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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那份聲明稿其實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不是他刻意要表現得這麼神經兮兮的,想想,現在感染者數量還在持續增加,這代表什麼?糧食減少。然後呢?感染者遲早會循著氣味找上庇護所。從政府的崩潰到軍政府的建立這類的消息早就不是什麼秘密,前往各地庇護所避難的人潮只增不減,啊哈,這下可好,也不怎麼需要費心找食物,因為他們全聚在一起了。

程東臨遲疑地停下腳步,對於不合時宜的幽默感不贊同的皺眉。

密閉的空間顯然不適合塞下幾百個人,這個區域規劃過,擁擠的人群粗略的用長形桌跟糧食區隔開來,每個桌面堆滿了乾糧跟飲用水,睡袋則是跟幾個未開封的紙箱一起堆放在幾步之遙的牆壁邊上,恰好遮住了剩餘的出入口,這些東西讓走道看起來十分狹窄,僅能容納兩個人並肩齊走,尤其是一側又被人龍佔據。

程東臨往前挪了一點,免不了暗自嘆氣。

嬰兒的嚎哭與斷斷續續的啜泣幾乎壓垮他糟糕的精神狀態,他已經兩天沒闔眼了,長期處於緊繃的肌肉進入庇護所後開始酸痛,倦意佔據大半腦袋,但是他沒辦法說服自己這個地方真的安全,嗯唔,不,也許能在這裡坐上幾個小時,反正外頭有持槍的守衛,除非有一大群感染者襲擊這個地方--

「老天!一群感染者!哪來這麼多隻--!」

他低聲咒罵。

沸騰的人群四處逃竄,沒人去管這聲叫喊是否為真,槍聲大作,女人的尖叫蓋過長形桌被翻倒的撞擊聲,有人一頭撞上他的右肩,兩個人都是一聲悶哼,他還來不及看清對方的長相就被外頭的景象吸引目光。

那是煉獄。

他看過不少令人作嘔的畫面,但是不包括大規模的屠殺。守衛徒勞的扣著板機,即便早就發現身上沒有半點彈藥,然後無可避免的成為感染者分食的對象。

從外頭湧入的濃厚的血腥味刺激著本來就沒有裝多少東西的胃,他扶著牆乾嘔,幾乎要把早餐吐出來,等待的時間不算太久,他只給自己一點時間,抹了抹嘴就旋身去拿散落在地的乾糧、兩瓶礦泉水,又從牆角一個翻倒的背包順手帶走一支手電筒,邁向跟人潮相反的方向。

他是從這裡進來庇護所的,這裡通往人煙稀少的區域,他的據點就在那兒。

走過兩條街的時候他沒有注意到任何異狀,直到周圍開始有感染者聚集過來他才驚覺不對勁,最近的感染者距離他只有一個街區之遙,對於它的腳程來說這點距離實在拖不了多久。

程東臨癱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頭,劇烈搏動的心臟過了幾分鐘才開始有減緩的跡象,他揉著酸澀的眼睛,右手貼著推放在牆邊的鋼板施力撐起發顫的雙腿,拖著緩慢的步伐移到監控室裏頭,少了外頭混雜各種味道所產生的臭味之後他嗅到了血腥味,顯然精神上放鬆後痛感也重回腦袋,右上臂的劇痛讓他往後縮了一下,胡言亂語好一陣子,然後認命的從佈告欄旁邊的鐵櫃拿出急救箱進行簡略的包紮。


──翻過一堵矮牆可能是他一輩子做過最好的決定,他試著拐幾個彎甩掉追兵,這方法很成功,可是不那麼完美,而且拐進一條巷子的時候迎面撞上了一個感染者,值得慶幸的是衝擊力讓感染者茫了一陣子,足夠讓他安全的離開。


嗯,其實不是那麼安全,冒險把感染者引到安全區邊緣是個錯誤的決定。他深深嘆口氣,窩到牆邊還算舒適的長型沙發上,任憑意識慢慢抽離自己的腦袋,反正他需要好好睡個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