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房間裡的全身鏡映著一個身影，我盯著和平常不同的地方不斷的變換角度，試圖
習慣這個異樣。
「啊...哥哥老是喜歡買這種外套......」不知道他為了讓我穿這件外套，策劃
多久今天洗衣服的事，扯了扯新外套上面一點的小耳朵，對鏡子裡的自己擺幾個
奇怪的表情。
「哈哈、反正先去公會吧。」



*



一看到公會的門口不知道為何心中就會湧出暖意呢。
自動門在面前打開，一腳正要踏進公會的內部，耳邊突然浮出了一段旋律。


「喂喂 烏龜啊 烏龜先生，世界上沒有走得像你那樣慢的傢伙了??」


「....什麼?」突然的一陣暈眩，感覺身邊的時空間好像起了什麼變化，這種感覺
...是結界?

定眼看看附近的景象，一片漆黑感覺是個洞窟，視線可及範圍隱隱約約的看到
一座不見對岸吊橋。

「呵呵呵.....」

在一串銀鈴般笑聲的後面，浮現了一個樣貌清新可愛的女孩，手上劍玉聲響
不斷環繞在耳邊。

「我是玉，以我個人名義來測試你的為人，這是屬於你的試煉，請好好加油哦!」

話一說完他將自己隱身了起來，但耳邊的劍玉敲擊聲沒有中斷，有此判斷他並
沒有離開。

敲擊聲中參雜著一點點、一點點的哭聲，而且越來越鮮明，在橋上從黑暗中
漫漫步出的身影拉走了我的視線，黑影個子嬌小，我瞇起眼想看得更清楚。

『你怎麼...可以忘記....』稚嫩的聲音包含著強大的悲傷，在斷斷續續的抽咽中
他又繼續說到『是你...是你摧毀了他的陰陽師之路!』小小的臉龐埋進了同樣嬌小
的雙手，大大的雙眼不斷的滾出豆大的淚珠。

明明沒有激烈的運動，心臟突然的加速，他說的一字一句都重重的打在心上，他的
臉龐雖然稚嫩卻很熟悉。


－－－那是我。


－－－－是幼時的我。


－－－－－－－是我害了他。


內心像被肉食動物撕扯獵物般的疼痛，長期隱藏在心中的懊悔一點點
的洩漏出來，手像想把疼痛的部位刨出來似的緊緊揪住胸口，視線變得模糊，身體
記住了當時的恐懼、不安，開始發顫，引發這些症狀的記憶開始在被液體模糊的
視線內上演。





*




一頭奶茶色的棕髮，河水般清澈的雙眼，熟悉稚嫩的臉龐帶著微笑與旁人打了
招呼後開始稀鬆平常的閒聊，當時他16歲，所以身穿著黑色立領的國中制服，因為
熟悉陰陽道，便開發了獨特的使用方法，讓年紀輕輕的他得到許多的肯定，友人
甚至戲稱其為『晴明之子』。

「不好意思。」向聊天的對象說了一聲便拿起手機，聽取了手機內的信息之後，
那一貫以輕鬆為招牌的臉，立刻變了樣，身體反應比腦子還快，一秒就往電話中
指示的位置奔去，留下錯愕的對方。




「千耶你終於來了，千系...他在裡面!」忍著手臂上的疼痛，一旁參戰的夥伴上前
向氣喘吁吁的千耶說到。


畫面突然模糊之後又漸漸的清晰起來。


「.......哥哥!!」恐懼與淚水的侵蝕下童音嘶喊著他位熟悉的稱呼。

被稱為哥哥的千耶，發顫的身軀拉進自己懷裡，臉上出現了安心微笑，溫厚的嗓音
說著「我在這，放心吧，一切都會沒事的。」將彼此的距離拉開，他伸手揉了揉小
小的腦袋，接著轉過身，全身散發著自信扭頭看向弟弟「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一瞬間世界變的好小好小，小的只容他下那纖細卻讓人感到寬闊、堅強的背影。




一句話、一個背影，因為信任，小小的心在那瞬間感到安定。




衝向發狂還未顯現本體的黑色團霧，定點一站，掏出一疊符紙拿在自己面前，
雙手一滑，符紙有了生命般有秩序的一字排開，環繞在千耶半徑50公分
的範圍，360度豪無死角。


「墮落的神祇啊，不知何物打擾您的安眠，但此情況非我等之意。」
在建造好的結界內，不管對方是否聽見，一邊說明著來意，手指一邊順暢的打
著手印。
「此世已容不得您在此顯威，請您平息憤怒，我們將會釋出最大的誠意來恭奉您，
請再次沉眠於此。」手上的結印停住，清澈的雙眼堅定的看向前方，後方站著
三名蒙著面紗相貌與服飾相去不遠的女式神，與千耶一同靜待對方的回應。


神社的範圍沉默了5分之久，一個不屬於現世，深沉的像是從地獄爬出令人
不寒而慄的聲音，回響在場每個人的腦中。




『擁有大將之風的人類呦，以你那清澈的雙目為代價，讓吾等重回安眠之地吧。』




一句話，在腦袋裡回響了三分鐘之久，接下來的畫面，就像舊時電影膠捲播放
的默片無聲的上演。

黑色的團霧呈攻擊狀的衝向千耶，剛才釋出的結界檔了半秒之久被攻破，三位
式神瞬間移位至主人之前架起結界，但也不敵對方的強大，被黑霧打趴在地。

黑霧豪無猶豫的衝進靈魂之窗，大量的瘴氣充滿了那個身體的每個角落。

張口小小的呻吟，內臟受到侵蝕，一大口的鮮血從口中湧出，血的流動量太大，鼻孔也衝
出了大量的血，本是清澈的雙眼被蒙上了一層鮮豔的紅，混濁的瞳孔無法聚焦，
失去了原本的光采。

趴在地上的三式神全都帶著無法形容的悲痛張大口吶喊著。

時間的步調突然好慢，那個染著鮮紅還未發展成熟的身體慢慢的、慢慢的，倒下。






*





「哥－－－－－!!!!!!!!」


痛心疾首的吶喊、喚不回那雙曾經清澈的雙眼。
那一幕在七年裡沒有停止過的不斷在夢中重複播放。

『都是你!!!!就是你害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因為你的無知、毀了他的未來!!!』
童音嘶啞的指控無法反駁得事實。

「對....!是我...要是我沒有那麼容易相信他人...，都是我的錯!!!」
沉進深層的悲傷，內心豪無間斷的抽痛，打顫不停的雙腿終於承受不住重量，跪倒
在地上時有個溫和的藍光在地上進行緩衝跳動著，定眼一看「....是那時的勾玉。」

顫抖的手在拾起他的瞬間得到了小小的溫暖，那個溫度，就像是他的手心，把它
放到胸前貼近心贓的位置，心就平靜了不少，後續的回憶也一點一滴的流進腦中。





*





「...嗚嗚..哥哥、哥哥!!!嗚嗚嗚嗚...對不起、都是我才害你變成這樣，是我不乖、不應該
聽陌生妖怪的話，對不起、對不起、你不要死掉，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白色、白色、白色，精密的儀器跳動著，點滴也沒有間斷滴答聲，小小的雙手緊緊
握著床上的人那隻蒼白消瘦節骨分明手，怕下一秒他就會從手中消失似的。

纖細的手指突然若有似無的抖動了一下，接著戴著氧氣罩虛弱的他，顫抖了幾下
眼睫毛，慢慢的張開了眼。

雖然很模糊，但他還是看得出來是他最親愛的弟弟紅腫著雙眼一直守在他身邊，
用小小充滿溫暖的手包容著他，一方面開心，卻也不捨因為自己而紅腫的雙眼
及臉頰。

「....我不會死掉的哦。」虛弱的身陰從起霧的氧氣罩裡傳出。

「哥哥!!」聽見聲響一秒抬起頭，雙眼充滿晶瑩的液體透露單純無法言喻的開心。

「哥哥..對不起...」單純的孩子又想起他為何而哭繼續不斷的落淚。

「...不要說對不起，你沒有錯，更不需要哭。」聲音雖然有氣無力，但包含著滿滿
得不捨與親情愛，顫抖的手愛憐的為弟弟撫去淚水。

「我也不會離開你，更不會丟下你一人，我什麼都沒有失去，因為在這個世界，
我最重要的東西只有你。」說著他便虛弱的笑了。

「....打勾勾」自己抹去了淚水，伸出了小手希望對方必定要遵守承諾。

大手的小指勾上小手的「打勾勾，說謊的人要吞千根針哦!」

約定的言靈是種無形的力量，小小的力量繫在兩人的小指上。

「...哥哥!」

「嗯?」

「你不用擔心哦，千系以後會努力變得很強，像哥哥一樣，所以哥哥就由我來保護!」
認真童言童語惹得千耶一笑。

「好的，那就麻煩你了。」






*





「對，我跟他約定好了，我會保護他，做為我的贖罪。」
再次睜開的雙眼透露著堅定。

「所以我不會逃避過往，過去是無法抹滅的，但是未知的未來可以自己掌握，面對
它，保護他，是我現在能做的事。」
「他要是知道我把這件事當成贖罪一定會生氣的吧?」笑了笑。

「他很傻，他一心一意都只為我著想，好像他的世界只有我，而很不巧，我的世界
也小的只能容下他，所以我必須回應他對我的不求回報，因為他是我唯一的哥哥。」




劍玉的聲響停止了。




「我看到了呦，你的決意，恭喜你通過我的考驗了呦!」
他笑著，真心的笑著，笑容很溫暖，並指著我說。

「吶、有想要回到的過去嗎? 做為獎勵，我可以幫你一把呦，用你手上的那顆玉石。」

聽他提到我才想起手上一直緊握不放的東西。


意識手中的東西，手又收緊了一點，點點頭。


「好的呦，就如你所願，將過去刻在心中，抬頭步向你的未來吧!」





*





眨了眨眼，眼睛掃了一下四周，這裡是家裡的庭院。

「馬麻~我回來了! 弟弟呢?」
一個剛放學的小學生，就像新養了寵物一般，一回家就開始尋找他的蹤影。

「噓－－」視線內突然浮出了剛剛沒意識到的眾多靈體，一齊對小學生表示要安靜。

「呵呵，你回來了啊，過來吧，你弟弟剛睡著別吵醒他了哦。」

「是～!」回答後，他就像小偷一樣躡手躡腳的網家人邊移動。

與妖怪們一同凝視著新生命的睡顏，每個表情都是如此的溫和。

突然那位婦人抬起眼來對上杵在院外自己的，然後很溫柔很溫柔的笑了。




*




夕陽的餘光拉長了影子。

「明天跟哥哥一起去掃墓吧。」












任務五-光與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