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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之二：歸鄉番外
插曲：13 回家

夜深已過，燈影微搖，室內靜得像是呼吸都能被燈光擁住。

床榻上，睦天命臉側貼著柔軟的被褥，肌膚因洗淨後的餘熱而微泛微紅，長髮隨意披散，順著肩背瀉落。浪巫謠端坐在她身旁，一手掌心貼著她肩胛骨的位置，指節沿著肌理緩緩揉開。

一週前，睦天命和丹翡來了一場為期一週的女子組旅行。
經歷七日，這個隱世之家終於迎接到女主人的回歸。

浪巫謠正看著她的背——那是曾無數次承受戰場奔行的線條，肩線硬朗、臂膀如刃，卻在此刻卸下所有，仿佛只剩下可被擁抱的溫度。

他的手指在她手臂滑動時，語聲也低低貼近耳後：「一路奔波……妳的這裡，還緊著呢。」睦天命沒回話，只在他指節按壓到肩頸交會處時輕輕嗯了一聲，像夜風推開簾幕那樣自然。

浪巫謠低笑，「妳的聲音，比前夜我與殘雲共飲那壺酒還醉人。」他往下滑行，沿著她脊背推開肌肉間的壓力。她的呼吸一寸一寸慢了下來，聲音低啞：「你真是……回來才幾刻，手感還這麼準。」

浪巫謠輕貼她的耳垂，氣息像囈語：「我這一週都在想妳，怎會不熟練。」

她微微一震，卻沒動，似乎在用皮膚記住他的每一吋力道。他的掌心滑過她腰際，手指穩穩按上她大腿內側肌肉最緊的那一點，她悶哼了一聲，整個人如弓弦微顫。

「這裡……最疲累吧。」他低語，聲音像是舊琴的尾音，隨著拇指按壓緩緩推開。

「嗯……你再這樣揉……」睦天命的聲音比先前更低了些，像是夜色沉入水面，帶著釋放與倦意，「我今晚會懷疑自己是被擄回來的。」

浪巫謠埋首吻了吻她肩胛，掌心仍未停歇：「那妳說，是要我停手，還是繼續折服妳的筋骨？」

她輕笑一聲，將手伸回去覆上他的手背，像是默許，又像邀請。
她的指尖收攏，覆住他的掌背，那一下輕輕的握緊，彷彿就是允許。

浪巫謠順著她的動作，讓自己微微俯下，額前貼近她肩窩，聲音落得極輕極近：「我……是不是太想妳了些？」他問得幾乎像自語，語尾還帶著呼出的熱，暈染她肌膚。

睦天命沒立即回答，只將身體稍微側了些，讓自己能轉身面對他，讓那雙始終帶著餘熱的手掌，能貼上他的臉。

「你不是才說……這一週都在想我？」她的語氣像風擦過林葉，明明不重，卻讓他整顆心都動了。浪巫謠抓住她的手，將臉貼進掌心，鼻息輕嗅，像是在尋一種久別的氣味，「但真正見到妳……才知道，心那麼空，好像什麼也填不滿……直到，妳讓我這樣碰著。」

睦天命沒說話，只讓他的手引導著自己再躺平一些，動作極緩。她將另一隻手搭上他的胸口，隔著薄衣輕撫，彷彿要感受那顆心跳是否仍記得自己。

浪巫謠也將身體慢慢壓下，與她額對額，掌心不離她腰側，輕撫著、記憶著。他的聲音輕得像耳語：「我想妳想到心疼……妳那麼強，我卻老覺得，總會錯過妳說『我也在想你』的時候。」

她抬頭，睫毛刷過他臉頰，聲音悄然落下：「那你現在聽清楚——我這幾天，夜裡都在想你在做什麼。沒有人替我護肩，也沒有人……這樣捨不得我。」

浪巫謠吻上她的眼角，那裡帶著些許乾澀與睏倦的溫度。他的手自她腰後滑下，沿著腿側緩慢探索，像是在一寸寸尋回這段時間的缺席，「妳回來了，現在、就在這裡……我不會再錯過妳的任何話、任何聲音。」

睦天命頷首，雙手輕攀上他背脊，像柔緩的琴音輕撫過樂弦。她並不急著催促，甚至沒有急於主導，仿佛只要他在自己身上稍稍停留，靜靜貼著，就已足夠。

這場情意緩緩蔓延，沒有焦灼的炙熱，只有重逢後的靜靜安撫——

一種不為欲望、只為情感而靠近的貼合。


喘息交錯時，兩人幾乎不需語言，那些從對方皮膚聽見的心跳聲，已是彼此最直接的回答。浪巫謠的指尖沿著她側腰緩緩滑落，那不是擁抱的力道，也不是逗留的遲疑，而是一種極深的、無聲的確認。

他每一寸觸碰都像是在追尋記憶，重新寫入離別那七日中他失落的軌跡。
她輕輕抬手，掌心覆在他肩上，像是無聲地邀請。

浪巫謠沒有立即深入，只將額頭抵著她的眉心，輕輕喃道：「妳真的回來了……不只是人，連心，也還給我了。」

睦天命沒有回答，只在他耳畔輕輕呼了一口氣，像是比言語更溫柔的允許。

他順著她的呼吸開始移動。

每一下都像海潮推進，一層層侵蝕卻又溫柔環抱。他不求速度，只求貼近，像是要將她嵌進自己體內的某一塊空白。她的身體緊貼著他，從指尖到肩脊，都被那種不疾不徐、卻愈來愈深的觸碰染上了震顫。

她的聲音低低逸出，像風拂過簾影：「嗯唔，這樣……真像夢。」
浪巫謠吻上她頸側，那裡的脈搏微微顫動，是唯一不能遮掩的誠實。「不是夢，夢不會讓我這麼貪心地……一直想擁有妳。」

他在她耳邊吐氣，讓聲音混著身體的節奏落下，那不是急促的鼓聲，而是一種幾近祭儀般的沉浸與重複。他一次次將自己壓進她身體深處，卻像是在慢慢揉合她的思念、與自己的空缺。

她開始在他的節奏中微微顫動，每一聲輕吟都像是一片燒熔的聲音，在夜色中蕩漾。他的手緊緊扣住她的指尖，引導她隨他一起呼吸、一起沸騰。

就在某一個瞬間，睦天命輕喚他名：「巫謠……」，她抬起手，聲音幾不可聞：「我回來了。請你，不要再那麼寂寞了。」

浪巫謠停下，睜眼看她。

那一句話像是將他最深的孤寂剖開。浪巫謠俯下身，整個身體包覆她，像擁抱一場即將再度消逝的夢境。動作忽然加重了一分，卻依然不帶侵略，而是沉而穩、深而重，如長夜中反覆低鳴的樂音，撼動著彼此內心最深處的悸動。

當最後一波洶湧湧至，他將臉埋入她頸彎之中，氣息斷續，聲音低喃：

「妳在……我就不會再掉落。」

他們交纏著，一同陷入那片無聲的高潮——不是烈火焚身的爆裂，而是餘燼重燃的沉溫，一種屬於重逢者的溫柔盛放。


晨光未至，窗外仍泛著月白微暈，像是夜晚最後的餘韻仍在流連。

睦天命已悄然醒來，身側的氣息溫熱而安穩，她不動聲色地轉過身，垂首讓視線輕輕落在浪巫謠睡夢中的臉龐。

睦天命想像著那雙平日總是載著深情與詩意的雙眼，此刻沉睡得格外安寧，像終於得以放下思念與等待的羽翼，沉入她身側無聲的懷抱。

她伸出手指，撩起他一縷髮絲，指尖細細繞著，柔軟滑順如昨日交纏時的低語。指節輕觸他的臉側，那熟悉的輪廓從眉骨至頰線，在指下一寸寸輪廓分明。

睦天命支撐起身，讓唇輕輕落在他耳邊，她的聲音輕如囈語，不為喚醒，只為讓這句話落在最靠近心臟的位置。

「巫謠……我回來了，早安。」

然而浪巫謠卻在她話落後微微動了動，像是從某個極深的夢境中被她牽回現世。那雙
眼緩緩睜開，在清晨微光中映出她的臉龐，像是將這一刻深記不忘。

他沒有說話，先是抬起手，摟住她的肩頭，將她整個人抱進懷裡。他額頭輕輕貼上她眉心，氣息灼熱而穩定，落下一吻，如同誓言的印記。

「歡迎回家，天命。」

短短幾字，卻是最深最重的思念與依賴，像是將他這七日來無法安眠的空洞，一瞬間全然填滿。

她貼近他胸口，聽著那心跳仍在夜色與熱潮之後緩緩回穩，彷彿她的歸來，不只是重回這座家屋，而是回到了這人懷中，這份不需言說的情之所在。

浪巫謠的手輕撫著她的背，溫柔得像是彈奏一首晨光未盡的絃音。

「妳若離去，光便不在；妳若歸來，我便無需點燈。」

他沒有笑，但眼底的弦光已然綻開。
像是靜靜等候了一夜的燈火，終於迎來那道熟悉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