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空氣中有他熟悉的味道。
黑暗中本來想要睜開雙眼。
來人製造出不熟悉的聲響，Steve Rogers躺在床上，不敢輕舉妄動，微睜開眼，連呼吸的頻率都不敢改變。
沒有開燈的房間，從路燈反射的光芒，他可以確定造訪他房間的客人，有著金屬的左臂。
非常意外。他從Romanoff手中接過Bucky的檔案之後，幾近跑遍整個歐洲，卻怎麼樣也找不到「Winter Solider」的任何蛛絲馬跡，回到美國，他找尋了幾個月的對象，卻主動造訪他的住所。
Steve在呼喚摯友以及靜觀其變二者間選了後者，幾個月下來他已經明白Bucky不再是過去的那個美國男孩，即使他相信Bucky在兩人的對戰最後救了落水的他，他依舊不會對他這個敵人存有任何一絲信任。

Bucky伸出了左手，似乎要摸上他的脖子，下一秒卻改變了想法，換成了右手，先是指尖，然後指腹、掌心。
Bucky的右手掌心貼著他的頸動脈，像是要確認他是否還活著一般。

不是來殺他的嗎？
或者是要確認他活著，再殺了他，才算是完成任務？
或者，只是要確認他還活著？

「Steve Rogers，你醒了。」
Bucky的右手掐住他的脖子，不到壓迫呼吸的力道，只是確認他已經清醒。
他沒有說話，伸手貼上Bucky的右手。
Bucky的右手是暖的，就跟他的頸子感受到的一樣。
Bucky真實活著，不是他的夢也不是他的幻想。
幾個月來，一直找不到關於Winter Solider存在的證據，他差點以為這一切都只是九頭蛇組織設下的陷阱──他的摯友早就去世，一切只是為了動搖他的心智，好讓九頭蛇東山再起──現在Bucky的體溫卻告訴他，一切都是真實的。

Bucky沒有推開他的左手，卻是移動右手，從Steve的額頭，用右手拇指的指腹，一一觸摸。
額頭、眼窩、鼻尖、臉頰、上唇、下唇，下巴。
觸摸的力道不算輕微劃過，但也稱不上用力，好像是在確認他的長相一般，Steve感覺Bucky微微低身，黑暗中看不見Bucky的表情，床的重量卻讓他知道Bucky跨上了床，跨在他的身上。
Bucky低下頭，落下的瀏海甚至讓他感到有些搔癢。

非常近的距離，Bucky的嘴唇以及他臉上的皮膚。
從太陽穴到顴骨，他可以清楚感覺到Bucky呼出的熱氣，還有每一次呼吸所吸入的空氣，每一個毛細孔，都隨著Bucky的呼吸而戰慄。
從表皮，慢慢滲入到皮膚內裡、神經，只不過是些微的刺激，卻讓Steve閉上眼睛，必須花費精神調整呼吸。
不可思議──至少Steve從來沒有這種經驗──他不知道光是呼吸就可以讓一個人的心跳加速，Bucky像是在聞他的味道，從頭髮，臉頰，頸間，房間裡只聽得見Bucky的呼吸聲，以及自己的心跳聲。
Bucky像是一隻巨大的貓，在他身上磨蹭，不是真的肌膚相親，只是衣物摩擦的聲音卻讓人更為神經緊繃，在他身上遊走的呼吸以及不斷下探的右手，比起嗅聞或者觸摸，更像是品嚐。
好像瞭解他身上的每一吋肌膚以及他身上的味道，就可以把他歸類，Bucky的慎重甚至讓他以為他變成了中世紀的少女，壓在他身上的人正藉由他的味道，判斷他身上的味道適不適合製作一流的香水。
即使連異想天開都無法順利讓他從Bucky的動作分心，他睡覺時只穿著一件汗衫，現在卻連那件汗衫都形同不存在。Bucky的右手隔著衣物，貼著他的胸膛，緩慢下滑，用觸覺代替視覺，摸著他的身體，像是要在他身上找著屬於自己的印記，鼻子緊跟著手，每當右手的熱度剛過，呼吸的力道以及嘴唇的熱度緊跟在後，Steve一邊詫異於Bucky手的熱度，一邊卻驚訝那些被遊走過的肌膚好像在哀嚎著寂寞一般，想要更多撫摸。
Steve Rogers隔了70幾年後，第一次深刻體會什麼叫做慾望。
過去親吻女孩的記憶浮上腦門，卻沒有一次讓他這麼血脈賁張。吞嚥口水，他的喉頭一緊，發不出聲，從未應付過的情慾讓他深深嘆氣，想要做些什麼抒緩這樣的局面──雙手比腦袋運轉得快，一隻手壓住Bucky，另隻手探進Bucky的外套，摸上他的背，Bucky雖然沒有反抗，他倒也不敢再撫摸別的地方。
有些意外脫掉裝備換上便服後的Bucky比他想的精瘦，Steve可以用雙手輕易摸到趴在他身上的Bucky的肩胛骨，體溫也比他想像的高，手掌貼上Bucky的背時，只覺得自己微汗的手心被體溫蒸乾。
Bucky的手摸上他的腹部，掌溫讓他的腹部一緊，突然其來的感覺讓Steve閉上眼睛。Bucky找到了，屬於他的印記。腹部上那個遭Bucky開槍打傷的傷口始終沒有好，最後結成了痂，留下了彈痕。
醫生認為這對於注射了超級士兵血清的他來說，是個不可思議的傷口。
Steve總覺得這是他的潛意識希望留下關於Bucky的些許痕跡而造成的傷痕。現在那個傷痕對他造成了困擾，Bucky的體溫，還有呼出的氣息，方才還在身體四處流竄的慾望瞬間往腹部集中，強烈的感覺讓Steve弓起上身。
太想要停止這種如同折磨的愛撫，他伸手抬起Bucky的臉，阻止他的呼吸在他的下腹肆虐，喘息著，他用手整理Bucky散落在臉頰上的瀏海，一絲一絲，他將它們勾往Bucky的耳後。
Bucky的藍綠色眼睛在黑暗中浮動閃亮，帶著迷惘地直視他。
他想要親吻Bucky。
念頭上了腦門，揮之不去。
拉近Bucky與他的距離，Bucky沒有拒絕，眼神一直停留在他的臉上，Steve再次吞了口水，不能確定這個當下做出這樣的行為是否正確，但他可以確定他在Bucky的眼中讀到了痛苦。
他想念Bucky身上的味道。
他抓住了Bucky，把頭埋在Bucky的頸肩之間，深深吸了一口氣。
所有被挑起的慾望都在那一刻凝結成一個意念。
Steve知道，Bucky也感覺到了。
他想念Bucky身上的味道，這種想念不是嗅覺可以滿足的。
然後在他即將親吻Bucky的瞬間，他放手，Bucky像是一隻貓一般，從他的雙手間逃脫、溜出了他的房間。
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他甚至還可以在被單上感受Bucky留下的體溫。

把臉埋進手裡，Steve躺回床上。
腹部上的彈痕早已不作痛，現在卻緊繃得讓他喘不過氣來。

只有Bucky可以傷害他。
不管肉體還是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