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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木幫鬼太郎把鬆餅切成好入口的大小,同時受到熱氣融化的奶油疊上了麵粉的香氣,突然間所有香氣消散,充滿整間房子的陽光也轉瞬消失。 夜晚如布幕一般垂落,瑩然的月光照耀在鬼太郎面前,從窗口可見一輪圓月高掛在空中,空氣帶著點寒意,鬼太郎感到自己用盡全身力氣昂首與面前的人對峙著,眼前是恢復人形的父親背影,那高大、穿著藍色和服的男人沈默不語。 因為是夢境,所以鬼太郎也記得這是發生在過去的事,是夢境讓自己重溫了過去的記憶。 「我拒絕這樣做,水木先生的身體狀況才剛穩定,我不認為該這個時候離開。」鬼太郎感到自己的聲音比前一個夢的聲音低沉許多,當時的鬼太郎其實能讓外型變得比父親更高,但他選擇以鬼太郎的模樣跟父親對話。 「吾兒啊,我們已經見過這樣的景象第二次了,我真的不敢想像,如果這次水木又像上次一樣——」 鬼太郎直接打斷:「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我會一直陪在水木先生身邊,就不會再發生過去的意外!」 「鬼太郎,這也是我遇見水木時的想法,所以才想盡辦法跟著他,陪著他做那些軍隊的任務,可是你看發生了什麼?如果所有事都被註定好,我們幽靈族跟人類的牽扯就會帶來厄運⋯⋯」 「沒這回事的,父親,你看最近水木先生的狀態越來越好了,不但能認得我們也能起身活動,萬一這時候我們多做了些什麼,反而害到水木先生怎麼辦?」鬼太郎努力勸說,似乎終於讓咯咯郎冷靜下來。 「那我們再等待看看。」咯咯郎轉身面對鬼太郎,暗影之中的臉看不見表情,但鬼太郎能感受到父親渾身帶著濃厚的悲傷。 走廊上響起輕微的腳步聲,鬼太郎連忙奔出客廳,看到滿頭白髮的水木扶著牆小心翼翼地朝客廳走來。 「你們這麼晚了在說些什麼?」水木聲音有些虛弱,但眼神在夜中卻顯得明亮,鬼太郎衝到水木身邊扶著對方,想說些什麼,咯咯郎的聲音卻立刻插入。 「來見見很久沒見的明月吶,水木要一起來賞月嗎?」咯咯郎對著水木微笑著伸出手,剛剛鬼太郎感受到的悲傷或混亂,似乎從未存在過一般,鬼太郎暗暗皺眉,但也沒多說什麼,扶著水木與父親會合,三人並肩坐在對外開放的簷廊,秋意微涼若水,但鬼太郎只記得當時水木綻開了相當安心的笑容。 那份笑容的畫面卻在瞬間被撕裂。 狂暴的旋風在水木住處附近肆虐,鬼太郎帶著水木躲藏到了某顆岩石底下。 「水木先生,請別擔心,我和父親一定會保護好你。」鬼太郎緊握著水木的手,另一手環抱著水木的肩膀,聽著另一側的各種噪音,一邊祈禱著恢復力量的父親能打敗對手。 水木在幽靈族父子的照顧下慢慢恢復健康,但似乎與幽靈族父子相處的時間多了,染上了幽靈族的氣息,不知怎麼地轉變成了一種吸引妖怪的味道,起初是一些無害的小妖怪,即便是剛恢復體力的水木也能談笑間把那些小妖怪投出去,但漸漸地,出現了強悍許多的妖怪,以水木的身體為目標,像是蜜蜂跟著花一樣緊追不捨,像是今日如同鎌鼬一樣的妖怪,便是要鬼太郎與其他妖怪聯手才有辦法制服的,但咯咯郎卻堅持要鬼太郎保護水木。 「因為吾兒比我強嘛,那當然要拜託你了。」咯咯郎走前是這麼說的。 一聲轟然巨響伴隨著爆裂開來的強風噴散,鬼太郎連忙把水木護在懷裡避免對方被風暴所傷,懷中的水木緊緊抓著鬼太郎的衣領。 過一會,熟悉的木屐聲出現,咯咯郎原本整齊的藍色和服多了幾處破損,而肩膀及手腳有著鮮血淋漓的傷口,讓咯咯郎走路有些不穩。 見到受傷的咯咯郎,水木急忙脫離開鬼太郎的懷抱朝咯咯郎跑去,關心對方的傷勢,但鬼太郎卻看見他的父親在水木沒留意到的時候,對著自己開口,無聲的說著那曾經爭論過的事。 『該是是時候放手。』 「不要!」 ゲタ吉猛然睜開右眼,眼前是蒼白一片的天花板,連續的夢境讓他感覺身體僵硬,但夢中父親的那句話卻讓ゲタ吉感到胸口疼痛不已,整個人蜷縮起來。 幽靈族父子為了是否留在水木身邊爭論不休,咯咯郎恐懼著水木會因為與幽靈族相牽連而經歷痛苦,而鬼太郎則堅持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守護水木的立場,父子兩人遲遲無法得到共識,直到數名妖怪聯合起來攻擊幽靈族父子,鬼太郎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下水木,這樣的事發生了兩三次後,鬼太郎才終於退讓,同意要找出讓水木避免再受牽連的方法。 最後咯咯郎找到的,是一種切開水木與幽靈族所有關聯性與因緣的法術。 鬼太郎看著父親使用秘術斷絕與水木的因緣,卻因此散盡一身靈力,又恢復為眼球的模樣,透過這樣的儀式,除了水木將不會再與幽靈族有牽連,水木也會漸漸將曾與幽靈族父子相遇的事情忘卻,讓他能過新的生活。 為了減緩水木會受到的衝擊,咯咯郎先告別後,鬼太郎仍留在水木身邊一段時間,確認水木的身體健康沒有問題後,才真正離開,整個秘儀完成之後,鬼太郎因爲相當擔心水木,曾讓與水木關係甚遠的小妖怪去探查水木的狀態,確認水木平安之後,鬼太郎就不再主動尋找水木,幽靈族就這樣徹底消失在水木的生命中。 ゲタ吉支著手思考,他原本以為秘術的效果強烈到他永遠無法再與水木相遇,但沒想到如今卻能再見到水木,雖然對父親付出的努力似乎失效感到有些抱歉,但能再次見到水木仍讓他心情激動。 『等等,總不會是因為我改換名字的關係吧!』ゲタ吉腦袋閃過這個念頭,隨即又擺手揮去這個可笑的想法,萬一真是如此,他還真得把當初傳授那個秘術的妖怪揪出來教訓一頓才行。 不過最重要的是水木的安全,ゲタ吉思忖著遇見水木後,雖然沒有觀察到異狀,但也難保水木重新與自己有接觸後會不會有變化。 「果然最保險的方式還是就近保護吧。」ゲタ吉拍了下大腿,看著自己早已洗好的餐盒,內心下了決定。 「不管是父親還是命運要阻止,這一次我絕對不會離開水木身邊!」 隔天正好沒有課程,下午ゲタ吉按了門鈴,卻發現水木並不在家,還想著也許今日沒有機會的時候,晚間時水木又再次按響了ゲタ吉家的門鈴。 水木帶著有點尷尬的微笑,手中提著大份量的咖哩,ゲタ吉二話不說就再次讓水木進門,溫暖的咖哩香氣讓人感覺相當放鬆,ゲタ吉忍不住讚嘆出聲:「真是好吃!」 水木聽到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臉:「只是很簡單的家常料理,您吃得這麼開心就太好了。」 ゲタ吉看著碗裡有著豐富配料,包含蘋果、馬鈴薯、燉到軟嫩的肉塊,怎麼樣都不像是水木說的簡單料理,於是他也坦白說出想法:「您一定非常用心製作,才讓人吃起來感到如此幸福。」 水木難得地紅了臉,ゲタ吉也忍不住看得入迷,直到水木有些疑惑的摸著自己的臉問「我臉上有東西嗎」時,ゲタ吉才驚覺自己的失態,為了轉移話題立刻把洗好的餐盒拿出來。 「我白天時有到府上想找您,但後來才想起來您應該去工作了。」 「我白天都會到咖啡廳,稍微看一下目前股市的狀態。」 「咦,不用去公司嗎?」ゲタ吉有點意外,他以為水木即便是因傷退伍,也會在身體痊癒後找個公司會社的工作。 看到ゲタ吉一臉驚訝,水木似乎相當習慣:「我從上一份工作離開時受了傷,因為是公傷,拿到了一筆還算不錯的賠償金,不過我也閒不下來,各種因素下就到一家公司上班,不過嘛——」水木總是溫和的眼神稍稍銳利幾分:「後來實在是受不了那些老頭子的做法,而且很幸運地,有個遠房親戚的遺產不知為何,竟然全由我繼承,只要妥善運用,基本上生活不成太大問題,於是我就離職了,現在姑且可說是個投資客吧。」 ゲタ吉最初震驚於水木生活的變化,再來心中感到一絲失落,畢竟他聽得出水木隱去了自己的背景與經歷,他明白現在對水木而言,自己只是個見過幾次面的陌生人,願意說出這些私事也許已是水木能容忍的範圍,但ゲタ吉轉念一想,如果水木對每個人都這樣小心翼翼,那麼能夠獲得連續兩次晚餐邀請的自己,或許可說是不同的存在?內心不自覺地發出小花後,剛剛對話中的某個關鍵字跳進腦海,促使ゲタ吉發問:「那些老頭有對您不禮貌嗎?」 水木似乎覺得有趣:「田中君怎麼會想問這個問題,一般會先問我怎麼投資賺錢的吧?」 ゲタ吉抓頭,總不能說前一世他常看水木為了應付那些充滿異色的眼光和行爲花費了各種心力,才會如此擔憂。 水木似乎也沒有追根究柢的打算,只是淡然回答:「你放心吧,我離職時直接揍了那個曾摸我屁股的臭老頭一拳了。」 「只有一拳根本不夠吧!」ゲタ吉氣憤難平,連自己都沒摸過的地方竟然被別人碰到,他內心暗暗發誓要回去找出那個該死的人類算帳。 水木似乎對於ゲタ吉的反應感到很新鮮,表情多了幾分興味,又問起關於ゲタ吉的事:「田中君大學唸哪一科呢?」 「啊,我嗎?啊哈哈,姑且,算是研究人類⋯⋯啊,不是,人類科學之類的學科呢⋯⋯」越說越心虛,雖然ゲタ吉初始動機確實只是想知道人類怎麼研究人類這件事,看了學科內容覺得應該不麻煩的狀況下才選了現在的科系,開學後姑且也是有出席各科必修課,但應付的心態居多,完全沒有認真學習或是面對考試的打算,但水木卻相當感興趣,問了不少ゲタ吉關於人類心理及行為之類的的知識,ゲタ吉抵擋不住水木那充滿好奇的眼神,在所知範圍內回答後,其他沒把握的部分以自己剛復學還在學習搪塞過去,內心默默決定下次要好好上課聽講。 交談之間,ゲタ吉觀察到水木姿態慢慢放鬆,也趁機悄悄觀察著水木的模樣,逐一與記憶比對。 在ゲタ吉的記憶中,不論是這世或是前世,水木的臉部線條都偏向銳利,但在分離這些年後,水木的臉龐似乎稍微圓滑了點,銀白色的短髮襯托下變得更柔和,而ゲタ吉總是很難忍住不看的身材部分,也趁這番機會多看了幾眼,水木今日穿著合身的黑色上衣搭配長褲,輕薄的質料讓身材線條清楚可見,雖然水木已從軍隊中退伍,但看起來保持著鍛鍊習慣,胸部與腿部的肌肉線條相當漂亮,只是不若過去銳利緊繃,也許就像水木說的,現在生活步調比起過去慢了許多,他自嘲著比起過去體重增加不少,但在ゲタ吉眼中看來,反而是更加危險——不,應該說是更加完美,特別是腰部與臀部之間有著非常優美的曲線,腿部撐起褲子的肉感也非常棒,這點看在從過去就一直想把水木餵胖一點的鬼太郎,也是現在的ゲタ吉眼中,相當欣慰。 沒錯,ゲタ吉告訴自己,水木健康是好事,當然體態好看更是好事,也因此自己目光離不開水木,也是很自然的事。 水木似乎沒留意到ゲタ吉的小心思,又向ゲタ吉要了連絡方式:「我不太擅長掌握料理份量,不小心就會煮多了,田中君如果有時願意幫忙的話就太好了。」 「那有什麼問題!要我天天吃水木先生煮的飯菜都沒問題!」這句話倒是肺腑之言,如果能天天吃到水木的飯菜,ゲタ吉不敢想像自己能有多幸福。 這句話讓水木忍俊不住,終於展露了笑容。 ゲタ吉暗暗鬆了口氣,從與水木再相遇後,就一直感受到水木身上有無法散去的憂傷,雖然外觀看不太出來,但言談之時,偶爾會感到水木將目光放在有些遙遠的地方,一瞬間竟覺得水木彷彿消失,不存在於此刻一般。 那既非物理上的消失,也不是妖怪作祟的影響,就像是有某種黑洞,將水木突然吞噬掉的樣子。 ゲタ吉明白那並非用言語探問或是肉眼觀察就能解決的,他能做的就是努力與水木拉近關係,他想,如果水木對自己有更多信任感,或許就能明白那個黑洞的真面目,也能保護水木了。 溫暖昏黃的燈光,熱騰騰的飯菜,與穿著白色圍裙的水木同桌吃飯,ゲタ吉想像不到比這更好的景色。 「田中君,你怎麼不正眼看我?」水木突如其來的提問讓ゲタ吉差點被味增湯嗆死。 接過水木遞來的衛生紙與享受水木輕拍背部的掌溫,好不容易ゲタ吉終於能說話時,才意識到水木提問的意義,他抖著聲音問:「您⋯⋯是指?」 水木坐在ゲタ吉身邊,托腮看著ゲタ吉:「吃飯時,你總是偷看我,你沒聽說過被偷看的人其實都看得很清楚嗎?」 其實我沒聽說過這種事,雖然很想這樣說,但是聽起來絕對更像是偷窺狂吧?ゲタ吉欲哭無淚,明明只是想要觀察水木的變化以便更好保護對方,現在看來要被認定是偷看的變態⋯⋯ 水木不滿的表情溢於言表:「ゲタ吉你想看的話直說就好,何必要偷看呢?」 「咦?可以嗎?」ゲタ吉瞪大眼。 水木揚起了笑容,是以前鬼太郎時期看過,那種當水木知道計策得逞時的微笑。 「因為是ゲタ吉,所以可以喔。」 水木一手解開身上本就有點寬鬆的圍裙綁帶,另一手輕輕拉著自己的和服領口:「想看哪裡呢?」 ゲタ吉內心萬馬奔騰,正在思考著該先看哪還是該先出手時,卻發現水木越來越靠近自己,於是他忍不住伸出雙手想抱住對方。 一個堅硬的物體直接砸到ゲタ吉頭上,幸運的是幽靈族是非常強悍的種族,這樣的撞擊只是讓ゲタ吉清醒,他發現自己朝著天花板伸出雙手,陣陣疼痛感從頭頂傳來,往旁邊一看,地上是盡責叫醒自己的鬧鐘。 他俯身撿起鬧鐘,同時感受到下半身那熟悉的黏膩感。 他撿起被子,同時內心咬著牙,感到萬分悲傷:『要是夢能夠延長十秒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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