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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Tony，還有你。」Steve將口中的食物咬完才開口說話，他再次蹙起眉頭：「你也不能對長輩這麼沒有禮貌。」
小小Iron Man納悶地拿餐叉戳起夾在烤肉上的軟麵包。
「Tony，告訴我你會做到。」Steve輕輕按住Tony的肩膀，轉過他的身子，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卻嚴肅直接地盯著那一雙閃爍著刺眼亮光的眼睛，光芒在盔甲的小主人的操縱下，抗議般地閃爍了兩次：「聰明的你應該理解我的意思？」他皺起眉頭，泛著金綠光芒的藍眼睛微微垂下。沒有人想讓Captain America失望，但他現在別開目光的神情無庸置疑地是在表達「Tony你真讓我失望」的信息。
「我當然知道！」Tony張開機甲上的小翅膀撲進Captain America的胸懷裡：「我會做得很好的，世界無敵的好！……別露出這樣的表情嘛，Cap，Please？」手指扭緊Steve胸前被繃緊的布料，小小的動作卻足以引起Steve的注意。
「當然。」Steve抿著潤紅的唇瓣，嘴角溫柔地向上提：「是時候該好好補充體力了，Soldier。」小心翼翼地把Tony抱回原本的座位。
「我不是Soldier，你才是！」因為Steve的訓誡還是有些不太高興的Tony回嘴。但飢腸轆轆的Tony並沒有否決Steve的提議，他兩手抓起盤子上的沙威瑪，大口大口地把食物放進嘴裡。
Steve霎時僵硬地中斷手邊的動作，垂低著頭怔了一會。Tony似乎也曾在戰場上和他說過類似的話。那是截然不同的場合，一個是因為失去重要的戰友而更顯凝重的對談，一個是小孩在對照顧者鬧彆扭，但是來自平行世界的巧合讓他不禁深思自己是不是對Tony太強硬了？士兵有條不紊的嚴謹紀律並不適合用在充滿自我風格、揉雜所有自由開放的現代特質的Tony身上，或許可以為了團隊合作有一定的要求，但他確實也不應該總是用長官的口氣對他發號施令。
Steve想Tony並不太情願接受他的指揮，畢竟無論計畫是否成功，他在執行的時候都用屬於他自己的，讓人心驚膽戰的冒險方式去做事。
他再度張口咬下變得有些微溫的沙威瑪，不知不覺Avengers已經是他在現代最重視的人了，他的心思總離不開他的戰友們。

「Cap，」Clint無論是在原本的世界，還是現在眼前這位小英雄，都是非常有效率的。他已經結束了他的午餐，但他一口接一口咬著小圓罐裡面的餅乾：「縮縮窩跟——」
「Clint，把東西吃完再說話。」Steve伸手把Clint手上的小圓罐抽出，放在自己觸手可得的位置：「還有，你不能吃太多東西，你補充的食物已經夠了。」
「不能再吃一個嗎？」Clint隔著墨鏡凝望Steve，小小的他也是充滿酷勁，但Steve可以想像墨鏡底下盼望的目光：「一個就好。」他豎起食指，比出一的手勢。
「不行。」但Steve非常堅定，他當然不能輕而易舉地通融，過度進食對孩子們的身體並不好。「繼續說你剛剛想說的話，Clint。」
Clint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思索著低下頭，然後又猛然抬起頭：「Cap，你答應過我，要跟我們說說在你的世界的我跟Nat！」
「噢。」Steve點頭允諾，他定睛看向並肩而坐的Natasha和Clint，想起他的世界中那個黑暗致命的美麗殺手脖子上掛的箭矢首飾：「Natasha是個能幹的女間諜，雖然說話似真似假，但是我知道她值得我所有的信任。而Clint是很穩重的特工，他總能安安靜靜地做好該做的事，可是Clint其實私底下也非常有幽默感。」Natasha雙臂抱胸，翠綠的雙眸卻無法從Steve身上挪開，她完全無意遮掩對另一個她和Clint的高度興趣。現在的Natasha做為小孩，卻比其他同齡的孩子顯得更加成熟敏銳，不過她還是擁有孩子好奇的可愛本質。
「Clint和Natasha的感情很好。他們是戰友，對於彼此卻又不只是這樣……他們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可是這卻讓他們的默契和情感更堅定。」
Clint和Natasha不約而同地眨眨眼，緩緩轉頭望向彼此。Steve發誓無論是這個早熟的小朋友，還是他世界裡那個美麗致命的女特工，他都沒有看過如此發自內心的笑容。Natasha的唇角弧度淺淺的，微彎的綠眼睛滿盈笑意。
而Clint則是搔搔有點凌亂的短髮，彷彿想讓他人以為自己是在觀察周遭狀況一樣左顧右盼著。眼眸悠轉了圈卻沒發現可以轉移注意力的東西，他低下頭，圓滾滾的臉頰泛起熱度。
「那麼我呢，Cap？」Thor爬到Loki的大腿上，骨碌碌的湛藍眼眸直勾勾地對向坐在附近的Steve：「大家和另外一個世界的吾等很相像嗎？」
Steve傾過頭，白淨的頸部讓跳動的脈搏與細小的血管更加顯眼。陽光彷彿變得廉價，照耀在那張總是擺著一副正直神情的面龐還有他美麗的身軀上。
Loki不曉得是陽光還是Captain America懸在那雙紅潤雙唇的溫煦微笑太過刺眼，才讓他微微瞇起了眼睛。
他甚至不禁停下手邊的動作，他也不確定他是不是發自內心的願聞其詳，但他就這麼跟著自己的「哥哥」凝視著Steve。
「你們團結一心的感情和我與我的戰友們像極了，你們都有我印象中他們所擁有的特質，卻又非常不一樣。」Steve說：「Thor，像是你——」
「說得真不錯，我都懷疑你有沒有事先撰寫過演講稿了。不過請讓我接下你的話語，Captain。」Loki雲淡風輕地中斷Steve的言語，慵懶地拍了幾下響聲。
Loki覺得Steve的話聽起來就像是老人家在緬懷自己的風華年代——某種方面來說，Loki並不認為自己的認知有錯誤——，而他想他應該帶點年輕的風潮以防這些孩子們聽不太懂——某種方面來說，Loki知道這只是他的多慮——：「Thor，像是你的愚昧就跟我世界裡的你程度一樣。」他優雅地拿起擱置在桌面上的紙巾，精挑細選地拿了張乾淨的，擦拭自己的手指，然後拭淨的手指俐落地對準把Thor歪斜的頭盔兩側輕輕扶正。
Thor呆滯地仰望著Loki還有稍微湊近他和他兄弟的Cap，現在這一個高大又強壯的Captain是一個溫和的大好人，他欣喜地想。Cap暖和又厚實的手掌不重不輕地壓在父王送他的頭盔上。
「No，Loki。」Steve搖搖頭，篤定地凝視著Loki，目光隨著下一句話的開端而流轉到Loki腿上那個小英雄的身上：「你的兄弟是個英勇的戰士，更是一個重視家人的兄長。」
Loki不顯見地蹙起眉，修長的眉些微相擠，在那張英俊絕倫的臉上刻了幾條複雜的皺痕，就像他從生活在Asgard開始就沒有釐清的情緒一樣深沉。
他遏制住他想開口低吼反抗Steve完全不了解卻高談闊論的態度。那種溫柔的氣氛、那種真誠的目光都讓他不以為然，畢竟Steve Rogers就是這樣一個古板卻又純粹的人。Loki發現自己並沒有預料中如此不愉快。
他知道Steve是從心而發地跟他說話。Captain America是信守承諾的，現在他就像剛剛那句完全信任的說詞一樣，今天Steve對待他就像對Steve那群凡人夥伴。

「——Loki！你怎麼可以偷吃我的限量餅乾！？」

憤怒的聲音從Loki的背後響起，但邪神似乎並不意外突如其然的孩子吼叫一般，緩緩地別過頭，看相準確地對在他額頭中央的小巧弓箭。
「你有什麼證據呢，小鳥？」Loki好整以暇地將背貼在椅子上，細瘦又擦得乾乾淨淨的手指按在臂彎的兩側：「這裡有三個人，我、Captain America還有Thor。特工，運用你的判斷力，哪一個人更有可能喜歡吃甜餅？」他挑釁地揚起眉毛。
Hulk氣沖沖地站在椅子上好讓自己把Loki看得更清楚一些。旁側的Natasha按緊掛在腰上的水槍，以防眼前這個憤怒的綠色傢伙把椅子給踩爛，那這樣Cap可就頭疼了。
「Hulk看到你在擦手指！」Hulk不滿地指證：「從Cap沒收Hawkeye的餅乾罐以後，就只有你一個人擦手指。」後面這一句話是Tony要他講出來的……雖然對於Tony的要求感到困惑，但Hulk更在乎的是，他應該沒有說錯吧？Tony的話總是讓Hulk一知半解的，於是他為求確認看了Tony一眼，Tony的小手放在身後，對著一樣站在後方的他豎起大拇指。
「真訝異你也有如此敏銳的覺察力。」瞇起眼睛，Loki雖然把小戰士們的動作都看在眼裡，但始終也只嘲諷地回應一句——他不覺得有任何一個人能夠聽得出來——。他將手指對向桌面上空無一物的紙袋：「但是別忘了，我剛剛也吃了一份你們的油膩烤肉。」
「Loki，」Steve輕敲一下桌面，在他指尖旁邊是Loki位置上摻雜餅乾碎屑的紙巾。又是那個Iron Man會害怕的嚴肅糾結的表情——附帶一提，矮個子此時此刻正站在Clint的身邊，站在椅子上趾高氣昂地抬著下巴看他——：「至少這幾天做一個老實的人。」因為我想完全相信你。
看著右側他兄弟和正直的老好人那種責備的眼神，以及頂在項上人頭上的那枝箭，Loki決定在如今比他更年幼的「哥哥」訓話前舉起雙手投降。他不禁想起就像那一個他們第一次相遇並且交鋒的夜晚，在Iron Man的脅迫下坐在地板上，然後在Captain America戒備的目光下用Midgard的方法投降的畫面。

Steve領著圍住桌子站成一圈的小戰友們排成一個整齊的列隊，走向門口前他扭過頭看了Loki一眼。當他的話語猶如嘆息掃過他的耳邊時，有那麼一瞬間，他的時間就此停擺。
「點心你請客，就當作是補償Clint。」Steve眨眨眼，「別擔心，我不會讓他們買太多。」
橫越凡人曾經存活過的年歲，年少的活力揉雜在美國英雄燦爛的笑弧裏頭，深刻地勾勒在他心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