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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永無止境的孤獨以及害怕的生活,在找到蕭白之後,可以說是消失得無影無蹤。儘管依舊會在尋找物資的時候遇上茫然遊蕩的殭屍,儘管物資愈來愈難以找到,偶爾碰著的陌生人,眼神大抵都是如狼似虎,貪婪地注視自己懷裡的小石虎。
所幸,就算常常在躲避時傷到手,石虎們都安全的長大了一圈,毛色也養得油亮滑順的。
直到那一天為止。
與往常一樣,和蕭白用撿來的無線電約好下次碰面的地點後,禹夏小心翼翼的將通訊工具用碎布包裹好塞到防水布包的最底層,一手抱緊傷勢好轉而好動活潑的小石虎,另一手攢著前陣子在大賣場裡找到的長刀。
由於台灣的法律關係,長刀處於未開刃狀態,但是用此自保綽綽有餘。
碰到自稱是臨時政府的軍隊人員時,禹夏沒有太多防備。畢竟,那市政府啊,就算政府高官的逃跑有多令人寒心、儘管那群「軍隊」看起來就和以往的街頭流氓沒什麼兩樣,但是只要冠上政府之名,多少會令人卸下心防。
正因為毫無防備,最後才得到如此悽慘的行為。
起先,軍隊的人只是告知自己這附近有政府特別設立的安置區,只要加入便可衣食無缺。不可否認的,聽到衣食無缺時,禹夏有些心動。活在這末世之中,不求多,能溫飽便好。
不過,那些軍隊的眼神令禹夏遲疑了。過著形單影隻的生活很長一段時間,人的眼神可以透漏的,太多了。看過被殭屍咬而茫然無措的眼神、目睹過變成殭屍前那雙眼翻白扭曲的神色、感受過為生存而變得兇慘殘忍的行為,禹夏從那群人身上隱隱約約感覺到,所謂政府安置區並不像他們口中那麼的美好。
軍隊首領將禹夏那瞬間的遲疑與幾乎可稱作不著痕跡的後退步伐收進眼底,狠戾的瞇起狹長的雙眼,準備強行帶走這個一看就知道在深山裡存活過一段時日的的小孩,這種人對於目前的政府安置區是需要的,不像那些倉皇尋求庇護的人一般、再度被派出來尋找資源後大部分是回不去了,無論是被咬了、被傷了、抑或是迷路了,他都不是很關心,他只負責遊說人加入政府,然後再派他們出來供養安置區內的高官們。
似乎是感受到一觸即發的氛圍,被禹夏塞進布包裡的小石虎探出小巧的頭顱,可愛的歪了歪頭。
肉類食物!
軍隊的人看到石虎的瞬間閃過這四個字,不知他們多久沒有接觸到肉食了,為了存活下去,為了能快速攝取營養,安置區的人大多是配給罐頭,有多久沒有吃過鮮肉,他們不願多想,因為鮮肉是優先給那些政府官員的。
但是,一個小孩子,明顯就是還未成年,身上竟然有這麼好的食物,這讓本來安分沉默跟在軍隊後頭的人們隱隱騷動起來。

去搶他!他看起來就那麼瘦弱,不可能打得贏我們的!
殺了他!他一定有同伴,不然怎麼可能可以帶著食物安然走在路上!
肉!我要吃肉!給我肉啊啊啊!

好似感覺到那些扭曲兩旁後的吶喊,小石虎鑽出溫暖的包,踩了也想出來透氣的同伴一腳,輕盈落在地上一溜煙的鑽進草叢裡跑走了。
快到手的食物就這樣飛了,躁動的人再也不管軍隊的人說了些甚麼,我推著你你擠著我爭先恐後地向著那石虎逃走的方向追,留下幾個看起來也想追但是得服從命令的軍人們。
禹夏在看到一直安分的小石虎逃走之後,錯愕的瞪大淡色雙眼。儘管意識有些茫然,長久養成的習慣卻不受影響,他俐落又快速的爬上大樹,藉著樹枝間的遮擋快速跟著人潮走,想要早一步找到那活潑的小石虎。至於在後頭追上來的人?那不是他關心的目標。

或許當時,不追上去比較好吧?
就算後來與下有多後悔,他還是看到了,被這末日般的生活摧殘殆盡的人,到底有多野蠻而凶狠。

硬生生用蠻力將脆弱的石虎拉扯開來,無視那淒厲而絕望的哀鳴,人們在搶奪到鮮紅的肉時便迅速地塞進嘴裡,只要動作慢些,便會被旁邊的人奪走。
樹下猶如煉獄,樹上的禹夏心好似墜入冰窖。
那是陪伴他許久的小動物,那是在還沒有找著戀人時夜間溫暖著自己泛冷身軀的小石虎,那是......
明知什麼事都不能做,禹夏卻生根似的,瞪大充血的雙眼注視著下頭,看著分食的人們被追隨而至的軍人打得鼻青臉腫,看著那些還留著鮮血的手,僅僅只是,看著。

禹夏悄無聲息的離開,趁下頭還是一片混亂的時候,至於加入?
想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