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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 之一


 這個世界,沒有未來。

 消失的一條條生命,以及存活下來的理由,都已經付諸在併發出白光的煙火中。

 人類不該存活於地球,人類,早已不再是這個星球的主宰,為自己所害。

 抬起頭,花白的天空散射在眼前,伴隨著逐漸失去的高科技工程科學與漸進湧起的貪腐社會價值觀,這些美麗的景色已經不足以欣賞。

 怪物的身體,即使擁有同等的語言與智慧,他們卻早已不該被稱作人類。

 這個世界沒有未來,人類必定會邁向滅亡。

 在他們,都成為了怪物之後。



















 女孩做了一個夢。

 一個溫柔的女人,姑且是可以稱作為母親的存在,輕柔的撫摸著她柔軟的臉頰,然後將她輕輕的身軀抱起來,轉著圈,笑著。


 --我可愛的孩子要健健康康的長大喔......


 聽見的聲音既遙遠且模糊,然而,卻還是謹記著的那一句句溫暖的話語,搖晃在視線前端飄散的米白色長髮。

 女人牽起了女孩的手,另一手拉住了一個男孩的手,帶著他們在已經發黑的大地上散著步,輕巧避過危險的輻射區與突變區,沐浴在依然如世界變化之前一般美麗的夕陽之下。

 她說,這個世界在許久以前還不是這樣,是一個更美麗更美麗的世界,可惜她沒有辦法讓你們看到。

 捲簾起的塵沙劃過荒蕪的土地,漫天的煙灰中始終飽含著危害人體的輻射物質,即使倖存於這個世代的人們如此辛苦的令人動容,那個牽著她的手的女人卻還是一臉笑著,說些女孩沒有辦法理解的話語。


 --你們一定不能想像吧,整片的山頭都是綠油油的樹木,可愛的動物們穿梭其間,清澈的河川流過地面,是捧起來便能一飲而盡的甘醇......


 --你們,果然無法想像吧。


 是的,沒有錯,女孩無法想像。

 不管是過去的一切,還是未來的種種,她都沒有辦法想像。

 在一片漆黑中的房間醒過來的她難堪的微動指尖,突然間漫入視線中的真實與黑暗卻讓她頓時感受到一些許久不見的驚訝。

 想不到,她還能夠做夢呢。黑暗中的她試圖諷刺的勾起唇間,卻也猛然想起了自己早已經忘記笑容這一回事,環靠在腳裸上的粗壯鐵環憑她的力氣不可能拆開,同等的是這個華麗卻漆黑房間前方的鐵製牢籠,這些熟悉到幾乎要忘記的存在。

 那個夢境的未來,女孩還記得,那可能是少數她還記得的東西。

 燃燒的赤色火焰,尖叫聲,獵人貪婪殘暴的嘴角,鮮血,刀,與槍。

 記得的是畫面,不記得的是感情。

 鐵欄杆外發出鐵塊撞擊的聲響,鑰匙晃蕩的叮噹聲像回音一樣在小空間中搖擺,少女動也不動,就像個人偶一樣。

 「我可愛的麗莎娃娃.......準備好在用你美麗的身姿取悅吾人了嗎?」

 下流貪婪的聲音響起,女孩卻微微的顫抖一下,然後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兩個壯漢將繫住她的沉重鐵鍊扛起,女孩雙腳拖著沉重的步伐自顧自地往前走,停在了一個臃腫著身軀穿上昂貴的西裝,臉上覆蓋著極為難看傷疤的缺腿男人身邊。

 男人伸出佈滿斑痕的右手,將女孩美麗的小臉蛋抓起來。

 「今天也是一樣的完美呢,我的『麗莎娃娃』。」男人說著。

 「換上今日的禮服吧,最美麗的演出就要開始了。」














 「麗莎娃娃?」

 青年看著貼在某個不明顯角落的黃舊傳單,疑惑地唸出上面的字句。

 「想要欣賞最美麗的人偶娃娃的美麗英姿嗎?一生中一定要見一次的美麗胴體,人類最初的姿態......這張傳單上在說什麼鬼東西啊?」

 一臉錯愕的青年抱怨道,他抬起手臂抓了抓雜亂無章的棕色頭髮,寬鬆的長褂水袖便這樣沿著手臂線條滑落下來,露出了白皙的肌膚。

 「麗莎娃娃?怎麼會突然提到這個?」

 站立在巷子口旁的另一個青年轉過頭,黑色整齊紮在腦後的馬尾隨著他的動作甩開來,單邊眼睛被黑棕色眼罩遮住的面容微微皺起眉,說道:「這裡居然還有這種傳單,還真是不知檢點......」他伸出手,將棕髮青年的袖子拉上手腕,「不要把皮膚露出來。」

 「喔......」棕髮青年無所謂的應了聲,隨即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啊,赫爾?」

 「我知道,基本上就是現在這些高端份子的殘忍娛樂,沒什麼有趣的。」被喚為赫爾的青年哼了聲,稍微想了想後接著說了:「......基本上,如果是你當初沒有被加特斯撿到的話,說不定也是這個東西,久彌。」他頭朝著那張傳單撇撇。

 名為久彌的青年厭惡的皺起眉,「聽起來就很糟糕。」他說。

 「可不是嗎。」赫爾輕笑出聲,不否認。

 看著漸晚的天色與越來越稀少的人群,赫爾邁開步伐往巷外走,久彌則跟在他的旁邊。

 「所以麗莎娃娃到底是什麼?」久彌問。

 「就是人。」赫爾回答。

 「還要你說嗎?」另一人啐道。

 「這個嘛,簡單來說就是那些高高在上錢無處可花的政客們用錢買進身體手腳都還完整的少年少女,利用特殊的強化藥劑提高他們的身體機能,並且在晚宴上讓這些男女進行搏鬥然後觀賞的活動。」赫爾說道,帶著微微輕蔑的笑意,「而如果這些少男少女長得還不錯的話,就會被稱作為麗莎娃娃。」

 「真是變態的休閒娛樂......」久彌不諱言的說。

 「的確是。」赫爾贊同道,卻隨即開口說:「但是我能了解這種娛樂的產生方式。」

 「因為這個世界上的『人』不多了吧?」久彌諷刺地笑了出聲。

 他小心翼翼的伸手看著自己完整的手掌以及透過縫隙看見的地板磁磚上一塊又一塊焦黑的痕跡,漠然。

 「成為高層人的收藏品這是一個原因,不過應該還有另外一層心理因素。」赫爾說著,腳將地面上突起亂翹卻沒人修繕的磚面踩的喀喀作響。

 「我實在不想聽你說些人生大道理。」久彌不耐煩地哼了聲,「但還有什麼原因嗎?」

 貌似自動忽略了前句抱怨的赫爾頓了頓,說道:「就是想要再次成為『人』的憧憬。」

 久彌微微偏過頭看向對方,只見赫爾面容輕帶著笑容,邊走路著邊說:「即使已經習慣了那一份扭曲的身體,心理必定還是希望著能回到十三年前的模樣吧。」

 「都是你在說的,也都是他們那些豬頭的白痴決定說的。」久彌口無遮攔的揮手打斷赫爾的話,「當初決定世界各地降下核彈的是他們,決定投下基因改造彈的也是他們,全部都是他們的錯,憑什麼能這麼囂張?」

 「嘴巴小心點,久彌,小心被執法者抓到。」赫爾淡淡地說道,換來久彌不屑的哼聲,他笑了笑,「雖然說我也同意你的話,但是在現在這個依舊由他們掌權的時代,我們也沒辦法干涉這些看似錯誤的決定。」

 此話一出,久彌頓時沉默。
知道自己的友人理解到他的意思,赫爾輕輕的笑了笑,繼續在逐漸入夜的街道上行走著。

 眼角瞥見的是對方左臉頰上,一個不甚明顯且被刀傷劃過的微小刺青。

 「抱歉,有點激動了。」久彌說道。

 「不會,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因為這個話題生氣。」赫爾聳聳肩,回應的輕描淡寫。

 「但是,就各種層面上來說,麗莎娃娃的存在也的確是那些人不可能公開承認的,若是這樣的消息傳出去,即便是現在的社會也不可能縱容。」赫爾端起臉色,正經的又說了:「這種為了滿足私慾而迫害他人的行動始終沒有停止過,麗莎娃娃就是最好的例子。」

 「是呢……」久彌回道,眼神抬頭望著些微掛著星斗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