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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埋藏的記憶 中篇》


《中》

「這孩子……真是幸運……暗礁……只受到一點傷……可能會留疤……除非……動手術弄掉……」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聲音斷斷續續傳進耳朵，墨云才意識到自己好像醒了。
剛剛那個好像是哥哥的聲音……我還活著?
有點艱難的張開沉重的眼皮，聽見旁邊有人驚呼一聲。
「葛格!小葛格醒了!」女孩子驚喜地大喊。
好吵……是小湘嗎……
「小云!」
待視線清晰一點後，映入墨云眼裡的是墨言希擔憂的眼神和墨湘開心的表情。
「唔……」拼命想用感到乾澀的喉嚨跟他們說聲我沒事，卻只能發出單音節的聲音。
墨言希馬上把水杯遞到他嘴邊，小心地餵他喝了幾口水，喉嚨這才舒服些。
「哥哥我……」
「先別說話，什麼都別想，好好休息一下。」墨言希摸摸墨云的臉頰，原本他是想摸頭的，但看到弟弟的頭部被繃帶纏著就換地方了。
「爸媽正從日本趕回來看你，爺爺奶奶得知之後應該也會趕過來，他們都很擔心你喔。」
「還有小湘和葛格也很擔心小葛格!」墨湘撲上墨云的腿上想好好撒嬌一番，沒想到卻讓墨云發出慘叫。
「小湘!」墨言希趕緊拎著墨湘的後領離開墨云身上，義正嚴詞的對她說:「小哥哥現在受傷了不能隨便撲上去喔!不然以後小哥哥就不能陪你玩了。」
墨湘懂事地點點頭，然後跑到墨云身邊道歉。
墨云笑著跟她說沒關係，下次小心點。
「等小葛格身體好了再跟小湘一起玩喔!」
墨湘把手伸到墨云打著石膏的手，伸出小拇指在他的手指上輕輕地勾了勾，當作約定。
等墨湘和哥哥出去買晚餐，病房陷入一片寂靜，墨云這才好好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記得他掉下懸崖，然後溺水?接著呢?不知道到自己是怎麼得救的……老師和同學?總覺得不太可能啊……好像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是怎麼想都記不起來，算了，頭好痛……
雖然才剛醒來沒多久，但墨云還是覺得很累，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夢中的他，身邊有哥哥和小湘，三個人一起去遊樂園玩，大家都笑得很開心。
墨言希和墨湘從外面回來時看到的是墨云一臉幸福的睡顏。


過了幾天後，墨云的病房變得熱鬧起來，不只他的父母連祖父母還有一些親戚也都遠從外地趕來探望他，只是他希望他們別一見到他傷痕累累的模樣就驚呼:「喔，我可憐的孩子/小云/兒子!」而且還是用不同的語言。
聽哥哥說，他落海當時，剛好有一艘小漁船經過，他們一看到有人落海，幾個船員趕緊脫掉外衣跳下去救人，幸好人有救到，溺水也沒有很嚴重，做了幾次CPR後，墨云才開始發出微弱的呼吸聲。
當時墨云的體溫很低，在送去醫院的路上，醫療人員用了很多保暖和回溫的東西，好不容易才讓墨云體溫高了些，雖然落海的時候撞到暗礁有受傷，但都不是什麼太嚴重的傷，好吧，只要不是性命垂危或癱瘓都算是輕微了，身體上的擦傷是免不了的，比較嚴重的是腳踝的扭傷和後頸的傷口，一聽到醫生說假如當時後頸的傷口再刺的更深一些，他可能就沒命了，連救都不用救，直接送太平間。
墨言希開玩笑地說:「果然神捨不得小天使啊想要帶走小云。」墨云聽了並不像以往像是被稱讚似的感到開心，只是嘟嚷著:「我才不是什麼小天使……」假如家人知道我差點死掉的原因的話，會覺得很蠢吧……

兩天後，自己的班導師帶著手上拿著花束的班長來探望墨云，那個時間父母要上班、哥哥要上課，病房只剩下聽不太懂中文的祖母和睡著的墨湘，老師用簡單的英文和祖母打完招呼後，便向墨云詢問身體狀況，墨云看著自己的手刻意不去看對方，敷衍的回答還可以。
「你那時候怎麼可以擅自一個人走到那種危險的地方呢?老師這樣很難處理事情喔。」
死小孩隨便亂跑就算了還掉進海裡給我找麻煩!
墨云默默在心裏翻譯著。
「你為什會突然跑去那麼偏僻的地方?」
他的眼睛瞄向低著頭安靜站在一旁的班長，就是當初請他幫忙找東西的女孩。
那女孩面露不安，偷偷地朝他看了一眼，剛好對上視線，愣了一下又馬上低頭掩飾。
呵，加害者竟然會害怕呢……墨云不自覺在心裡笑了。
他沒有回答老師，而是露出天真的表情對班長說道:「你的紅色包包找到了嗎?」
那女孩聞言，慌張地抬起頭，結結巴巴說:「找、找到了，謝、謝謝你……」
聽到答覆，他偷偷笑了，看到對方不知所措的樣子有點滿足。
或許從那個時候，他的心理就開始變得黑暗扭曲了吧?
老師還是一臉不解:「你們在說什麼?紅色包包?」
「沒事啦，那是上次她拜託我去找的東西。」墨云無所謂地敷衍過去，順便給了老師答案:「那天會去那邊是覺得有點無聊到處亂逛，才不小心掉下去的。」
接下來又是無聊的對話，就是什麼「同學很想你啊!」、「早點回學校上課」、「早日康復」之類的話。
最後老師要班長把手上的花束拿給墨云，女孩的手微微顫抖著將花束遞給墨云，小聲說:「祝你早日康復……」
墨云微笑著伸手要接過花束時，低聲對她說了一句:「不歡迎我回學校嗎?」女孩的手一顫，花束從手中落下，墨云沒有去接，花束就這樣掉落在床上然後滾落在地。
「……趕快把花束撿起來啊!」老師不耐煩地對班長說。
「對不起……」女生道歉，蹲下去撿花束。
墨云低著頭假裝疲憊的樣子，果然使得老師更加不耐煩了，回去後，那女孩會被罵到哭吧?嘴角微微勾起。
原本靜靜待在一旁的祖母突然站了起來，用簡單的中文表示沒關係，不要怪罪到孩子身上，然後輕輕摸了摸女孩的頭做為安撫。
「奶奶…..」
祖母只是給了他一個溫柔眼神，並要他好好休息。
墨云只好聽話地躺回病床上，微微瞇起眼睛，老實說他挺怕祖母的，每次去英國的祖父母家玩，在各種時候總是被身為英國人的祖母強烈要求禮儀，尤其是用餐的時候。
祖母送老師他們回去後，坐到了病床邊的椅子，看著墨云。
『你剛剛的態度是怎麼了?』祖母用英文問他。
『沒什麼……』墨云也用英文回答。
這對從小接受雙語教育的墨云來說，和祖母對話是小意思，但祖母好像察覺到什麼了讓他感到不安。
『真的嗎?那為什麼不接過花束?』
『我……那時候身體剛好不舒服……』
『說謊的孩子。』祖母這樣對墨云說。
墨云覺得很委屈，他只是在用他們對他的態度報復回去而已，跟他們比起來，他這樣還不算過分。
『我才不是……是他們先開始的……』低下頭，又開始想哭了。
祖母溫柔地輕輕摸著他的頭，安慰:『我的乖孩子，別哭，發生什麼事跟奶奶說說。』
最後，他一邊哭著一邊把來龍去脈跟祖母全說出來，說出口的瞬間，壓在自己身上壓力似乎減少了一些。


大約過了一個月多，自己身上的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只要定期回診就行了。
可以回家了!一直待在醫院好悶!
墨云開心地在哥哥身旁幫忙收拾東西。
祖父母已經回到英國了，父母也回去工作了，但似乎請公司將他們暫時調回台灣好照顧墨云。
墨湘還在上課，哥哥是特地跟學校請假過來幫忙的。
「小湘知道哥哥請假過來的話，一定會生氣。」墨云微微笑著取笑墨言希，前幾天得知可以出院的時候，墨湘就吵著小哥哥出院的時候要過來幫忙。
墨言希只是尷尬的笑一笑，用哀求的語氣說:「拜託你別讓小湘知道啊!」
墨云只是調皮地眨了眨眼，不給予回應。
父母剛剛先把大部分的行李放到車子裡了，剩下來的就只剩哥哥手上那兩袋東西，墨云原本打算自己提，可是哥哥以你才剛出院為由硬是把袋子拿走。
墨言希唯一願意讓他拿的只有他現在手上抱著的布偶。
這是墨湘的兔子布偶，她特地從家裡拿來給墨云的，希望自己喜歡的小哥哥睡覺的時候可以抱著，這樣就不會做惡夢了。

布偶……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腦中打轉?可是墨云還是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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