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泳池事件與飛翔之炎

※ 架空世界的魔女(♂)煉獄✕麵包店的少年炭治郎,一年目夏,後接「空中約會與飛翔之炎」
※ 2022炭治郎誕生祭


「啊——太難了啦!那個延遲的時機太難掌握了!不管怎樣都彎不過去!」

「哥哥,換人了啦!你跟姐姐玩太久了!」

「再一下!一下就好嘛!」

電視機內外上演著激烈的爭奪戰,難得平日午後的休息時間裡沒有任何一個孩子說想出去玩,大家都專注在螢幕中色彩有點傷眼的點陣賽車上,雖然是作為寫完暑假作業的獎勵而允許他們玩,但不守規矩可不行,杏壽郎對著孩子們的背影高聲吆喝。

「少年少女們!爭成這樣可不好,一局勝負後就換給下個人吧!還有,離電視至少保持三公尺!」

「好——!」

幾個孩子擠在電視前團團圍著的是一台古舊的遊戲機,是身在老家的千壽郎得知竈門家的孩子們沒有什麼娛樂,所以跟著杏壽郎的行李一起寄來的。

紅白色調的遊戲機並不是當下流行的既能讀取光碟、又能連上網路購買遊戲的新型,而是需要使用笨重的卡帶與連線把手的老舊機型,似乎是數十年前在世界範圍內相當流行的遊戲機,年紀比杏壽郎還老,他不記得它是什麼時候出現在家中的,只記得小時候跟千壽郎一起玩過幾次,或許是父親或母親年輕時得到的吧,實在很難想像他們中的誰去百貨公司購買當時火熱的遊戲機的模樣。

雖然孩子們被上古時代的電玩奪去了注意力,但杏壽郎之所以還不離開客廳,是因為身旁還有一位少年正在振筆疾書,雖然早就完成每天該寫完的份量了,但他說既然杏壽郎在這就想多寫一點。

「好……歷史也寫完了!麻煩您檢查了!」

「交給我吧!唔嗯……少年的成績很好吧?幾乎都對了呢!」

把炭治郎寫完的作業拿來,杏壽郎回想著高一程度的學科內容,很快挑出為數不多的幾個錯誤,交還到他手上,只要修正完畢就能休息了,但炭治郎看到作業上的勾卻露出喪氣的表情。

「不,高中的課業不簡單啊,煉獄先生的成績才好吧?明明沒有翻課本,你卻能幫所有人檢查作業啊。」

「是因為我才畢業兩年而已吧!不過……唔嗯,我的成績確實算是還可以吧,高三時最後一次的模擬考成績大概是這樣。」

「天……天才……!?」

以雙手比出偏差值的數字,炭治郎的眼神不知為何突然變得尊敬了起來。

「不過當時就決定不打算升學了,所以拒絕了希望招收我的考古相關學系,當時的三方面談簡直劍拔弩張啊!父親差點就在老師面前揍我呢,幸好母親阻止了他。」

「那不是推薦入學嗎!太可惜了,為什麼不去啊!」

「因為早就決定要繼承家業成為魔女了!」

時間是非常寶貴的,錯過了魔力成長黃金期的話才更可惜,所以杏壽郎才毅然決然地決定畢業後馬上離開老家進行修行,而作為修行的結果也確實找到了夢寐以求的新娘,所以杏壽郎覺得自己並沒有錯,但炭治郎依然露出了難以理解的表情,「這兩個之間有關係嗎……」低聲咕噥著。

「話說回來,既然寫完作業了,少年不去玩嗎?」

「遊戲機嗎?意外地很受歡迎呢,之前善逸來玩時也是一邊叫著『這是什麼!太酷了吧!』一邊拍照呢。」

「唔嗯,真是個跟遊戲本體完全無關的感想呢!」

與其說稀不稀奇,不如說光是這種古董還能運作就已經相當不可思議了,但炭治郎比起親自遊玩,似乎更常在一旁看著他人玩。

「少年似乎不太加入呢。」

「因為我太弱了,就算打敗了也沒什麼成就感,小茂他們都說與其找我玩,不如挑戰禰豆子還比較有趣呢,啊哈哈……」

長兄是永遠的墊底、長女則是不敗的王者,看來似乎成了這樣的金字塔,但杏壽郎看來他似乎老是會禮讓弟弟妹妹,被放水的一方會覺得不好玩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唔嗯……決定了!那麼少年就陪我玩吧!」

「欸?我、我嗎?」

「全力以赴!不允許放水!贏得了我的話,就請大家吃冰淇淋!」

「冰淇淋——!」

聽到有點心能吃,,原本還專注於畫面的孩子們猛然回頭,寄望的眼神閃閃發亮。

「好棒!哥哥加油!」

「冰淇淋!冰淇淋!」

「杏壽郎哥哥也很弱所以哥哥你一定有機會的!」

總覺得好像聽到了非常失禮的評價,但杏壽郎毫不在意地跟炭治郎一起坐到眾人讓位的電視前,拿起以他的手掌來說有點小的搖桿,挑了相對來說比較簡單的賽道。

「我、我會加油!」

「唔嗯!加油吧!」

懷著能與心上人一決勝負的興奮感,杏壽郎按下進入關卡的按鈕,然而與想像中不同,螢幕上沒有出現選擇賽車的畫面,而是螢光色的線條與「啪唧」的尖銳聲響。

「啊。」

「又來了。」

畢竟是在千壽郎找出來前一直被遺忘在倉庫約莫十年的老古董,雖然還能玩,但體感上開機時三次會當機一次、進入關卡時十次會當機一次,相當不可靠。

這種時候只能關機等待散熱了,但炭治郎似乎沒那個時間,他看了看牆上的時鐘,有些歉疚地起身。

「抱歉,我該出門了,回來再玩吧。」

「游泳課的時間到了?」

「是的!」

拿起在寫作業時早就備在一旁的防水提袋,炭治郎向弟妹們揮揮手說了晚點見,接著就離開了二樓的客廳,下樓梯的聲音輕快地傳來。

「真不湊巧。」

「唔嗯……」

「杏壽郎哥哥,不要露出那麼可惜的表情嘛。」

接受孩子們的安慰,杏壽郎充當了他們的下一個對手,接著不負眾望地被打得落花流水。



炭治郎前往的地方是附近的市民泳池,他似乎從國小以來就一直全年無休地參加著面向市民開設的游泳課,隨著夏天來臨,他會增加前往泳池的次數,每週兩次的游泳課是他少數不會留在店裡幫忙的時間。

維持運動的習慣是好事,但杏壽郎最近總覺得回家後的炭治郎讓他覺得有些不自在。

並不是炭治郎本人的問題,要說的話,是每次從泳池回來後他身上殘留的魔力讓人在意。

……淡薄的、水之魔力。

市民泳池的職員們也是竈門麵包店的常客,所以杏壽郎也知道有水之魔女在那裡當游泳教練,不過一直以來只是隔著櫃檯遠遠地觀察玻璃窗後的情況,距離太遠了,杏壽郎並不清楚究竟哪位救生員或教練是魔女。

不過,不管哪一位,都是裸露豐滿肌肉的健壯美男子。

從炭治郎身上殘留的魔力來看,對方應該經常與他接觸,光是想像炭治郎與哪個古銅膚色、牙齒潔白的金髮帥哥感情很好地在泳道並肩划水,那個男人可能還會跟他勾肩搭背地閒聊,兩人的肌膚毫無阻隔地碰觸在一起……杏壽郎有自信,要是讓他親眼看到,他絕對不可能忍受。

……也不能排除是古銅膚色的金髮巨乳美女救生員在悄悄接近炭治郎呢,身為男人的自己跟比基尼辣妹究竟誰對炭治郎的吸引力更大,答案根本呼之欲出。

說到來,杏壽郎至今為止只是純粹單戀著炭治郎,兩人並不是戀人關係,就算誰趁著令人心潮澎拜的暑假對他出手,杏壽郎於情於理都沒立場說些什麼。

……這不是相當不妙嗎!

有些焦躁的杏壽郎在貨架周圍來回踱步,引來今天負責看店的禰豆子狐疑的視線,最終她雙手一拍「一定是因為幫竹雄他們檢查功課讓煉獄先生累壞了!」說著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人,把派不上用場的杏壽郎趕出了麵包店。


「這可真是……該怎麼辦好呢……」

為了賠罪,果然還是做點什麼好吧,杏壽郎漫無目的地在鎮上閒晃,身為炎之魔女的他並不怕熱,所以他並不像害怕曬黑的女孩們盡挑有遮蔽的地方活動,而是混在拿著捕蟲網與塑膠籠的小學生中,不知不覺走到了市民泳池的大門口,光是站在外圍就能感受到裡面人聲鼎沸,看來對附近的居民來說這是個消暑的好地方。

壓抑不住好奇的心情,杏壽郎在櫃檯租了泳褲,來到泳池區。

泳池分成室內與室外,即使是室外區也有遮蔽處,令人感覺十分舒適,周圍的泳客們也是各個年齡層都有,看上去既有享受暑假的學生團體、也有來約會的情侶與帶著孩子的小家庭,杏壽郎在椰子樹與扶桑花叢中躲躲藏藏地尋找著炭治郎的身影。

「沒有嗎……」

大略環視室內區無果後,杏壽郎將注意力轉移到室外區,那裡比起來玩耍的小家庭與情侶,更多的是在賽道上認真練習的筋肉猛男與穿著競速泳裝的健美女性,果不其然,在嘩嘩地濺起水花的人群中,杏壽郎看見了如熱帶魚般悠遊的赤色身姿。

「啊……有了!」

炭治郎正巧從泳池邊緣上岸,穿了衣服後看不出來,想不到他的身材挺不錯的,雖然身高不高但肌肉勻稱,水珠映著陽光在色澤健康的肌膚上閃閃發亮,他甩了甩頭髮,在岸上休息的幾人自然地過來與他搭話,杏壽郎頓時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不准跟他勾肩搭背!不准看他的身體!為什麼人類的乳頭不長在可以被泳褲遮住的位置呢!還有那條泳褲不會太短太貼身了嗎?剛剛游在他後面的人是哪個?罪不可赦!

杏壽郎怒目瞪著與炭治郎關係很好的男性們,試圖辨認出究竟誰是在他身上留下魔力的水之魔女,這距離還是有點太遠,只能大概識別魔力的濃度,擁有魔女等級魔力的有兩人,分別是柿色頭髮、有著奇異瞳孔與臉頰傷疤的男人與墨色馬尾、五官標誌端正的男人。

……兩人都是健壯的男性,那麼,兇手究竟是誰呢?炭治郎喜歡的是看起來有點危險的不良型還是正統派的高冷美男子?

「你會把花叢掐爛的,這樣的話扶桑花太可憐了。」

「咕唔!?」

全神貫注地瞪著那兩個人時,身邊傳來幽幽的少女嗓音,杏壽郎驚得放開了被他抓得猛掉葉子的花叢,轉過頭去,一名約莫與炭治郎同年、身穿花朵圖案泳裝的黑髮女孩蹲在自己身邊,她順著杏壽郎注視的方向看去。

「你是竈門麵包店新來的打工大哥哥吧,你在看炭治郎嗎?」

「不是的!我只是好奇有沒有笑起來牙齒很白的可疑金髮帥哥在接近那名少年!」

為了表示自己並不是打算作虧心事,杏壽郎嘴角抽搐地露出笑容拼命解釋來意,想不到少女還真點了點頭。

「有啊。」

「在哪裡!?」

順著少女手指的方向往泳池看去,在波動的水面上只看到杏壽郎自己的倒影,說有多可疑就有多可疑。

「少女,妳誤會了——!」

杏壽郎連忙轉身朝少女跑向人群的背影高喊,然而回應他的只有「炭治郎!有個笑起來牙齒很白的金髮帥哥找你唷!」從少女背影傳來的朗聲呼喚。

「咦?煉獄先生,你也來了啊?」

「是、是呀!聽到少年說要來泳池,不知不覺感到很在意所以就跟過來了!」

被少女帶到正在休息的炭治郎面前,杏壽郎不由得找了藉口,總算是在沒有說謊的範圍內蒙混了過去。

「煉獄先生以前是劍道社的吧?您對游泳也有興趣嗎?」

「唔嗯!雖然很久沒游了,不過是體育課的游泳考試有及格的程度呢!」

雖然會在溪裡玩水,但杏壽郎對游泳倒是沒有太大熱情,大概是因為他不太想把臉埋進水裡吧,聽完炭治郎笑了笑,指向最旁邊的泳道。

「這樣的話,在練習道先游一下?說不定身體很快就會想起來呢!」

「唔嗯!就這麼辦吧!」

與說著「我也想看看煉獄先生游泳的樣子」的炭治郎一起來到較為空曠的練習道,杏壽郎稍作暖身後就跳進涼爽的水中。

「居、居然是狗爬式……」

以仰式跟在杏壽郎身邊的炭治郎的看呆了眼。

「自由式我也會的!只是不想用!」

「欸?為什麼?自由式比較帥氣哦!」

「沒有什麼理由!」

「真的?我可以帶著您練習哦?」

先一步游到池邊的炭治郎直起身子,對杏壽郎展開雙臂,因濕透而散落下來的瀏海讓他的臉蛋看起來又小了幾歲,深紅色的眼睛在陽光下就如同汽水中的石榴種子般亮晶晶的,杏壽郎難以抵抗地對他伸出手,扶上他的上臂,乖乖地接受指導。

「踢水的姿勢很漂亮呢!」

「水不可怕哦!把臉埋進去也沒關係的!」

「來,把眼睛張開?」

說實在的炭治郎完全不會教人,「換氣的時候要咕碰!」或「鼻子進水的時候就哼噗!」之類的解說,杏壽郎都難以理解,但是他稱讚人的嗓音真是太悅耳了,杏壽郎覺得為了聽到他的讚美,自己可以永無止盡地努力下去。

「游得很好啊!」

「因為我本來就會啊!」

「呵呵,那麼要不要試著游完整條泳道呢?」

指著標準長度賽道的另一側,炭治郎以難以想像的敏捷泳姿游到了對岸,朝著這邊揮手。

「好!我來了!」

杏壽郎雙手合十、猛踢牆壁,以突破水面的身姿往前划去,雖然受水刺激讓眼睛睜不開,但身體確實還記得自由式的游法,杏壽郎一面練習換氣一面擺動手腳,感受冰涼的水流從身邊不斷竄去,在暢快划行之時,突然感覺身體陷入與池水不同的溫暖觸感中。

「好快哦!煉獄先生,你好厲害!」

「少、少年!?」

……啊啊,游泳不睜開眼睛果然是件危險的事。

即使背向陽光,近在咫尺的那雙深緋色眼睛依然如此耀眼,還以為還有一段距離,原來已經到了,杏壽郎漂浮在水中,被大大張開雙臂的炭治郎抱在懷裡,一時之間渾身僵硬得忘了該先回到直立的姿勢。

凝視著那張純粹愉快笑著的臉蛋,杏壽郎不自覺地感受到令人心動的熱度竄上喉嚨,心跳跟著加速,而凝視著他的赤紅雙眼陡然瞪大,杏壽郎正想著明明是自己感到害臊、為什麼反而是眼前的少年臉紅時,炭治郎像嚇到般鬆了手。

「不、不好意思!我又來了!」

「不!要是沒有少年我就要撞上牆壁了!感謝你!」

「不不!非常抱歉!」

「少年沒有必要道歉!」

被奇妙氣氛圍繞的兩人互相推託了好一會,最終面對慌慌張張的炭治郎口中叫出的「煉獄先生休息一會吧我再游一下!」,杏壽郎想也不想地大聲回了好,連耳朵都紅透了的炭治郎飛也似地逃向其他賽道,潛水功力可謂一流。

「好……好!那就……」

為了平復臉頰的燥熱與內心的騷動,杏壽郎也在泳道上狠狠發洩了一番,游了幾圈讓頭腦冷靜下來後,這才起身上岸,同時看向炭治郎所在的方向。

「不愧是竈門學弟,居然多少跟得上富岡教練的速度!」

「嗚……為什麼他是回家社呢!要是有了他,這次的大賽一定……」

「竈門入社的話說不定從此吃不到他家的麵包了,你確定?」

「太過分了!」

炭治郎正在另一側的賽道與黑髮男並肩而游,顯然黑髮男的體格更好、技術更精湛、也更有經驗,即使不熟游泳這項運動的杏壽郎也看得出他有職業運動員的水準,但緊隨在後的炭治郎居然還勉強能追上他,甚至在折返時一度與他並肩,實在令人驚嘆,圍觀的男性紛紛發出驚呼與讚嘆。

……真美。

筆直注視前方的赫紅雙瞳、靈活擺動的手腳、破開水面的姿態,無一不讓杏壽郎覺得耀眼,正當專注於欣賞炭治郎的泳姿時,扎人的視線猛地刺向杏壽郎。

「那邊的魔女,不准看。」

往一旁看去,矗立於泳池邊緣的傷疤男正不快地皺著眉頭瞪向杏壽郎,毫不掩飾身上散發的水之魔力與強烈的敵意,直到剛剛都忘記自己是來找人的杏壽郎瞬間得到了確信。

「你就是在他身上留下魔力的水之魔女對吧?」

「啊啊,這跟你又有什麼關係?不是才剛在這個小鎮住下來嗎?別跟我說你對他一見鍾情。」

傷疤男毫不掩飾帶刺的語調,形狀奇異的瞳孔滲出薄薄的魔力,那是掠食者的護食行為,威嚇著想插手的礙事者,但這對不打算退卻的杏壽郎來說也是一樣的,他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與認識的時間長短無關,你並沒有給他『戒指』。」

「那也只是還沒交換戒指而已,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我們之間沒有你這個外來者介入的份。」

帶著輕蔑口吻說出的話語令杏壽郎的內心燃起焦灼般的嫉妒,剛才就覺得這個男人似乎與炭治郎關係特別好,原來是青梅竹馬,他的年紀看起來跟杏壽郎差不多,莫非是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嗎?

「……這樣啊。」

「那個眼神看起來不像是打算放棄呢。」

察覺杏壽郎沒有放棄的意思,傷疤男沒有絲毫驚訝,魔女都是佔有慾極強的生物,看來這點兩人都心知肚明。

「反正也沒別的了,就這個,標準長度五十公尺,一趟決勝負。」

「唔嗯!我接受!」

現在是比較和平的時代,在魔女的地盤中想對對方的所有物出手,遵守對方提出的條件也算禮貌的一種,更何況杏壽郎也不打算輸,他隨著傷疤男來到中間的賽道,傷疤男向岸上監視著眾人練習的另一名教練說了幾句話,男人露出興致滿滿的看熱鬧表情,他叫賽道上的少年趕緊上岸,對在場的所有人大喊「喂!那個金髮帥哥要向錆兔提出挑戰哦!」

「欸、對決是怎麼回事啊?」

「無須擔心,我會贏的!竈門少年!」

靠近的炭治郎表示困惑,而杏壽郎大聲宣言了自己將取得勝利,希望他不要擔心。

……贏了後,就要對他……

畢竟炭治郎還是個剛升上高中的少年,其實杏壽郎原本短時間內不打算告白的,但如今他的想法變了,如果不盡早傳達自己的心意並得到他的回覆,其他人就有可能比自己先出手,比起告白後被拒絕、事情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成為定局這件事令杏壽郎更加難以接受。

杏壽郎瞪向邊與黑髮男說些什麼、邊做暖身的傷疤男,只得到了挑釁的冷漠眼神,杏壽郎不以為意地站上跳水台等待比賽開始。

隨著另一名教練吹響哨音,杏壽郎與傷疤男幾乎是同時躍入池內,耳邊響起嘩的入水聲,杏壽郎憑氣勢瞪向身旁的泳道,卻發現眼前只有翻起的水花。

……可惡!居然這麼快!

身體才剛浮起,就看到傷疤男已經離自己有一個身長差距了,而且還持續加速中,能感受到池水因釋放的水之魔力而震動著,看來他是打算徹底碾壓杏壽郎,在這種地方,水之魔女的強大是絕對的。

「但是!」

雖然處於絕對的劣勢,但杏壽郎絲毫沒有放棄的念頭,就算相處的時間遠不如對方又如何,喜歡的心情是絕對不劣於對方的。

懷著絕不能輸的覺悟,杏壽郎將炎之魔力聚集在腿上,一口氣噴射出去,瞬間身體如子彈般往前方猛然突進,一口氣消減了兩人的差距,正當「能贏!」的念頭浮現在腦中的瞬間,抬頭看見的卻是淡藍色的磁磚。

……啊,被挑釁所以忘了,果然只憑氣勢使用魔法是件很危險的事呢。

隨著「咚」的一聲,杏壽郎的意識急遽遠去。


額頭痛得像是要裂開一樣,恍惚中好像聽到了「那傢伙只是單純撞昏吧?又沒有喝到水。」的聲音,而身邊傳來的「可……可是我……」嗚咽的嗓音讓腦袋還一片暈眩的杏壽郎清醒了過來,他無法繼續無視那難過的聲音,於是他睜開了眼。

「……!?」

杏壽郎知道自己現在是躺著的,但睜開眼時並不如想像中會看到的藍天與白雲,依然搖晃的視野中浮現的是某人已經非常靠近、卻還是繼續接近的臉,杏壽郎當然認得那張臉,那是滿臉通紅、閉著眼睛並噘起嘴唇的炭治郎。

「嗚嗚嗚嗚嗚嗚嗚……!」

沒辦法好好發出聲音,畢竟杏壽郎正處於下巴被抬起、鼻子也被捏住的狀態,但他手腳並用掙扎發出的嗚嗚聲仍舊引起了炭治郎的注意,下一秒支撐自己脖子的手就驀地抽走,瞬間回到平躺狀態讓人感到一陣暈眩,他揉著太陽穴坐起來。

「煉獄先生……」

「少年……?」

跪在自己身旁的炭治郎一臉隨時都會哭出來的樣子,杏壽郎一驚,馬上想道歉,但還來不及讓他開口,淚眼汪汪的炭治郎就張開雙臂抱了上來。

「嗚……哇啊啊啊啊!請不要做會出讓人擔心的事情!」

「唔哇!非常抱歉!少年,不要哭了……」

被哭著的炭治郎緊緊抱著的杏壽郎連忙安撫起他,就算是這種時候,被他抱著還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杏壽郎滿懷罪惡感地伸手撫過他的背,手感真是光滑。

「就、就算修行很重要、錆兔先生是您一直想找的人、也不要這樣……」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真的非常抱歉!但是那是誰啊?還有這跟修行又有什麼關係?」

雖然乖乖接受著責備,但抽抽噎噎的炭治郎說出的話完全沒有邏輯,杏壽郎根本聽不懂,他大叫出聲後,炭治郎放開杏壽郎,帶著一雙淚眼詫異地看過來。

「您不是在找錆兔先生嗎?」

「為什麼我要找那位『薑吐先森』?」

「咦……不是為了學習只有成為魔女後才能使用的超強魔法,所以正在找教魔法的師父,如果不在對決中得到師父的認可就不能……那個……不是嗎?」

「完全不是!少年,你看了什麼電影或小說嗎?」

「就是……那個、竹雄那邊……」

似乎是被竹雄跟同學借來的超能力戰鬥熱血少年漫畫給荼毒了,但杏壽郎自己當時也沒有說清楚,實在怪不了他,杏壽郎只是單純為魔女與普通人間的常識差異而扶額。

看來不好好解釋清楚是絕對不行的,杏壽郎下定決心,雙手抓上炭治郎的肩膀,認真地注視那雙還搞不清狀況的赫色雙眼。

「竈門少年,我要在此聲明,其實我尋找多年的那個人……就是你。」

「咦……欸!我、我嗎?」

「正是如此!少年,我對你……咕!?」

抓著炭治郎肩膀時突然也有人抓住了杏壽郎的肩膀,而且手勁大得出奇,掐得肩胛骨咯吱作響,艱難地轉頭一看,對上了傷疤男彷彿不爽到隨時可以殺人般的臭臉。

「炭治郎,看來這傢伙好像還在頭暈的樣子,你還是趕緊去醫護室借急救箱來幫他包紮額頭上的腫包比較好吧?」

「啊!說的也是呢,差點忘記了!」

「少年……」

有些失望地看著炭治郎跑向室內的背影,杏壽郎滿懷不滿地回頭與面色不善的傷疤男對視。

「喂……你剛才說『在他身上留下魔力』的是我對吧?」

「沒錯吧,竈門少年身上殘留的水之魔力確實屬於你。」

「白癡嗎你……給我看仔細點!」

傷疤男惡狠狠地伸手掐住杏壽郎的腦袋,強迫他將頭轉往某個方向,眼前出現的是在一旁旁觀,不解地歪著頭的黑髮男。

「怎麼了?錆兔?」

「給我好好分辨一下……這傢伙跟炭治郎身上屬於我的魔力差了多少!」

「唔、唔嗯,這麼說確實……好像有點濃……?」

就算同樣是水之魔力,若是屬於不同人,杏壽郎還是分得出來的,黑髮男的身上的確……除了他本人的魔力外,另一層魔力也自內外滲入肉體,與其說薄膜、不如說像拒絕外界的屏障般籠罩他的全身,如果更仔細看的話,傷疤男身上好像也是相同的狀態。

「根本不是什麼有點濃,跟這傢伙比起來,炭治郎身上只是稍微沾到而已嘛!在同個泳池跟我一起游泳過的人不管誰都是這樣!沖個涼就會被洗掉的魔力算哪根蔥啊!給我看看這種的,這才夠格叫『留下魔力』好嗎!」

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在他人身上留下如此濃重的屬於自己的魔力呢?答案只有一個,而早就經歷過青春期的杏壽郎自然是知道的,意識到眼前這兩人究竟是什麼關係的杏壽郎瞬間察覺了自己產生了多愚蠢的誤會。

……啊,確實呢,剛才他提過「交換戒指」這句話,如果對象是普通人的炭治郎的話,是做不到交換求婚用魔法道具的吧,不過做到這種程度的話,就算不戴著「戒指」也確實足夠宣示所有權了。

「非、非常抱歉——!」

「知道的話就不要隨便亂看我的人!處男笨蛋!」

「我只是在看少年!臉只是剛好轉到那個方向而已,並沒有在看黑髮的那位!」

「那反過來,我做出跟你一樣的事然後說我只是在看義勇,你不會生氣嗎!」

「不能說不會呢!」

確實,傷疤男生氣完全是情有可原,不過這還是太蠻橫了,杏壽郎覺得自己姑且還是有三成左右是無辜的,正當兩人吵吵嚷嚷時,不知何時回來了的炭治郎拿著急救箱傻站在旁邊。

「怎麼了嗎?為什麼煉獄先生看起來這麼有精神?」

「在進行只有身為魔女的男人間才懂的深度交流。」

自始自終都旁觀著的黑髮男莫名看起來有點得意地如此下了結論。


結果,杏壽郎被傷疤男以「都撞成這樣了還想下水嗎?」為理由,叫炭治郎幫忙上藥後就揮手趕人,炭治郎也跟著從游泳教室早退,這點杏壽郎還是感到有點抱歉,不過他說著不好好看著可不行,硬是來送自己回家,兩人走在陽光已經開始變斜的路上。

「唔嗯,我暈過去後原來發生了這些事呢!」

「不是能這麼輕鬆說出來的事!那時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沒拿捏好加速分寸的杏壽郎一頭撞上了泳池的牆壁,被黑髮男跟傷疤男及時撈了出來,雖然心跳跟呼吸都很正常,只是純粹撞暈了,並沒有溺水,但亂了分寸的炭治郎見杏壽郎沒有醒來,一旁的兩人也沒有想幫忙急救的意思,於是就有了杏壽郎醒來時見到的那一幕。

結果,負責裁判的那位教練在杏壽郎以驚人氣勢衝過來時嚇得下意識躲開所以沒看到最後到底是誰贏,不過傷疤男聲稱是他的手先碰到了牆壁所以是他贏,但杏壽郎明明記得好像是自己先撞上牆壁的,真乃羅生門。

順帶一提,雖然中間存在各種誤會,但住在附近所以關係很好的黑髮男與傷疤男確實是看著炭治郎長大的,先前在竈門麵包店打工的那兩個大學生原來就是他們。

「雖然還是不知道煉獄先生到底是為了什麼才向錆兔先生下戰帖的,但是幸好最後沒事,畢竟您的初吻對象差點就變成我了呢!」

炭治郎露出放心了的微笑,雖然知道他是想讓有些沈悶的氣氛輕鬆一點,但杏壽郎無法不在意他說的話,伸手拉住了炭治郎的手腕。

「跟我接吻,會讓你覺得困擾嗎?」

「咦……」

一瞬間露出詫異表情的炭治郎,接著臉頰就浮出紅暈移開了視線,他支支吾吾地回答。

「並不會……感到困擾……不如說覺得沒有親到……這個、很可惜……」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也會覺得很可惜,比起在昏迷時被竈門少年親吻,還是在清醒的時候比較好。」

「這是在說……」

杏壽郎感到喉嚨發乾,他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希望炭治郎能把自己的手汗當成天氣太熱造成的,他將炭治郎拉近,另一隻手撫上他的臉頰,將下巴抬起來。

「煉獄先生……」

「討厭嗎?」

「一點也不討厭……那個、我也……」

「這樣啊……」

從炭治郎那雙依舊濕潤的赤紅眼睛中感受不到負面情感,能知道他確實並不排斥這樣的行為,杏壽郎撫摸著他的下顎,將自己的臉靠近,炭治郎略顯緊張地緊閉眼睛、撅起嘴唇的表情與甦醒時看到的他重疊了,這次不是為了進行人工呼吸,而是真正的……

嘴唇接觸的前一秒,從兩人的正上方傳來叮咚叮咚的音樂聲,是晚霞漸淡的悠揚曲調。

「哇!」

「哇啊!」

嚇了一跳的兩人同時往上看,原來正巧站在了某座公園旁的廣播喇叭下,因為天色還很亮才沒發現已經五點了,在公園玩的孩子們正匆匆收拾玩具準備離開,這樣的話,剛好站在入口的兩人會變得很顯眼。

「那個、說了回去時會順便買晚餐的食材,不趕快的話不行……」

「說得也是呢!讓大家挨餓就不好了!」

氣氛被破壞的現在不是可以繼續的狀態,兩人維持手牽手的姿勢迅速離開現場,直到冷靜下來後,杏壽郎才感受到濃濃的不甘心。

就差這麼幾公分呢,不過,不做會不會比較好呢?雖然是受到了傷疤男的挑釁,但仔細一想,炭治郎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明明是受人好意打工換宿,卻做出勾引老闆兒子的行為,無論怎麼想觀感都不好。

「煉獄先生,我、可以喜歡你嗎?」

「不需要我的同意!當然,我也不會徵求你的同意的!」

……啊啊,果然還是放不了手。

杏壽郎將手握得更緊了一些,炭治郎也同樣回握時,感受到悸動的心臟再次加速,他悄悄看向炭治郎緊咬著嘴唇的泛紅側臉,那副表情雖然依舊十分緊張,但莫名地,杏壽郎覺得似乎帶著淡淡的笑意。

那是締結了成為戀人的約定,屬於魔女與他的少年戀愛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