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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做個自我介紹吧。」瑞雪色身影一步一步朝他們的方向輕踏，然後最後停在僅有幾步卻誰也無法觸及的距離。「我姓單，名斂。」

「──我是公會的敵人。」他勾了笑，清冷如冰、毫無感情。「而我，從一開始就只是為了利用舒曉而已。」

×

「阿曉還好嗎？」

溫潤如風輕撫的男人在亮眼漂亮的戰鬥班女性走出來後便立刻迎了上去，好看的臉上滿是擔憂的神韻。

看了他一眼，亮眼的戰鬥班女性咬了咬唇、有些難受的半垂下眼，幾秒後才輕輕搖頭。

「還是不出來。」

「……」

「從小到大沒有幾個可以信賴的人，第一個對他好、甚至比親生父母還要照顧他的人親口告訴他，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誰、也從一開始就只是為了等待有一天可以展開報復……我想不管是誰遇到了這種事情都不會好過。」也是一起在外面等著的會計部少爺想了想，最後有些悶悶不樂的低下頭。

他想換成了是他遇到這種事情，或許不會僅僅是將自己關在房間不出來這樣簡單。

他不是溫軟的會計部。
沒有那樣的生長過程。

但是就只是想像，他也會悶了心。

橫看他一眼，有著強大氣場的男人握住他的手，一字不語的安撫。
感受到手心裡的溫暖，雖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仍為那樣的輕握感到無比的溫暖。

他懂他要跟他說的意思是若今天是他遇到這種事情，還會有他在。

而溫和如風輕撫的行政部只是閉了閉眼睛，又嘆又苦的扯了唇瓣。「是我的錯。」

「──這不能怪你。」站在他身旁的冷凝醫生直直的望著他，「誰都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

正如他們誰都不知道，原來所謂前世今生、不單單只有他們兩人走來而已。

還有另一個。
讓他們愧歉最深的人選擇獨自走過漫長記憶。

他們的幸福是用他的痛悔換來。
而他們卻都一無所知的生活著。

只是誰也不能怪。
只是誰都不該怪。

因為誰也不曾想到過。

他們能做的，只有去面對這一切。

×

「阿曉，大家都很擔心你。」
「……」
「大家都知道你很難過，可是阿曉、你現在不是一個人。」
「……」
「還有萊特、有醫生、有齊魄、有少爺、有很多很多人……記得嗎？你住院時，有多少人去看你，就代表有多少人關心你。」
「……」
「……而且還有我，阿曉，還有我啊。」

她將手掌貼上緊閉的門扉，額頭靠著門，閉上漂亮的眼睛，輕聲的、顫抖的，說著幾乎是懇求的話語。

「拜託，出來……」

不要把自己關起來。
不要隔絕整個世界。

不要。
不要。

「不要、把你自己得到的都放棄掉了……」

還有她在這裡。

所以，拜託。
不要放棄她。

×

「阿曉！你去哪了！？」
「我出去想些事情……」
「想事情？」
「嗯，我總覺得單大哥話中太多讓我覺得不對的話，所以我這幾天一直在翻以前的日記，然後去連繫以前的老師、問問那時單大哥幫忙我處理事情的狀況，總之就是……唔啊，艾、艾莉斯？」

「阿曉是笨蛋笨蛋大笨蛋！沒事為什麼不醒來！為什麼不開門！為什麼出去也不講！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都不讓我知道一下……」

原本有些僵硬尷尬的人這才一愣，最後抿緊了唇，抬起手、輕輕順著戰鬥班女性的長髮。

「對不起。」他先對懷裡的少女說，再又抬頭看向其他人，「我起初是真的很難過，難過到、真的覺得自己過去的信賴很好笑，甚至也真的不想醒。」

「──但是，那都是過去。」
「我聽的到妳的聲音，艾莉斯。」
「我知道有很多人在。」
「所以，我不會放棄現在。」

也所以，他不會認輸。
也沒打算要認輸。

他不是一個人。

×

「所以我恨他，失約悔諾，無法保護自己重要的人──」
「──按照這樣來講，單大哥，你恨的其實是自己。」
「……」

他無法呼吸。
在溫軟青年坦率直接的注視下，覺得無法呼吸。

最後他只能握緊拳，卻又閉上眼睛。

「──對，我是。」

恨自己無能為力。
恨自己無法守護。

恨自己、就算是在這樣深刻的痛過千百年後，卻仍不是無法理解當初那個男人的抉擇是為什麼。

甚至他知道誰會體諒。
甚至他知道誰也允許。

但就是，恨當年得知誰死訊後，什麼都無法做的自己。

橫跨百年。
走過百年。

他其實只是深刻明白誰都無法改變，無法撼動那所謂的命運。
卻又在無力改變的命運網裡試圖用毫無意義的掙扎說服自己。

──並不是無能為力。

×

「其實我希望你能放過自己。」冷凝俊雅的男人坐在他身邊，手握著一杯咖啡、輕輕凝望著遠方。

「──你跟那孩子說了一樣的話。」

「因為，那孩子跟他一樣溫柔。」冷凝俊雅的人呼出一口氣，將目光調向他，「而我們不管是誰，都希望你能放過自己。」

他安靜許久許久。
最後才將目光轉向他。

「我只想問你一件事情。」
「你問吧。」
「──伊穆恨過扇瀲嗎？」

「──這我沒辦法回答。」他搖頭。

「沒辦法？」
「因為我已經不是伊穆，而你也已經不是扇瀲。」
「……」
「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扇瀲是伊穆最信賴的朋友。」

這點，無庸置疑。

×

「……你願意加入公會嗎？」

他看著如風輕撫人心的男人用微暖卻又複雜的眼神望著他。

安靜回望許久許久後，他才給了他搖頭做為回應。

他沒問他為什麼。
只是靜靜的望他。

「我曾經傷害公會，現在再加入、公會裡一定會有反彈的聲音，那樣子無論是你或者是他都不好做人。」
「……你該知道我們都不在意。」
「但我在意。」

他與他對上眼。

「為了公會的祥和，我在意。」

所以他不會加入。
卻願意從外協助。

「那麼、你再來想做什麼嗎？」

如風輕撫的人沒再繼續強留他，只是轉開話題關心他之後的未來。

他放眼望向蔚藍的天空。
終於吐出一口很長的氣，像是終於決定放下沉重的過去，也像是終於做出堅定的決定。

「我想、或許是做我自己。」

做他想做的事情。
走他想走的未來。

最後，成為一個新的單斂，而不是被捆綁束縛的扇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