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 李商隱《夜雨寄北》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今夜你又入我的夢。 「鳶鳶、鳶鳶,起來囉,太陽曬屁股囉!」我聽見你溫柔低喃的催促,輕輕搖醒我的暖熱的手,以及你衣袖上沉甸甸的墨香,我知道,你又入我的夢。 我也知道,待我一睜眼,你的氣味又將如午後的春雪那般迅速地消融掉了。 於是我闔著眼,貪想了一下你的樣子。用你擺盪的寬大衣袖、用你身上盈滿的紫竹香墨香、用你寫給我的詩、用你的呼喚與思念、用你的愛環繞住我的樣子。 但是我忽然醒了。 我仍趴伏在我午休的小間裡(當然自從他離家後我就自動地把他的書房占為己有了),庭院裡的紫竹和風倏地騷動起來,像是在爭吵,層層疊疊的葉脈的陰影灑在小間的台階上。然而它們爭執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嘈雜。我幾乎都聽不見我心裡的聲音了。 我想起小睡前似乎沒有把窗櫺拉上。鮮豔火紅的橘光就這樣霸道地籠罩住小間,烈風也擅闖了進來。於是,葉影、樹影、還有我的影子全被攪成深紫色的漩渦。剎那間,這片光就成了我的主宰。 而我靈光一現。「你回不來的話,我可以去找你。」 你不是說,我是鳶鳥,是能夠穿刺高聳雲頂的鳶。我可以飛過去找你。 若那雨把整個巴山都淹埋了,把你寫給我的信、你的字都給淹埋了,我還是可以找得到你。我們的羈絆始終連結並指引著我要去找你的路。 我等不及你要與我相伴坐在西窗下剪燭夜談的日子,我現在就去找你。 我展開翅膀,衝進那片光裡。 豔紅的橘光將我暈染成另一個色彩,我覺得我什麼都做得到。我能陪著你應酬、工作、寫詩,我能替你分擔憂愁勞累,我會試著學習從沒做過的事(雖然我很笨手笨腳,就像我第一次進廚房那樣),我不怨苦、不怨累。……我也不必只能在家鄉的庭院裡等著你,只能透過信紙或思夢描繪你的容顏。 「鳶鳶,鳶鳶……」我聽見你在呼喚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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