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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短篇】氣味(上)

※以下有BL、兄弟(非純)愛等情節，無法接受者請三思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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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能聞到那股氣味。


「請問阿沁在嗎？」女孩站在門外，仰望他的大眼睛閃爍些許焦慮。

一股水果般甜甜的、淡淡的香氣，飄進他的鼻腔。

他認得她。

從今年春天開始，好幾次，他曾在兄長的房間裡聞到相同的氣味。

可當夏天來臨、兄長的高中畢業典禮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聞到了。

搔搔一頭褐色短髮，他伸展結實修長的臂膀，打了個哈欠。「他出去了，好像是跟高中的朋友聚餐吧……他沒跟妳說嗎？」

「沒有。」女孩纖細的指頭揪緊長裙，使勁到微微顫抖。「他不肯接我電話，也不回我簡訊……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喔。」他冷淡的應了聲。因為他早就知道了。

他知道兄長只用一封簡訊就甩了她，從此與她避不見面，甩人甩得相當徹底……一如既往。

比自己年長兩歲的兄長，身邊不缺漂亮的女孩圍繞，卻也沒人能長久佔據兄長身邊的位置。

柔順黑亮的直長髮，白皙滑膩的皮膚，以及纖瘦得彷彿用掌心握緊就會碎掉的雙肩。說話輕聲細語，個性溫柔……

兄長總是與這類型的女孩交往，也總是讓這類型的女孩哭泣。

但她不一樣。

儘管外表符合，可就算面對上半身赤裸、只穿著一件運動長褲的他，女孩仍不彆扭的四目相對；即使被狠甩，依舊無所畏懼的跑來找人。

於是，他的嘴角泛起一抹微笑。

「妳要進來屋裡等嗎？」他問。

女孩睜圓雙眼，凝視他的雙眸流露詫異……與好奇。

「我不曉得哥哥什麼時候會回來，但他整個暑假都很放縱，尤其我爸媽這個禮拜出國，他不玩到半夜是不會回來的，害我一個人在家超無聊……啊，妳可以和哥哥一樣，稱呼我小詮就好。」

「咦？……啊，小詮……所以，你一個人待在家？」

「是啊，只有我一個人。」

「明明是暑假期間吧，我以為你們男孩子都會跑得不見人影呢，像我弟弟就是。」

「外面太熱了啊，我懶得出去嘛，何況家裡總不能老是沒人看著……嘿，既然妳想等他回來，乾脆進來陪我聊聊天嘛！」

「可是……」

「吶，我和哥哥很像吧？」他用與兄長神似的臉龐，向女孩展露微笑，對方怔了下，也跟著擠出笑容。

「說起來是有點像……」

「但是我的輪廓比較深，長相也比他更有男子氣慨，是吧？妳看他那張臉，是不是有時會有種『可惡，竟然比女人還美』的錯覺？真令人火大！」

女孩「噗哧」的笑出聲。

「『皮膚那麼白，頭髮那麼柔順，生給女孩子多好啊！』是不是？」

「的確是呢，有時我也這麼覺得。」

「但是我啊，比他高出一個頭喔。」臉上保持微笑，他朝女孩走近。「肩膀比他寬，也比他強壯。」

「等等……你別靠這麼近啦。」女孩垂下眼簾，面頰微微泛紅。

「為什麼？我只是妳前男友的弟弟啊……還是，妳把我當成男人看待？」

「不，我……」

「我一個人，真的好寂寞喔。」他俯下身，以幾乎要觸碰她鼻尖的距離低語。「妳可以把我當成他的替身。」

「咦？」女孩倒抽了一口氣，用力搖頭。「你為什麼要說這種話？你是你，阿沁是阿沁……」

「可從小到大，爸媽就只會稱讚他啊。說他又乖又聽話，功課好、人緣好，還是個懂得照顧弟弟的好哥哥。但妳知道，他最近變了，老是在外面鬼混不回家，大學還考砸了，淪落到去那個偏僻的鬼地方念大學，是不是很可憐？」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他很辛苦，才想來安慰他……他一定是遇到什麼挫折，才會變成這樣……」

「他是因為我，才不回家的。」

「咦？……」女孩詫異的抬起頭，彷彿無言的問：「你在說什麼？」

「因為他討厭我。他不想見到我，才不肯回家的。」

「你們是兄弟，他不會真心討厭你的……他如果說不想見到你，也只是吵架的氣話吧！我和我弟弟也是……」

「不，不一樣。」雖然他的臉在笑，眼中卻沒有笑意。「我和哥哥，跟妳們不一樣。他是真的、真的、真的，非常厭惡我，因為……」

我總是搶走他喜歡的東西，他說。

「衣服、玩具、腳踏車……我們往往會看上相同的東西，然後爭個你死我活。」

「為什麼？你們不是兄弟嗎？你們的感情真有這麼差嗎？」

「感情差……或許吧。我常在想，為什麼他總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搶先得到我想要的東西？為什麼我會晚兩年出生呢？……起點就不公平了，所以我非得用搶的不可。」

「等等，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不懂無所謂，其實我……只是想要有人愛我而已。」他凝視女孩，苦澀的說：「眼中只看著我，只愛我一人……如此而已。」

「小詮……」

「妳可以留下來嗎？」他撩起女孩一束黑長髮，將髮絲湊近鼻尖嗅聞。

這一刻，更濃烈的果香味鑽進鼻腔。

雖然這並非他總是想聞到的那股氣味，但他想這麼做。

「就當作在這裡等他，待到他回來為止。」

「可是我……」

「拜託妳，我真的……好寂寞。」

他伸出手，輕撫女孩的髮鬢，讓她仰起臉。

漸漸的，他看著對方的雙眼清楚映入自己的身影，近乎勝利的雀躍從胸口湧起。

看著他吧。

他已經比哥哥還要高大，比哥哥還要強壯了……所以，看著他，再也不要移開視線。



「砰──」關門聲響起。

他懶洋洋的從床上坐起身，看著前一刻還趴在他胸前的女孩，有如觸電般跳起來，一臉驚慌。

「有人回來了嗎？」

「嗯，應該是哥哥吧。」

「什麼?!」女孩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慌慌張張的往身上套。「你、你不是說他半夜才會回來？」

「啊，我記錯了，他只是去車站和朋友見個面而已。」

「什麼？……這種事怎麼可能會記錯……」

「是啊，我是騙妳的。」

「咦?!」女孩原本漂亮的大眼睛如惡鬼般瞪大，滑稽得令他想鼓掌大笑。

「我早就知道他一個小時後會回來，卻還是邀妳上床。」

「什、……為什麼？……你……」

女孩半張著嘴，想吐出的疑問被寢室外的呼喚聲打斷了。

「高詮雅，是誰來了？為什麼門口有女生的鞋子？」

這種連名帶姓的生疏叫法，他當然知道來者是誰。

他向門外喊道：「你可以自己進來看啊，哥哥。」

「我不要。我不想進你房間。」

「你不是想知道誰在我房裡嗎？現在就打開門啊。」

「你……你帶女朋友回來？」

「女朋友？我嗎？」他嗤之以鼻的笑了。「我不像哥哥，我從來沒有那種東西。」

「那到底是誰？」

「你就進來看看啊，我們又不會咬你。」

「小詮，拜託你不要……」女孩以快哭的表情低聲哀求他，剛穿上一隻襯衫袖子，長裙也來不及拉整。

於是他起身下床，渾身赤裸的前去開門。

「不要！──」

在女孩近乎哀鳴的尖叫聲中，寢室的門開了，他看著兄長恍如人偶般俊逸細緻的面容浮現眼前。

可很快的，美麗的臉龐展露錯愕與憤怒。

「阿沁、……我……」女孩拉起敞開的襯衫領口，含著眼淚欲言又止。

兄長憤怒的目光始終沒有投向女孩，而是筆直的瞪視他。

於是他笑了，恍如流出眼淚般放聲大笑。

不知是屈辱還是難堪，女孩咬咬下唇，逃也似的穿越兩人中間，飛奔而去。

當腳步聲遠去，他抹去眼角的淚水停止大笑，寢室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他的兄長，依舊以色素淡薄如玻璃珠的雙眸瞪著他，視線一刻也不曾移開。

害他又想笑了。

最後，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兄長咬牙切齒的低吼。

「高詮雅，你到底在做什麼？」

「讓你們斷得徹底點。」他撩起額前散亂的淺色髮絲，微笑。「你這次可是踢到鐵板囉，她一直死纏爛打，哥哥也很困擾吧？」

「那是我和她的事，與你無關！」

「怎麼會與我無關？」

眼看他向前跨出一步，兄長就向後退一步，隨即察覺自己的退卻，挺起胸膛瞪著他。

他投降似的舉起手。「別瞪我嘛，我們剛脫了衣服，什麼都還沒做，你就回來了。」

「我不是說了一個小時後就會回來嗎！你明知如此……快給我把衣服穿上！」

「有什麼關係，我們不是兄弟嗎？」他示威性的逼近兄長眼前，毫無遮掩的將一切展現給對方看。「小時候也常一起洗澡，該看的都看光了，不是嗎？」

「你、……你別靠近我……」

「她剛也這麼說，最後還不是主動貼過來？哥哥也是嗎？嘴裡說著要我別靠近，其實像女人一樣用熱切的眼光看著我……」

「住口！」

兄長轉身要逃，他卻搶先一步伸出手，在對方面前重重關上寢室的門，雙手也隨之拍上門板，禁錮似的將兄長困在他的臂彎之間。

「讓開。」

兄長試圖扭動門把，卻被他抓住手，按在門板上動彈不得。

「別激動嘛，難道你在吃醋？」

他的問題怔住了兄長，原本緊繃的側臉瞬間泛紅。

「才沒有。」

「我不信，哥哥最會說謊了。告訴我嘛，你不爽我碰你甩掉的女人？還是……不爽她碰我？」

有如提醒對方露餡，他湊近兄長緋紅的面頰，親吻似的摩娑。

於是他聞到了……那股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