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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利忒珥故事集

序章
我一向都認為，不管有多麼確切的經驗、理由、科學根據，每件事情都有無限的可能性，舉例來說，就算每天太陽東升西落，我也不放棄它西升東落的可能性。

說到底，一些合理的事本來就是由經驗所成，當看到一個小孩開口說話時，我們不會覺得驚訝，因為從以前到現在，我們所見的小孩幾乎都會講話；但如果有一隻小狗、或貓咪等諸如此類的東西開口說：「嘿！你今天過的如何？」時，大家的反應就不會這麼平常了。

不過我一直對事物存著此理解心態，所以對任何事都不抱著武斷的評論，也不對出乎意料的發展有太大驚訝，就算小貓小狗講話也沒關係，畢竟新事物的出現本是必然，出現了也無法消失，只能視它為正常；而且既然我們都可以快速的習慣新科技，也應能迅速的適應其他被認為『不可能』的事物。

因此，我雖已是有成熟知識的學生，但仍會不時幻想著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比如說坐在旁邊的同學是外星人間諜、或是期待最好的朋友有超能力之類的；目前為止，他們都還正常的很──也許只是還沒露出馬腳。不管如何，如果有一天我幻想的事情成真，我一定是那最不驚訝的人。

我就這樣幻想，自得其樂的在這無聊的世界過了十八年，十八年之內也沒出過任何怪事，而我仍期待著有一天能經歷到一些意料外的事，這也就是我為何會和貓男普利忒珥‧多爾‧風魚草‧伊蘇南十八世（簡稱普利）認識，他正是在各個不同的時代和世界中尋找這樣的人──能用平常心去看待他所經歷的一切。

事情的開始是在一個再平凡不過的日子了，我像平常一樣放學，回到空無一人的家（我的父母一向不早回家），把書包丟到房間裡，又到客廳倒了杯水。

我習慣在獨自一人時自言自語，或是和家裡的土耳其安哥拉貓──老布聊天，通常對話如下：

「嗨，老布，今天過的如何？」

老布會用他黃褐色的眼睛看我一眼。

「天哪，真希望我也能當一隻貓，天天窩在家裡睡覺。」

老布會舔舔牠的爪子，看沒東西吃，便拖著尾巴慢慢晃到一邊。

通常在那之後，我便會用對待一隻貓的正常態度對待他，不過今天，我作了一件外人看來愚蠢到不行的事，呃，原因為何我已經記不清了；但當時，我走到老布前蹲下，認真的對牠說：

「嘿，老布，這個世界真是太無聊了，我真希望你是一隻不一樣的貓。」

到目前為止，老布還很正常，牠乖乖坐在前面梳理牠銀灰色的毛。

「如果你聽的懂我講話就好了，或是你也會講話，那更好……」我說：「但是如果你會講話又會聽話，代表你是一隻過度聰明的貓，也許你聰明到想隱瞞你會講話的事實──如果是那樣，我一定不會講出去的，拜託你和我聊天好不好？」

老布已經梳理完牠背後的毛了，現在牠開始舔爪子。

「真的，我不會講出去──就算你現在突然開口，我也不會太驚訝，或是突然變成一個人，我也不會尖叫。」
老布舔完爪子了。

「也許我會尖叫。」我自顧自的說：「但是我還是不會太驚訝，我會很高興能跟你聊天，是真的，我常常覺得你是一隻很有智慧的貓，一定會能告訴講述很多知識。」

老布用牠的大眼靜靜的打量著我，可能在期待我拿出一些食物或是其他的東西，我瞪了牠好一陣子。

不過這時候，在人類社會中所培養出的正常知識回到我腦中，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在做一件很蠢的事。

「我在想什麼，貓根本不會講話。」我大聲說，然後用力摸了摸老布的頭。「如果貓會講話，那一定很有趣，可惜牠們不會。」

光看老布的眼神，就知道牠很不爽，貓咪可不像狗一樣喜歡給別人亂摸，如果牠會講話，牠第一句話一定是叫我把手移開。

我很確定我的胡思亂想還沒嚴重到會讓我出現幻聽，不過這時候，老布那白絨絨的嘴裡傳出一句話。

「小姑娘，把你的髒手給我拿開。」那聲音這麼說。

我反射性的停下動作，楞楞的看著老布。

「沒聽到嗎？我講慢一點好了，把，你的髒手，從我頭上，拿開！」那聲音大吼著說，同時間，老布用力揮動牠的爪子，把我的手打掉。

「哈！這樣舒服多了！」這隻安哥拉貓說。接著牠慢條斯理的梳理頭上的毛，然後不屑的看我一眼。

「怎麼？人類小姑娘，不是說你不會驚訝的嗎？」

「我──我──」現在我曉得了，驚訝真的是難免的；不過我還是反射性的回答他：「我怎麼可能不驚訝呀！」

「唔，你有正常回答我的問題，這是好跡象。」老布說：「若是一般的蠢人類，早就嚇得奪門而出了，好像他們的心臟很脆弱一樣；而且他們還會找來一大堆人要把我抓去研究啊、檢查啊，一隻貓會講話有什麼大不了的？哼！」

「嗯──」

「研究！他們自以為用那種東西就可以知道我們的奧秘！想都別想！一群只會用科學證明世界的人什麼也不知道！喵嗚！喵嗚！什麼也不知道！」這隻貓激動的說著。

「呃──這個──老布──」

「別用那個愚蠢的名字叫我！」老布憤怒的說：「當你弟弟幫我取那個名字時，我差點沒給他臉上留下一爪，你們人類幫自己取名字小心翼翼，給貓就取這什麼小黑、小花、加非之類的爛名字，太噁心了！」

「那──要怎麼稱呼你？」

「唔，喵嗚，我的名字是普利忒珥‧多爾‧風魚草‧伊蘇南十八世，前兩個是我取的，後兩個名字是你們人類取的名字中難得有一點智慧的，不過，你可以──」

「可以叫你普利嗎？」

「嗯？普利？人類好像不太愛用全名叫別人，是不是？幾個我公佈過名字的人都這樣，你也不例外，小姑娘。」

「呃，所以這是同意的意思？」

普利沒有搭理我，我想牠是同意了。

「──那麼，普利，為什麼你會講話？」

「貓咪都會講話。」普利說：「只是為了防止你們這些人類大驚小怪，我們都閉上嘴巴。」

「那──我知道沒關係嗎？」

貓咪搖搖頭。「過去知道我真面目的人類都是如此，要不像你一樣跟貓講話，要不就是那種──不管什麼東西跟他講話都沒關係的人類……」普利說：「再說，就算你笨到和別人說出這件事實，別人也會當你是──是──那個詞叫什麼？」

「神經病？」

「對！就那個詞！」

「噢。」我說：「所以，你不介意我問你多一些問題？」

「以一個人類來說，你還真是有禮貌，其他人都會像倒食物那樣拼命問。我要說，當然沒問題，既然我都和你講話了，多被瞭解一些也不會少幾根毛。」

「嗯，謝謝。」我說：「那，除了貓以外，你能變成其他動物嗎？」

「這什麼爛問題？！我要收回我剛剛的稱讚！貓就是貓，我們可一點也不想當其他奴性的動物！」

「嘿，別這樣啦！」我半安撫的說：「我只是想確定一下，其他動物會講話嗎？」

「當然不會！那些愚蠢的生物早忘了自己會講話的本能，他們都──哼！」普利不高興的說：「我當然不能變成其他動物，不過可以變化是真的。」

「變化？」

「對啊，你們人類也喜歡對這種事大驚小怪，貓咪們要長途旅行時通常都會這樣，不然以我們可愛的小短腿根本走不了幾步路；但是偶爾我們奔馳在林間、山間時，就會被你們人類當成什麼野獸之類的……他們好像還幫我們取了個名字──叫
什麼──」

「什麼？」

「那個會在山裡亂跑、嚎叫、像狗一樣的生物叫什麼？」

「狼？」

「對！狼！你們人類會叫我們狼人！」普利大聲的說：「這真是一種侮辱！」

「真的！」我趕緊附和牠。

接著普利又抱怨了一堆關於牠對這個稱號的看法。

「可以看你變化的樣子嗎？」我找到機會，插嘴問道。

「可以！」普利爽快的答應了。「我老早想變了，我最討厭別人跟講話時由上往下的看我，那樣真是很不自在，所以我總是──」

「呃，那你趕快變吧！」我說。

普利撇撇嘴，從本來趴著的姿勢坐起來，然後，牠像是在伸懶腰一樣舒展牠的筋骨；突然間，普利體型變大，四肢拉長，我本來是低頭看著牠，現在卻需要仰視了；牠的臉不再像剛才那樣可愛，拉長變成有一點點像人臉五官的樣子，事實上，牠變完之後，體型完全像個高大的人類男子（普利是隻公貓）。

也許有人看到這裡，會以為普利變成了一個俊美的男孩，但實際上不成，我當時可是拼了命才忍住沒尖叫出來；普利，貓男，渾身白絨絨的長滿毛，從頭到腳甚至臉孔都是如此，看到牠，絕對不會有任何人和帥、美兩個字做聯想，反倒會立刻轉身逃跑，我當時忍了好久才克制住想奪門而出的衝動；我敢說，這不只是狼人傳說的由來，如果有人曾看見像雪怪、大腳怪等的生物，一定跟貓人八九不離十。

貓男普利扭扭脖子，動了動牠的身體，然後牠又重新趴下來，一隻長長的尾巴在背後甩著，此時牠的佔地面積可一點也不小。

「怎麼樣，小姑娘？」

「呃──我──」我想了半天，才勉強擠出一句話：「你的眼睛很漂亮。」

這是真的，就算變成人形，普利的眼睛還是又大又有神。

「哦？就這樣？」牠的大眼不滿的瞪著我。

「呃──還有──你的毛保養的真好。」我又說。

「嗯，這才像話，我可是花了很多時間在照顧它的。」普利說，牠換了個姿勢趴著（我不知道牠為什麼一定要躺在地上），又看向我。「怎麼樣？你還有什麼問題要問嗎？」

「我──有──」我趕緊又拋出一個問題：「你說旅行？你都去哪？」

「看我想去哪就去哪！」普利高興的說：「貓咪都是這樣，在我們的漫漫人生中，總是得到處看看嘛！不然多無聊。」
我發現牠化成人形後心情便不錯。

「漫漫人生？」

「是啊，喵，自從我出生以來，我已經過了三百八十六年的貓日了，按你們人類來算，大概一千五百六十年再多一點吧，我還正值青壯年呢！」

「一千年？！」我懷疑的問道：「貓的壽命不是只有十幾年嗎？」

「十幾年？那是我們給人類的時間，不是我們的！」普利說：「聽好了，貓可是一種超乎想像的生物，不是可以當寵物對待的；我們作你們的家貓只是旅行中的休息站而已，待個十幾年、順便打聽一下人類社會之事、等休息的差不多時再離開──貓一向都是這樣的。」

「不可能啊！」我說：「有些貓就是在家裡過世，我們家的上一隻貓就是這樣，而且我們還把牠的屍體送去火化了──」

「喵嗚呼嘻嘻嘻──」普利發出一陣意義不明的怪笑：「你們人類就是這樣，以為生命這種東西只在身體裡而已；對貓咪來說，身體不過是個用來活動的工具，想變就變，想走就走。講的明白一點，我現在就可以離開這個白毛毛的身體，變成
一隻虎班貓給你看，要嗎？」

「呃，不用了，謝謝。所以──是有點像輪迴的觀念？」

「輪迴？喵噗！」普利笑得滾來滾去，我真不知道為什麼牠覺得這麼好笑。

「如果你的小腦袋只能這樣理解的話，那就算了。但是我們貓咪沒有功德要做，也沒有善事要行，我們只做我們想做的事，喵嗚！」

「喔……」

「不過我得告訴你，當你們還在哭上一隻貓死掉時，牠可能已經在某個歐洲貴婦的家裡面當一隻嬌生慣養的波斯貓了！喵嘻！」

我一下子還不太能理解這個概念，不過我大該知道九命怪貓的傳言是怎麼來了。

「總而言之，你活了很久，是吧？」我問。

「喵嗚，喵嗚，以人類來講，是的。」

「呃，那我可以請教一下……」

「什麼？」

「貓什麼時候會死？」

「喵嗚，喵嗚，好問題。」普利說：「就跟活著時一樣，我們想留就留，想走就走；再說，貓的死亡和你們又不一樣了，對我們來說，死亡只是看遍這個世界後，到另一個世界去逍遙而已，根本不是什麼大事。」

往後的好些日子，普利才又跟我講了更多貓的逝去，在這方面，貓的確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不過那是以後的故事，在此不先多做贅述。

此時這隻大貓又伸了個懶腰，一邊眨著牠的大眼望向我，等著我問問題。

「呃，好吧。」我說：「那麼，你都去哪裡旅行呢？」

「哪兒都去！」普利快活的說：「高山、低谷、全世界，我都走過；過去、現在、未來，我都跨足。」

「未來？」

「對！未來。這是因為我曾經有個人類伙伴，他正好是個時間穿越者，我──」

「是個──什麼？」

「一個時間穿越者，小姑娘。」牠有些不耐煩的說。

這時候，牠想到了什麼，一拍自己的腦袋（一隻貓拍自己的腦袋！這真是一個很好笑的景象），說道：「喵嗚！我都忘了！你們這些小東西肯定沒聽過他們！我告訴你，時間穿越者就是能自由穿梭時空的人。」

我的表情看起來一定很錯愕，雖然一天之內，我知道貓咪會講話、會變成巨貓，但是還是不太能相信此事。

「唉！你們人類就是這樣。」普利咕噥道：「時間穿越者和人馬、巨龍、人魚之類的各式奇怪生物，都是存在於世的，只不過他們就和我們貓一樣，把自己藏的好好的，只讓特定的人類知道。──別跟我提什麼科學，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凌駕於科學之上的，你們人類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卻不知到自己看的根本不多──唉！」

牠又喃喃抱怨了好一陣子。

「所以那個時間穿越者──？」

「對，時間穿越者，剛剛我們在講這個！」普利大聲說：「身為他的伙伴，我常常跟他在過去、未來亂跑，也因此見過了不少隱居在世界各地的種族，我們還曾經跑到天上去哩，因為那傢伙要去拜訪他一個翼人的朋友，我當然也要去見識一下住在雲端的感覺……」

「唉！我真喜歡那傢伙！」普利嘆氣道：「他是少數幾個我尊敬的人類，當他死時我還真難過了很久──唉！」
牠安靜了好一會都沒說話，似乎沈浸於回憶之中。

「喔，那麼，那些生物現在在哪裡？」過了不久，我問。

「什麼？你說那些奇特的種族嗎？他們哪裡都在啊！」普利說：「唔，人魚還是在海中，人馬還在森林裡，巨龍還是在深山裡的洞穴──大家都在他們該在的地方，過的逍遙自在；如果你想知道更多，我可是有一大堆故事可以告訴你，我的見識可廣了哩！」

我正要張口回應時，突然聽到一個細微的聲響──來自門口，那是有人把鑰匙插入孔中的聲音！

我這才發現，我和普利聊了有好一陣子，已經到我弟差不多到家的時間了！

普利猛然坐起來，兩隻耳朵豎的直挺挺的，我也屏氣凝神的聽著。

一剎那，喀啦！一聲，大門開了！

我連忙轉頭看普利，沒想到牠已經變回貓咪老布了，牠慢條斯理的趴下，再度開始舔自己的毛。

這時候，我弟弟走進門來，背上背著書包；他一看到我蹲在地上，便楞了一下，問我在幹嘛。

「沒什麼，跟老布玩而已。」我鎮定的說。

「喔。」他點點頭，頭也不回的往房間走去。

我正吁了一口氣時，他又默默的走回來，也蹲下來摸了摸老布的頭。

他臉上露出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知道，這是他在有什麼好事發生、又想裝酷時會露出的表情；他張口要說話，欲言又止，老布都快被他弄得惱火了，他才假裝不經意的說道：「姐，我交女朋友了。」

「喔。」我說。

我想，也許我應該要做出更驚訝的反應才對，但是你知道，在一天知道貓能講話、有人能穿越時空、世界上存在著各種奇怪生物時，弟弟交女朋友這件事實在不值得大驚小怪。

雖然我弟一直用期待的眼神看我，期待能得到多一些評論；但是我只記得當時，我非常敷衍的說些恭喜、酷、很好之類的話之後，就一把抓起老布，衝回房間去了。

從那之後，我便常常和普利聊天，有時是放學後，有時是假日無人在家時；我們什麼都談，我會告訴牠學校和生活中的事，但更多時候，是普利告訴我牠以前的故事，這些故事可能發生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甚至不在我們的世界。

「喵嗚！喵嗚！世界無奇不有！」普利這麼說，而我總是會點頭附和。

然後牠會開始講故事，通常一次講一個，偶爾一次講兩、三個，有時則會被闖進我房間的家人打斷。

在這樣的光景下，又過了好幾年，我從大學畢業、進入職場；而身為安哥拉貓的老布氣數將盡，走到了人生尾端，最後，牠在我們一家人的目送下安然嚥下最後一口氣；我的父母都難過不已，就連我弟也哭了，但是我，只能勉強擠出幾滴眼淚，根本難過不起來；因為普利在不久前就擠眉弄眼的跟我說：「小姑娘，再等個幾天，我就會回來了。」

老布被送去火化了，我們把牠的骨灰和上一隻貓埋在一起。

在那之後有整整一個禮拜的時間，老布都不見蹤影；說實在的，這令我心急如焚，我害怕牠又改變心意、決定去旅行，令我從此喪失一切和不可思議之事接觸的機會。

謝天謝地，就在我想去找心理醫師的時候，老布又出現了。牠以一隻虎斑貓的身份來到我家陽台。

「嗨，小姑娘，好久不見！」牠快活的說。

我嚇了一大跳，「好久不見，普利。」我說。

普利在我面前轉了幾圈。「我看起來如何？」牠問。

「呃……」雖然我很高興，但是這不能阻止我講出心中的真話。

「普利，白色比較好。」

「喵嗚！什麼？！你只有這句──」

「我喜歡白貓。」

「可是──」

「拜託，白的。」

「喵嗚嗚嗚嗚──」普利不滿的發出一堆奇怪的聲音，然後又縱身一跳離開我家。

幾天後，普利以一隻布偶貓的身份來到我們家，我也不知道牠是怎麼做到的，這隻貓被我爸的朋友送來，成為我們的家貓；這次，我正式給牠取名叫普利忒珥，不容置喙。

「這樣你高興了吧？」

「喵，還不錯。」普利說：「本來我想請你幫我取其他名字，像是睡噴嚏、老伯奶油之類的，不過罷了，這樣就行。」

我完全不懂牠的取名審美觀。

在這之後，我和普利繼續往常的生活，就像以前一樣的嬉笑怒罵；但是這次，我終於意識到，普利是有可能隨時消失的，當牠一旦消失，便沒有任何事能證明牠的存在，我也會隨著時間淡忘一切、忘記曾經聽過的故事。

「這樣下去不行。」我暗暗的想。

於是我決定，要以我手中的紙和筆記錄，記錄這一切不可勝數的奇聞軼事；這些故事有些平淡、有些離奇、有些悲傷、有些歡樂，它們都出自普利之口，非我所創作，我忠實的聽，也忠實的寫下。

普利對這事沒什麼意見。「嗯，反正好故事大家分享。」牠說。

「不過，這些故事並非都是我親身參與的，有些是我的人類伙伴涉足，也有是我單純旁觀，也有一些是我從其他貓那邊聽來的，但是全部寫下來吧！世界如此廣大而渺小，也許哪一天，故事裡的角色也會讀到這些說不定──嘿！我突然想到了，小姑娘，把它們叫做普利忒珥故事集如何？讓大家都知道，這些故事是出於我所說，一隻貓講的故事，喵嗚！喵嗚！叫你們這些人類看了以後，也會想去尋找一隻願意和你們講話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