,秋風中,外頭所種的桂花落了一大半。



「早央?」一場如臨其境的夢境散去,朔央突然起了身。

身旁的姊姊想必仍舊疲累,即使朔央的聲音並不小,仍然睡得挺熟。

不願吵醒早央,朔央笑了笑,翻身下床。為什麼會夢到如此的夢境呢……那件事以後過了多久?她是不曉得的,不過直到現在仍舊是記得清清楚楚。

明明是二十一世紀,明明是現代的樓,兩人身上穿的卻是與這樣的環境格格不入的服裝。一個是不顯張揚的白色曲裾袍,一個身穿層疊繁複的三重衣。明明是突兀的,穿在這兩人身上卻意外的和諧。大概跟姊妹倆的長相有關係吧。至少兩人都是如緞一般紫黑色長髮,一樣秀雅的東方式面孔,唯一比較突兀的大概就是那雙蒼翠色與略帶陰鬱的青色瞳眸吧。

這兒是交際用場所,如果用古代的方式來說明那就是花樓。可這兩人明明是這樣的一個職業,那般氣質卻是如同青蓮一般的純淨。日夜作息顛倒導致她們每每醒來之時早已過了中午,但朔央大概是夢境的影響,現在太陽也尚未到炎熱致不能忍受的地步。

下了床後第一件事情便是伸了個懶腰,享受了下難得能呼吸到的清新空氣。

「……啊。今天早央得去看看醫生了。」剛剛書展完身軀,朔央的目光突然望向一旁的梳妝台,目測著上頭已經所剩不多的幾味藥,點了點頭。不過看早央睡得如此深沉,大概也要等到明天才能夠有空閒去吧。

早央的身體不好,這是自小便知道的,不爭的事實。天生就有的氣喘成了她身子上最大的負擔。不過長到現在這個毛病也得到了良好的控制,雖然時不時地仍然會發作,但已不像以前那般兇猛了。

不過這個地方雖然說生活條件不錯,也能塗得溫飽,但是社會地位終究只能算是中下,有些人甚至打從心底看不起他們。不論是男是女。

也因為如此,早央在這樣的環境下變成了一個冷豔的美人,而朔央則是完完全全地從小時候的天真蛻變成了一個四不像。不過這些對她們而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兩個人在一起,那便是幸福。

而就算兩人的個性如此,姊妹倆在這樓中依舊是受歡迎的。不為別的,只是因為她們是雙胞胎,差異頗大的雙子星。

而今天是早央的大日子,不為別的,而是對外掛牌的第一夜。晚了朔央一小段時間,但聽說這次仍舊是比上回還要熱鬧多了。看著仍熟睡中的姊姊,朔央不免勾起了一點微微的笑意。

殊不知,時間上的齒輪,也慢慢地開始轉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