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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與淚/下篇



芷茗再次的來到了天台,那名男子仍是看著遠方的某點不語,這令她感到了些許不安,自前天回來以後,士瑋便一直是這種狀態。
不像是恍神也不像在發呆,他確實在思考著什麼,可是那個思考的內容令她不敢理解,導致了現在冷凝的氣氛。

她試探性的問過幾次,到底他回去自家的那天發生了甚麼事。
短暫的空白,士瑋機器似的的提起了那天,回家那時、那個悲傷的雨天的故事。



他成功的救下了兩人。
但三人都沒能獲得救贖的故事。



...在自家的淋浴間,旁邊擺了聶子和一大捆的繃帶,咬住塑膠的棍棒,無聲的慘叫卡在喉嚨裡沒辦法順利發聲,點了點消毒酒精的棉花瞬間化成烈焰灼痛著背部的傷口,吐下沾滿無法吞嚥的唾液的塑棒,從胸腔單邊壓住的繃帶輕輕的帶過傷口,但接觸到開放傷口的瞬間,無法忍耐的呼聲仍是被外面的男孩聽到。
從鏡中只能看到自己滿是傷口的身體,和那名眼神苦澀的男孩,士瑋知道這名男孩並不是因為關心自己才來到浴室,而是為了躺在自己客房的母親而來的。
「……。」
但,士瑋並沒有立刻抽身離開,男孩手腕上的ㄧ個清晰的人類齒痕跟母親臉上和大腿處的咬痕讓他們並沒有太多的急迫性和選擇。
固定了繃帶在準備彎腰撿起不小心落地的鑷子時,發現腹部肌肉的動作可能拉扯到背部時,默默的放棄了。
「幫我撿一下,背部有傷。」
比起了地上的聶子,男孩踏進的浴室,將那個鑷子撿起遞給了士瑋。
「我媽媽…她是好人、她也會變成那些怪物嗎?」
依求的言語,可惜根據目前的記錄和他所記得的情報,答案是肯定的。
差別只有他不能準確的回答是甚麼時後會轉變成殭屍,是明天亦或者一個禮拜、ㄧ年?或者病死、老死之後才發作。
他正選擇著該怎樣告訴這名年紀不到自己歲數一半的男孩,那份殘酷正在自己心中隱隱作痛。

「你們都會變成怪物。」自己的聲音聽來格外沉重,浴室裡的微小回聲更是加重了意義裡的明確。
在不影響到傷口的清況下,士瑋半蹲下來,緩緩的、殘忍的、沒有餘地的說出了讓男孩無法接受的各種言語。

「你們都會變成怪物。」
在聽到這邊的芷茗感到了一陣惡寒,她幾乎想抓住士瑋的衣領搖晃著為何可以如此狠心的讓一名男孩面對現實,可要是自己呢?
打從一開始就根本不會過去搶救對方吧,她無法在那個當下做出反應,她慶幸著自己並不是被拋棄的那一個,也慶幸自己能活到現在,種種的一切反映了因為士瑋的選擇都是對的,所以他們才能在這裡交談。

她無法選擇,只能繼續聽著已經發生的故事,只因為她,不敢付出代價去選擇,正如她不敢去面對心中隱藏起來的…那些現實。


無餘地的異端說明,撕扯著收聽人的思想。
轉化後的處理、如何手刃名為可能是母親怪物的手段、抹殺自己的手段、因怨恨而產生報復的手段,種種能考慮到的士瑋全盤托出,他不管那個號啕大哭的男孩聽進去多少,他自己的語氣也沒多大的變化,單單就用了文字描述了他門未來能選擇的大小、沉重度、範圍。

同樣的事情並沒有跳過那名躺在床上休息的女子,在說出要如何處置自己孩子部分時,她失控的從床上跳起,搧打著士瑋的臉,哭喊著惡魔為何要救她們的言詞。
士瑋下意識迅速的抓住了她的手腕,讓她停止毆打自己的動作,理由很簡單,要是不小心被感染就不行了。

沒有提出反駁的詞,他單方面的承受著來自於她們的惡意。

拿走了家中必須的用品和估算後的食物份量,他對於那對母子淡淡的再留下一句話。
「你們,別抱持著希望吧。」
「哪天夜裡、你們沒有依照我所提出的建議所做、那麼便會是誰咬死了對方。」
再次暴發的情緒,那名母親歇斯底里的抓起了家中可以拿起來丟的東西往自己砸過來。
就像災星一樣被趕出了自己的家門,再假裝踢搭的聲響下了幾樓以後,聽見了甩上大門的聲響,轉身回頭回到了家門前,鎖上了那扇鐵門。

希望她們、可以選擇讓自己多點時間相處的選項,希望她們、可以選擇生命只到此為止的選項。
拿出了鐵絲,輕巧的破壞了門鎖,像是要讓這份感情實踐一樣,緊緊的將門纏上。
等待時間過去,這些由自己繫上的鐵線就會將她們纏繞而死吧。
會被詛咒下地獄的對象是我、會感到無能為力的也是我、說到底這些選擇就是我所付出的代價。

雨,已過,天灰的低濛。
踏足在汙濁的水面上,反映著自己的臉色不用看也知道,很痛、身體各方面都在痛肩膀、背部、腳都是。
但他現在只祈求更多痛的感覺、他的心在這裡麻木了。



甚麼都無法再感受到了,就連在眼瞼旁留下液體也是。



士瑋並沒有隱瞞芷茗,他沒有將他的現實收起,所以在故事尾端他察覺到了對方的不對勁但仍沒有停止說下去。


他需要一點點的救贖,像是毒品麻藥ㄧ般,沉醉在自己的殘忍無道裡。



「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病態一樣。


無可救藥的話語。


自她的嘴裡說出了那句士瑋最需要的話。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