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生理時鐘把他從深層的睡眠中扯出來的時候他花了好一陣子瞪著早已自動關機的筆電,為了確定自己的猜測他直起身子,立刻痛的齜牙裂嘴,後腦杓疼得不像話,全身的肌肉都因為昨天的追逐而發酸,整晚維持這種姿勢更加劇了這種情況──對,沒錯,我居然在別人面前睡著了!
他抹抹臉,花了兩分鐘唾棄自己,然後闔上筆電,把散落床上的東西塞回紙袋裡,撿起鋁球棒剛好讓他瞧見手臂上的擦傷。

貝西的臉……燒傷……槍響──

程東臨跪坐在地,雙手撐著地板,唾液伴著乾嘔的聲音滴落在地。「貝西……!」他艱澀的吐出這個名字,嗓音驚人的沙啞。如果貝西看到我的樣子會笑嗎?牽著我的手,給她的媽媽一個擁抱?但是她早就──離開吧。
「九點,太晚了。」他抹去嘴角的唾液,拿了所有東西就離開旅館,一路上沒有什麼阻礙,相較於昨日的豔陽,現下還稱得上是涼爽,這麼順利的情況能持續多久?兩天?抵達中部?


──或是現在?


一開始他只是想躲掉麻煩,零零散散的幾個『麻煩』,它們在前方必經的街道徘徊,腳下有殘破的屍體,濃厚的腥臭味距離幾公尺遠都聞的到,恐怕是兩三天之前的倒楣鬼,接著他找到了門扉半掩的家庭餐廳,規格不大,一半的空間擺了四張雙人桌、兩張六人桌,另一半用牆壁跟屏風隔開,規劃成廚房,從這裡開始問題就來了。

他踏入沒有半點光線的廚房,嘎吱聲幾乎就從他腳邊傳來,他反射性的跳開,倒吸了一口氣,沒有喊出聲證明了他還沒失去理智,他想吐,現在就想。那個屍體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長相了,暈眩感讓他差點跌倒,也許沒有慘叫引來更多感染者是好事,但是咀嚼的聲音停止就不好了。

他成功的在感染者撲上來的那刻狠狠給那顆破爛腦袋來了一棒,他的手因為用力過度而發麻,不過他卻因此爭取到一點時間,回到廚房裡透過手電筒的燈光找到了他要的東西,跨過屍體的瞬間一股蠻力扯著他的領子,把他直接往磁磚地板上砸,如果不是帶著屍臭味的身軀壓在上頭,他也許會痛叫出聲。
他瞇起雙眼,透過滑到角落的手電筒瞪著感染者,整個世界像是在那刻都放慢了,不管是飛到空中的背包還是那顆頭顱,他看見──他看見自己舉起菜刀,毫不猶豫地刺進混濁的左眼,刀尖攪爛了腦袋,劇烈的心跳聲是他唯一聽到的聲音,他看見自己反手握住刀柄,又試著往裏頭刺入幾分,直到確定感染者已經死透了才推開癱軟在身上的軀體。

「…….我還活著?」他這麼問著自己,然後眼前一黑。



程東臨很清楚自己剛剛做了些什麼,也明白自己並沒有被咬傷,這個認知著實讓他在清醒後鬆了口氣,生理時鐘告訴他時間不早了,饑餓感侵蝕著受傷的身體,他只拿走了剛才當作武器的菜刀,還有這家餐廳僅剩的食物──還有一個起士蛋糕,他不喜歡甜食,不過別無選擇。

踏出廚房的那刻他聽到屬於感染者的腳步聲正逐漸靠近這裡,不論正門後門肯定都不安全,他轉個身進入一個小空間,搬來一張凳子,伸直手臂剛好勾到窗緣,首先扔出背包跟其餘的東西,再來讓傳來陣陣鈍痛的上半身成功擠過儲藏室的小窗子,接下來是下半身,他花了一點時間搞清楚方向,趁著天還沒完全暗下來找到一家旅館,洗了個澡,穿上浴袍。


七點四十五,還差十五分鐘,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