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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

回想起那年的高中畢業，天一亮就得趕著梳洗出門，然後還要跑到某位少爺的家裡把人帶出門。

還好大少爺的家離自己家沒有很遠，騎著腳踏車很快就到了。

「風零～」嬌俏的女聲響起，遠遠就看到韓逸曦站在別墅的閘門前。

「小曦早安，你看來精神不錯喔。」風零把腳踏車停在一旁，與小曦一起走進別墅。

他們都是別墅的熟客，從大門的密碼到保險箱的密碼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風零和這別墅的主人認識了將近十年，是出雙入對的青梅竹馬，而小曦則是近年認識的同學，現在是好友的女朋友了。

「那我去叫他起床吧！」二人放下東西，小曦先跑到二樓的睡房去吵大少爺了。

「好啊，拜托了～」風零把帶來的食材分別放到冰箱，並拿出要煮的部份開始弄早餐。

不知從啥時起，風零就是這裡的大廚。不論是早餐還是晚餐，總之他有空、要吃飯的時候，就會很自然地跑到這裡來煮飯。他的好友是個不懂得照顧自己的人，並不是指完全不懂，而是一些看起來很普通的事情上，對方總是會忽略、不理會。

在風零放棄了叫好友不要懶，吃好一點後，他就自願擔當起好友的廚師了，不然他怕哪天是來收屍的。

「真慢呢…該不會是不願起床…」

* * *

韓逸曦輕輕拉開睡房的門，卻發現床上根本沒人。

「欸…已經起來了嗎？」她走近床邊，動手把凌亂的被子摺好。

冷不防地，一雙手從背後緊緊地抱住了她，她輕笑著沒有被嚇到：「這麼乖自己起床還洗澡啊？」

她喜歡這種淡淡的薄荷沐乳香，回過頭卻驚叫一聲：「嗚哇～你你你你你怎沒穿衣服啊！！」她退後一步跌坐到床上，沒想到對方全上身下只有一件浴巾，她隨手抓起一個枕頭就往夏杰烽身上丟去。

「裝甚麼純情？」烽輕鬆地接下枕頭，他走上前把小曦困在雙臂中並俯視她說：「怎樣？男朋友的身材無可挑剔對吧？」

韓逸曦忍不住笑了，「少自戀好嗎先生？」她拿起搭在烽肩上的毛巾，拉他坐到床上，溫柔地替他拭擦頭髮。

烽一手摟住她的腰，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噙著竊笑的薄唇輕輕地貼吻對方。

「咳、」突然兩聲清叩，風零悠然地站在門口：「雖然很不好意思打斷兩位，但實在是沒時間讓你們纏綿一番再出門了啊～除非你們都不打算畢業了。」他沒好氣地甩甩手說。

親吻中被撞破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太多次，小曦從會覺得很害羞、很丟臉變成現在完全沒感覺：「知道了，現在就來～」她抱了抱烽說：「快去換衣服下來吧。」

* * *

用餐時，三人在閒聊著。

「嗯，話說之後我要陪我媽去一趟東京，事出突然，最近才決定的。」韓逸曦向烽歉歉一笑。

「沒關係，甚麼時候出發？需要陪你們去嗎？」算算日子，畢業後應該挺閒的。

「夏先生我記得你好像答應了要去英國？」風零的話就像在烽頭上倒了一盤冷水，後者惡狠狠地冷瞪他一眼說：「不要提！」

會要去英國是他爸的主意，他擔心父親會要求他在英國留學，讓他最不捨的原因是跟韓逸曦分隔兩地。

「風零你也會去？」小曦問。

「是啊，旅遊學習，陪他。」風零指了指突然安靜起來的烽說。

小曦笑著點點頭說：「有你跟著我就放心了，你也知道咱們大少爺有多難搞～」

「我怕沒你幫忙顧不來，也只有你才治的了他。」風零擦擦嘴巴，看向烽的時候發現他在偷笑：「啊，心情好點了。」

烽放下餐具，語帶可惜地嘆說：「我可以說甚麼呢？可以的話，我也想曦你跟來…這樣我們三個就不用分開了。」他左右各自抓住風零和曦的手，只要在一起，那身在何方都沒所謂了。

三人相視而笑，無不希望像這樣愉快的時光永不流逝。

* * *

只是，現實永遠是殘酷的。

當初誰也沒想到，韓逸曦在同年畢業後的不久患了一場大病，後來確定需要移植骨髓而一直住院。

本應身在英國的二人放下一切，以最快的速度回來陪她。

再到後來有適合的骨髓可移植，手術也成功了，他們才總算捱過最難熬的日子。

可惜天意弄人，上天似乎有心捉弄他們似的，兩年後先是帶走了韓逸曦，後又讓烽因悲痛過度而選擇性失憶。

* * *

風零獨自坐在韓逸曦的墓碑前，他送上了一束純白漂亮的滿天星。

「…又一年了呢……」每年的這個時候，他總感到格外悲傷，小曦對他而言除了是好友，兩人更像是一對姊弟。

回憶著往事的時候，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從遠漸近。

夏杰烽停在風零身側，他彎身於墓前放下同樣的滿天星。

清風輕輕吹著，時間在二人之間靜靜流逝，誰也沒先開口說話。

最後是風零先打破了沉默，他抬首側看著烽說：「昨天沒睡好嗎？」他用食指在自己臉上來回比劃著。

烽輕輕頷首：「嗯…」

「果然呢～要不也不會戴眼鏡吧？」他知道烽只要哪天沒睡好，第二天黑眼圈一定會拜訪他。如果太嚴重的話，他就會戴眼鏡出門，利用漸變色的太陽鏡片擋一下黑眼圈。

「要走嗎？去吃飯。」烽睨他一眼，率先轉先離開。

「啊、等等我～」

走不遠，烽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只見一只黑色白紋的蝴蝶停在他們放下的滿天星上。

蝴蝶似有靈性一樣飛到風零肩上停下，可是當風零想伸手去觸碰牠的時候，蝴蝶馬上振翼飛走了。

「………這些年辛苦你了，」烽冷不防地拋出一句，嘴角裡勾起一抹微笑說：「謝謝。」

風零一臉不知道是驚訝還是驚嚇地看著烽，畢竟聽到他如此真摯誠懇的道謝，感覺就像是太陽要從西邊升起一樣不可思議。

烽自顧自地說下去：「這句謝謝我欠你夠久了。一直以來你都在默默的看著我們、承受著，等待著…然後等待是最痛苦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了。」他撇開頭，總覺得說真心話很不習慣。

比起離開了的小曦、失憶過的自己，風零一直都只有看的份兒，他不知道當風零獨自一人的時候是怎麼過的，旁觀著一切的他，到底是怎樣熬過來的。

「你把我想得太偉大了，」風零緩緩說道：「我只是不能放著你們不管而已，你們對我來說太重要了。」他淺笑著，「不想欠我的話先請我吃飯再說吧！我快餓死了。」

事情已經過去，該悲傷的也悲傷過了，二人相視而笑，肩並肩地繼續往前走。

「你猜那隻蝴蝶是小曦嗎？」

「你迷信啊？」

「別人都這樣說啊～」

「不科學啦……」

— E N 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