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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paro──石精〉

石家村出了石精，這幾天小村裡鬧得沸沸揚揚。

本來這樣的事情只會被歸類在鄉野奇談，像是山裡精怪、河中水鬼，雖然故事耳熟能詳卻沒人真的看過，通常只會成為村民們茶餘飯後的話題──但是這次的情況可不太一樣，全村的人都親眼看見了。

唐門素來跟石家村交好，許是因為許多新入門弟子還不熟悉機關翼的用法，時常卡在山裡，被經過的石家村人搭救奉茶，久而久之若石家村需要任何幫忙，唐門都會予以協助。

這次聽到傳聞，唐炮炮決定去瞧一瞧，而且更難得的是，這次他帶上了曲瓜瓜。


以往兩人都分頭執行任務，但這次收到的指令是「拜訪一下」而不是「驅妖除鬼」，並非正式命令，加上石家村附近依山傍水、風景秀麗，兩人撈上滾滾便踏上旅程。


兩人四處遊覽了一番，太陽下山才進村，發現雖然已經入夜了，村裡卻燈火通明、熱熱鬧鬧的，各家老小看起來都很忙碌，嘴裡還嚷著：「快點快點，石精要來了。」

幾個紮著沖天辮的孩子嘻笑著跑過去，曲瓜瓜四處張望了一會：「炮炮，聽他們說石精來了，怎麼每個看起來都挺開心的樣子。」

唐炮炮心中一樣充滿疑惑，看著村民滿臉興奮地從家裡把鍋碗瓢盆都搬出來。而且這裡似乎不只有石家村居民，感覺人口多了不少。

他四處搜尋，好不容易看見一個面熟的老太太拎了板凳坐下來休息，便走上前去打招呼：「石大娘好。」

「唉唷!這不是唐炮炮嗎?」滿頭白髮但是滿面紅光、身體硬朗的大娘露出燦爛的笑容：「好久不見，這回還帶上了小夥伴呢!歡迎來石家村!你也來等石精嗎?」

「大娘好！」曲瓜瓜回應了石大娘一個開朗的微笑，唐炮炮則禮貌頷首，提出了疑問：「您說等石精?」

大娘一拍腦袋；「哎呀，你不知道這事嗎?沒關係，我看天色差不多，你等會就能親眼看到了!」她進屋拉了兩個板凳出來，拍拍身邊的空位，示意二人坐下，接著往兩人懷裡各塞了個小盆。

不一會，村子那頭傳來了歡呼聲，接著大家不約而同地開始唱起了民謠「同樂調」，用手腳歡樂地打起了拍子。唐炮炮和曲瓜瓜望見遠方有兩個影子緩緩朝著這裡移動過來，定睛一看，竟是傍晚時在村口看見的那兩隻石獅子！

口銜石壺的公獅在前，微微透明的腳爪在歌聲中踏著方步徐徐前進， 壺中源源不絕地湧出了美酒；口銜石籃的母獅在後，籃中咕咚咕咚掉出新鮮瓜果：山楂、甜梅、白梨等等。它們所經之處，人們笑著唱著，感恩地接下石獅灑落的美果和佳釀。

唐炮炮和曲瓜瓜圓睜著眼看著石獅子越來越靠近，公獅和母獅分別側首，轉眼炮炮手裡就接了大半盆，他將盆湊到瓜瓜嘴邊：「瓜，你嚐嚐。」瓜瓜啜飲了一口，是充滿芳香的李花酒，而他自己面前的盆裡則是紅艷艷的山楂果，兩人抓起一顆分食，口中滿滿的酸甜。

已然微醺的石大娘也得到不少收穫，她站起身來宣布：「這麼多果子，等會大娘做糖葫蘆給大家吃！」瓜瓜聞言，滿臉興奮地跟附近幾個孩子一起歡呼了起來。


石精出沒造就了全村的同樂會。

原本還戒備著的兩人此時完全放下心來，大家談笑著、哼唱著歌、朝石獅拋鮮花，在月光和各家燭火下享受這樣歡樂的時光。


子時一到，石獅繞了村子幾圈之後，走向村口長嘯了一聲。這次它們沒有回到原本站著的石台上，而是並肩向村外走去。村民們攜家帶眷湧向前去，目送著它們消失在夜色之中。瓜瓜站在炮炮身邊，一手拿著剛才大娘給他做的糖葫蘆，一手依依不捨地揮舞著道別。


夏末的夜晚，村民們少了鎮守的石獅，卻多了很多故事。許久之後兩人再從他處聽到的版本已經很不一樣了，但當晚聽見的同樂調，彷彿還在耳邊迴盪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