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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rfect Artiste】

窗外的雨雲轉成一個漩渦，密集的水滴打落在紅磚瓦的屋頂，一聲聲被吞咽成模糊的整體。大雨清掃著蓄積了一上午熱量的柏油路面，沒有雷鳴驚擾，這份豪邁的宣洩對安居於屋內的人仿若隔世般安寧得讓身心鬆懈。


紅發的姑娘擦了擦眼睛，眯著眼辨認著書脊上的字跡，按字母排列插入書架上對應的位置。手指從書的上沿滑落向右滑過精裝書硬質的外緣，移動了右側的書立命令這些高低不一的小說乖乖地站好。她邁著悠然的腳步，向靠外側的書架挪動。


將手上剩餘的幾本分別放上對應的架子，甩了甩手，又隨意拿起一本離手邊最近的書。翻開後密密麻麻的文字讓她感覺像被大雨猛地淋透一般，於是她遺憾地嘆息一聲合上放回原處，發出微小的啪的一聲。她微微勾起嘴角。儘管不喜看那些繁雜厚重的書，她卻愛聽從中間打開的厚書合上時那沉甸甸的一聲，感受其中滿腹經綸的回音。


空著兩手，抱著胸檢查了一遍書架，確定找不出任何一處淩亂。然後她整了整衣冠，拉下小心捲起到手肘的袖子，調整了別在胸前襯衣口袋的木質邊緣的小巧名字牌，裏面米色的紙片上有Elsa店長用優雅的花體字手寫著的「Anna」——她的名字。她每天下午來這裡戴起這個店員專屬的名字牌，幫忙書籍的管理和保養，兩年多下來未曾停歇一天。即便假日不用營業，也總會約在這裡見面，她們心中都有這個從不需明說的約定。




在下著這樣的大雨的低氣壓午後，書店不會有很多顧客，急雨對比下顯得慢節奏的空間給人慵懶的感覺。她覺得自己有些過於悠閒了。Anna後退一步，拓寬視野範圍，從斜視的角度悄悄望向作為櫃檯的書桌所在方向。她想知道身為店長的那個人，是不是也在這樣的時間會放鬆一旦坐上桌前便挺得筆直的脊背。


可惜她依舊看不見Elsa的身影，只隱約看見右半側的書桌，上面堆著幾座書塔。下方晃動的影子抓住她的注意力，Anna順著兩個擺放報刊雜誌的旋架向下移動視線，看見Roman和Lucca正蜷在旋架前的扁圓蒲團上。Roman安靜地側躺在那裡，背靠著Lucca偉岸的身體，任優雅的公貓將尾巴搭在她後腰，她伸出舌頭舔著她奶油般的前爪。Anna才發現牠的動作是那樣小，然而在靜物間微小的動靜不需要細膩的感官也能察覺。



Anna咽了咽唾沫。她看著Roman，總是會幻想是Elsa用那柔和的姿勢放鬆身體靠在她懷裏。她還會嫉妒在幻想中Elsa也不離開手的書本，渴望撫上那雙柔荑，回憶微涼的十指在肌膚上掠過的感觸。





Anna輕手輕腳走出書架的迷宮，在書塔的掩護下靠近那裡專注地低著頭的人。可她低估了大雨帶來的寧靜，不知對方早已察覺，等著她走到身側倏地抬頭，像警覺的貓兒一樣，只是冰藍的眼中毫無戒備的意思。


Anna也不掩飾地沖她微笑，手指攀上Elsa被駝色的薄披肩包覆的肩膀。她略帶歉意地來回用手掌摩娑，Elsa總是照顧她熱性的體質開著冷氣，而自己還要額外添加衣物保暖。


Anna想去抓Elsa的手探她的體溫，目光移動間才發現Elsa並沒有在看書。她覆上Elsa的手背，輕輕握成拳，移開那隻有些過涼的手，看原本被遮掩著的紙面。





炭筆走出的簡單線條，畫著綁著兩條三股辮的女孩，各個角度的容顔和動作。





她感到握在手中的拳頭輕輕攥緊，只通過一手的接觸便能知道下方的人不自然地害羞。一時間兩人默契地靜下來。Anna專注地看著每一個速寫，回憶自己何時做出的這些舉動，卻發現幾乎想不起來有這些細節動作。



Anna往前站了站，調整了重心。另一隻手落到A3的速寫本右下角停下，徵詢速寫本的主人是否可以翻看。Elsa輕輕擱下筆，右手收到腿上，方便Anna拿起。


她鬆開Elsa的左手滑過她的手腕，捧起速寫本快速地掃過每一頁。Elsa畫了很多她的速寫，每一頁都充實，大多數穿著書店的米色圍裙卷著袖子，其中還夾著Roman和Lucca的速寫，兩隻貓總在一起。有些畫作用水彩上了色。


她粗略地翻完，又翻回某一頁，指著畫紙下部一隻用墨藍色鋼筆畫的柯基犬給Elsa看，後者只瞥了一眼就掩著嘴笑起來。那是一隻雙色的柯基幼犬，細看額頭上有向右斜的小小劉海，脖頸兩旁垂著兩條細細的三股辮。牠抬著一條短短的前腿，咧嘴吐著舌頭笑得又憨又調皮。Anna也笑了。Elsa把她畫成了幼小的動物。她轉了轉眼睛，捧著速寫本拿起筆。


Elsa側著頭，看著Anna舔著嘴唇壞笑著在速寫本上寫寫畫畫。紅頭髮的女孩很快把本面轉回來，得意地向她展示自己的傑作。


她在柯基的右側添了一隻貓咪，長長的毛髮和溫柔的眉眼，突出的嘴吻親吻在柯基的臉頰上，蓬鬆的三股辮乖順地垂在左頸側。炭筆勾勒出的輪廓活靈活現。


Elsa眼睛微睜，盯著在紙上旁若無人親熱的小動物，而後看向Anna的眼睛如水流轉。她抬手拿過速寫本和炭筆隨意疊在其中一座書塔上，拽了拽Anna的衣袖示意女孩彎下腰，慵懶地伸出手搭上女孩的腰，在帶著淡淡雀斑的右側臉頰落了一個輕吻。


Roman將小腦袋枕在Lucca的前爪，恐怕已經睡去了，大貓溫柔地舔著她耳根的毛髮。愛人親吻的地方有溫軟的觸感擴散開，如冬日飲下暖湯一般的感受。Anna和她臉貼臉磨蹭著，注意力卻跑到了她們的貓身上。或許是Elsa給她的感覺太溫柔使得意識仿若溺水般游離…Elsa的氣息灑在耳際，她微微地發抖，幾乎辨識不清Elsa說了什麼。





對了…她讓自己吻她…





紅髮女孩稍稍拉開些距離，金髮的店長即刻仰起臉，溫順下藏匿著一絲一縷交織而起的慾望，對眼前這個女孩，只對這個女孩。Anna的手撫上她的臉頰，又順著顴骨的曲線滑到下巴，壓下身體吻上她久久凝望的紅潤。體溫偏低的Elsa連雙唇也是微涼，Anna的溫度覆在唇上，包裹全身的感官。年輕的女人情不自禁微張開口，女孩的軟舌仿佛期待已久地滑入，溫和地滑過貝齒，輕吮她柔軟的舌。她們心神領會地控制著欲求，沒有情色的聲音或佔有的舉動，不想太快讓欲火燃燒旺盛。


Elsa喜歡她們這樣親吻，那個女孩總是這樣細緻溫柔，即便佔據上位，也從不過於強勢。


她感到自己的腰被環住，於是順著向上的推力乖巧地站起。那個比她略矮的女孩施力將她抱上書桌，兩人緊擁彼此，Anna用腳將椅子勾得近一些，使Elsa的雙腳踏上不至於不適地懸空。這次她有些迫不及待地吻上來，兩人的位置交換，而主導的一方仍舊是Anna。她們側頭幾次，樂在其中地互相吮著對方的下唇，以一種溫和不會吻到紅腫的力度。分開雙唇後，Anna踮起腳親吻Elsa的眼睛、鼻樑，一路向下，左手摸到她披肩從右肩斜下的扣子一一解開。


薄羊毛的材質滑下肩膀，溫軟的身體曝露在涼爽的空氣中輕輕顫抖。兩指寬的肩帶貼合著纖痩的骨架，將美麗的鎖骨遮掩一些，豐滿的柔軟掩藏在棉麻的布料下，鬆垮地隨意綁的腰帶顯出腰身的柔美線條，連衣裙整體的藏藍色調襯出肌膚的白皙無暇。Anna出神地看著這曼妙得仿佛出自神筆的一切，原本混雜在雨音中的心跳聲逐漸蓋過寧靜，引出點點騷動，而呼吸聲卻越發趨於無聲緩慢。




人在欣賞藝術品時，總是要屏息凝神的。





她的手指又游移到Elsa的背部，沿著脊柱微陷的曲線解開紐扣，而後四指微曲著張開指甲搔過光滑的蝴蝶骨，就像爪牙未齊的幼貓柔軟的掌墊抓撓的感觸。她撫著Elsa的後腰，拉下肩帶到肘部，另一手指尖抵在鎖骨中央間接咽喉的敏感的肌膚。Elsa為她若有若無的愛撫顫抖著，口中淺淺吟唱著歡愉的嗚咽。


她在Anna埋首於她頸間時抬頭望了一眼，雨幕下煙霧繚繞，細小的水霧漫開在近地面逐漸升騰，為深棕色的窗框隔離成靜態的畫作。假如那畫中有人隔著水簾窺視，恐怕倒會誤認為此刻沉浸在彼此的溫度的兩人才是一幅畫。


Elsa仰起頭，為下方的愛人獻上更多的空間。她感嘆此刻心比大雨更加寧靜，或許是因為懷裏是自己的另一半生命。那全力擁向大地的雨露，沉默間以軀體宣誓愛的無私，大概它是理解這種愛戀，因而為她們隔離了塵世的繁雜喧嘩。




抬起手，抓了幾次才抓到百葉窗的拉繩，嘩地將越發艷麗的春色鎖在一方天地之內。不知何來的自信，她們都相信此刻絕不會有不懂情調的人來打擾。


她還沒收回手，便感到胸前被輕咬了一口，包覆她胸前燙熱柔軟的口舌靈巧地掃過硬挺的頂端，使她不由自主地弓起身體。Elsa輕輕笑，為下方的女孩幼犬般的舉動。Anna在懲罰她不專心…她環上Anna的脖頸，微微側過臉埋入她的髮間。


Anna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雖然並不像貓，卻也對Elsa表達撒嬌與喜愛。她想起Lucca是如何溫和地舔撫Roman讓敏感的小母貓安心睡去，又覺得Lucca和Elsa更像，溫柔、優雅、體貼，如出一轍。她們會因貓兒相識，即是因為貓兒繼承了主人的氣質的魅力。是她們本身相互吸引。


兩隻貓兒恐怕已經入睡，因為那靦腆的人兒，即便在一旁看著的是自己的愛寵，也會無法抑制羞怯。雨聲重複卻不單調，搖晃著意識和理智沉睡。她有一點兒困，於是親吻了兩側胸前後快速滑下，Elsa的手順著她的動作柔柔地搭上桌沿。


Anna隔著衣料吻過Elsa柔軟平坦的小腹，慢慢地雙膝跪下撫上她的腳踝，向上將長裙推起。她來不及推到大腿根部便急急地伸入摸上了底褲邊緣，示意桌上的人稍稍撐起身體方便自己褪下她的底褲。Elsa對於她的侵犯毫不反抗，手掌撐住桌面施力抬起身體，指尖也微微泛白。迅速地拉下那裡的防線，在她眼前以慢動作將濡濕些許的底褲疊好擺上那本打開到柯基與貓那頁放置在書塔上的速寫本，雖刻意不去看那個人，卻仍感到Elsa在自己腰間夾了夾表露一種帶著愉快的無奈的放縱寵溺，Anna又一次跪入她兩腿之間。這回沒有惡意地調侃，女孩稍稍前傾鑽入靠近溫暖的源泉，雙手將女人白皙的腿打開一些，像飢渴的小寵物狼吞虎嚥主人拿來的食物一般由下向上舔舐著。然而Anna要更溫柔得多，或許這也是一種變相的壞心，她的每一個動作都要柔和緩慢得讓上方的人神經深處也按耐不住，不需要懇求對方進一步，卻也抑制不住催促鼓勵的喘息。Elsa感覺自己幾乎要滑落，或者說意識已經陷入空白導致身體仿若失重，她只有將雙腿以一種稱不上淑女的姿勢交叉纏上Anna的脊背，雙膝遵循著Anna放在她大腿內側的手的命令向外側打開，方便女孩愛撫她、喂飽她。


Anna稍稍抬起下巴，下唇湊上，下排牙齒輕啃著柔嫩的珍珠。她的手在光潔的大腿上來來回回游移，卻最終仍舊停留在大腿內側，壓制著手指也想飽嘗甘露的慾望。她含著豆腐似的花瓣輕輕吮，舌尖尋到花徑的入口，向深處一點點探尋。Elsa早已控制不住嬌吟——在這只有她們倆的世界。


Elsa不知道登頂時自己有沒有尖叫出聲，或是兩隻敏感的貓兒是否驚醒察覺到春意不合時節地彌漫在書屋中。她能清楚地感到Anna的舌尖在自己體內，那柔軟的形狀和靈巧的擺動，伴著滿溢出來的甜膩愛意。她在Anna牙齒的碰撞、舌頭的摩擦間被推上推下，像海浪上的浮沫，然而並不是無助。她揪著Anna的髮，好像那個女孩給予的安心滲透到了髮梢一樣。



Anna站起身，面前的人還未從高潮的餘韻中恢復，她雙手捧住Elsa的臉頰和她交換親吻，借由口舌也讓Elsa瞭解使她無法自拔的到底是怎樣的味道。Elsa感到這像年幼時仰頭品嘗雨水一般。


她們的氣息打在彼此透著粉紅的臉頰上，宛如落入迷宮的走廊後又重見自由寬廣。隨意地在愛人臉上頸上落著細碎的吻的人換作Elsa，Anna專注地將下巴擱在她肩上，扣好那件長裙背後的紐扣，替她清理過歡愛的痕跡又重新換上底褲。這整個過程是在Elsa成天坐著的那張安樂椅上進行，在那個充滿情熱的吻中她們本能地就移動了位置。Anna將Elsa當作小孩子一樣摟抱在懷裏，單人椅使得Elsa不得不坐在Anna身上。Anna抓過桌上的披肩，Elsa卻按住她的手，隨意讓那件好摸的披肩落在地上。她低著頭輕輕輪流捏過Anna的手指。她有點想念Anna的手指在她身體內的感觸。那人反握住她的手食指搔弄敏感的掌心。


Anna略居於下方的角度，很容易就看見Elsa肩胛脖頸上的痕跡。她伸出手摩娑著，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沒感覺有一點點惶恐，或是害怕抓不住這一切，眼前的所有是那麼真實。 Elsa給她的感覺是如此的安心。 她的確是一件藝術品，一件能讓Anna添上只屬於自己的印記的藝術品，一件對Anna來說最完美、靈魂相契的藝術品。Anna從未感到過自己如此接近一位藝術家。






雨依舊下。

一塵不變的擊打聲，產生時間在這座書屋停滯的錯覺。




她們就這樣安靜地坐著，窩著，手掌相貼，兩心相連。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