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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衛宮飯】妳並不了解我



冬木市的夏季，是填滿了空氣的悶熱溫度，以及佔據樹蔭的蟬鳴。

揮之不散的燥熱不只令人心生煩燥，連帶影響重要的食慾。

不過，對於擁有一手好廚藝的御主──衛宮士郎──的阿爾托莉雅而言，從來沒有食慾不振一說，尤其衛宮家餐桌上的溫馨氛圍更是歲月靜好。

在如此平和安寧的時空，能使阿爾托莉雅嚴陣以待的，只剩下時不時來訪的其他從者。

因此每當有魔力反應靠近衛宮宅，（劃掉）嚴守食物（劃掉）重要據點的紅龍便會燃起戰意，英勇迎面對手以捍衛寶貴的領土！

然而，這一次卻是阿爾托莉雅從外邊歸家，發現飯廳裡多出一抹陌生的魔力。

──敵人竟已入侵核心單位！！！

阿爾托莉雅壓下心中的驚慌，回想衛宮士郎並未透過令咒呼救，且衛宮宅院也沒有出現被襲擊的跡象，但她仍舊神色肅然地直奔餐廳。

推開障子門的剎那，撲鼻而來的濃郁香氣夾雜著時蔬芬芳，令人聯想到清爽的口感，阿爾托莉雅不禁恍惚了一瞬。

佇立於開放式廚房的紅髮少年聞聲回首，在阿爾托莉雅難掩詫異的目光中，衛宮士郎面上揚起毫無陰霾的笑靨，朝騎士王這麼說：

「歡迎回來、Saber，妳的家人來看妳了喔。」

望著落座於餐桌邊上，那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阿爾托莉雅愣愣地道出對方的名字：「摩根……？」


─


不知是不是施在吉爾伽美什身上的詛咒發作，在他插手摩根和蘭斯洛特的對峙時，摩根猝不及防地被傳送至一個截然不同的和平世界。

如果這其中有運氣的影響，摩根堅決認為定是吉爾伽美什的幸運值太低！

以及……

──那個蘭斯洛特到底是怎麼回事？？？

摩根從薇薇安的人格裡找出撫養蘭斯洛特的記憶，這個因緣使他被稱作湖中騎士，至於摩根．勒．菲的人格裡則沒有和蘭斯洛特有關的特殊印象，甚至因為他的性格過於耿直而心生不快。

沒能從既有的回憶尋得線索，推測可能是尚未發生的事情，無法獲得更多情報的摩根索性也就不多想了。

雖然她對阿爾托莉雅和間桐櫻後續的發展感到在意，但徑直返回那個世界，想必會捲入無比麻煩的混戰。

而這個世界相對簡單輕鬆得多（聖杯戰爭並未開啟），且也存在一個阿爾托莉雅，不如嘗試說服「這個」妹妹。

可惜她和阿爾托莉雅的關係正有轉好的趨勢，這下又得從頭開始（摩根：好氣喔，但也不能怎麼辦）。

幸好上一個世界的經驗能夠做為參考。

就在摩根思考要以什麼方式接觸阿爾托莉雅時，一名少年叫住了她。

「請問您是否需要幫助呢？」

時值炎炎夏日，人們無不躲藏在涼爽的陰影或屋簷下，於是街道中央那罕見的外國面孔引起不少好奇的目光，尤其對方是有著一頭銀色長髮及湛藍眼眸的美麗女性，只不過基於保守的國情無人敢上前搭話。

引起少年──衛宮士郎開口搭話的契機，除去他本人的性格使然外，最大的原因是女子酷似阿爾托莉雅的臉龐，再加上衛宮士郎察覺她並非人類之身，故而按捺不住上前探究的衝動。

當衛宮士郎的面孔映入摩根雙眸，烈焰的顏色與冷冽的冰藍於虹膜間交織，妖精眼照出紅髮少年的滿腔赤誠，那份真摯猶如其靈魂光輝的體現。

發現少年的御主身分後，摩根眨了眨眼順勢說：「我叫做摩根．勒．菲，乃是亞瑟王的姊姊，不列顛的王女。雖然能夠感應到亞瑟王的氣息，但不巧的是我並非會監視妹妹的控制狂，你知道該怎麼找到亞瑟王嗎？」

「原來您是Saber的姊姊啊，我是衛宮士郎，Saber的御主。請問您是為了什麼事情來到冬木呢？」簡單地自我介紹了番，衛宮士郎小心翼翼地問。

衛宮士郎沒有向阿爾托莉雅問過生前的事情，所以對摩根的了解並不多，只有模糊的「在傳說中好像是反面角色」的印象。

在七騎從者未有一員退場的現狀下，如果摩根的目的是爭奪聖杯，勢必會影響後續的互動關係，衛宮士郎唯二的倚仗是夜晚才能動手的潛規則，以及隨時能將從者傳送至身邊的令咒。

衛宮士郎忐忑地等待摩根的回答，只見後者白皙的臉頰浮上兩朵紅雲，粉瓣吐出的語氣略顯羞澀：「雖說基於某些緣故，我和亞瑟王算不上親近，但再怎麼說也是我的妹妹，想知道對方過得好不好、與怎樣的人們往來，嘗試在不引起她惡感的程度給予關心，倘若能拉近距離則是再好不過。」

即便摩根能對衛宮士郎施以魔術暗示，把對方變成自己的魁儡提供各種助攻，只是……絕對會被阿爾托莉雅討厭，因此她選擇坦白一部份真相，這些內容足以取得單純少年的信任。

──她可是不列顛的王族貴女，怎麼可能連這點小心機都沒有呢？

在摩根的有意引導下，衛宮士郎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並主動邀請她一同吃頓飯。

這才有了最初的那一幕。

「總之，有什麼話等吃完飯後再說吧。」將眾人的晚餐──南洋風咖哩──端至桌上的衛宮士郎打圓場道。

摩根乖順地坐在餐桌旁，對面是戴著一副眼鏡的Rider及少女間桐櫻，左右兩側分別是阿爾托莉雅與衛宮士郎，呈現被包圍的趨勢。

阿爾托莉雅瞇眼瞅了摩根半响，後者則是執起湯匙回望，「？」

──不不、該露出疑惑表情的人是我吧！

金髮綠眸的不列顛紅龍心想。

見摩根舀起沾著咖哩醬汁的白飯細細端詳，送入口中後雙眼迸出毫不掩飾的驚嘆之色，阿爾托莉雅依舊保持警惕，但也跟著垂下眼簾開始幹飯。

由於Rider拿回許多新鮮食材，今日的晚餐美味又營養均衡。

同雞肉一起拌炒的甜椒、南瓜及玉米，在洋蔥與爆香過的蒜及薑末調味下香氣四溢，即便添加的是市售的咖哩塊，燉煮得熟透的南瓜及椰奶將咖哩風味烘托至更高的層次，衛宮士郎不忘放入事先高溫熱炒的四季豆、茄子和櫛瓜，以增加豐富口感。

「好順口，是因為加了椰奶呢。」這是間桐櫻發出的讚美。

「原來如此，和平常的咖哩吃起來又是不同風味。」阿爾托莉雅感嘆道。

「是玉米嗎？很甜很好吃。」嚥下蔬菜配料的Rider接著說。

「在天氣熱時特地吃咖哩，也很不錯吧？」衛宮士郎勾起嘴角。

「這個叫做咖哩的食物，的確非常美味。」被美食征服了味蕾的摩根不由得讚嘆。

縱使摩根並不看重口腹之慾，她的進食速度也不自覺地加快了些許，同時以隱諱的目光看向斜對面的間桐櫻。

從少女的年齡來看，距離上一次聖杯戰爭約莫十年？沒有她的介入，間桐櫻的天賦果真被浪費了。
至於衛宮士郎的存在，她記得衛宮切嗣沒有其他孩子，大概是養子吧。

出自敵對家族的兩人交情卻是這麼要好，摩根感覺不可思議極了，不過她不會沒眼色到直接問出口，與亞瑟王無關的事情她一律不怎麼計較。

對於一飯之恩，摩根本想用寶石支付，被衛宮士郎慌張地拒絕後，以魔術幫忙洗碗的提議也被否決了，島之魔女逐漸心生不悅，所幸後來有間桐櫻從中緩頰：

「怎麼好意思讓客人洗碗呢，摩根小姐和Saber應該有許多話想說吧，收拾的工作交給我就好。」

於是阿爾托莉雅及摩根轉移到面對庭院的長廊，正襟危坐的二人中間還擺了盤衛宮士郎切好的沁涼西瓜。

「請別客氣。」似乎是看出摩根的緊張，衛宮士郎友善地笑了笑。

見狀，銀髮碧眸的女子微愣過後靦腆一笑。

而當衛宮士郎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阿爾托莉雅便沉聲問道：「摩根，妳是來做什麼的？」

對摩根登峰造極的魔術造詣有所認知，阿爾托莉雅跳過對方為何能夠現界，開口就直指關鍵問題。

這句質問在摩根心中震出「喀噔」一聲。

先前所打的腹稿被迫刪去大半，摩根再三斟酌後，在阿爾托莉雅如臨大敵的目光中緩啟粉瓣：

「我對妳的了解並不多，阿爾托莉雅。將聖劍交給妳並護送妳前往阿瓦隆的是『我』，計畫惡劣的策略時刻陷害妳的也是『我』，但那些『我』和此時此刻的這個『我』又有所不同，這不是辯解或埋怨，是希望妳能夠知道──」

與湖中妖精薇薇安、島之魔女摩根．勒．菲共享身軀的不列顛王女摩根抬起一對銀睫，直望進阿爾托莉雅溢滿毅然之色的碧綠眼眸。

「如同妳並不了解我，我也並不了解妳，而我想要改變這一切。」

映入阿爾托莉雅瞳中的冷藍虹膜，猶如被大雪覆蓋下冰凍萬年的雪原，毫無雜質的顏色冷澈而又刺骨，然而有一束自雲層撒下的燦金，將那片被冷冽風暴壟罩的大地鋪上溫煦光輝。

──那抹光輝同樣照入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