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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03 搗蛋〉

秋日腳步緩慢而悄然。隨著天氣染上涼意，節日的氣息逐漸以橘、黑、紫的鮮豔色彩渲染整個城市，平時總是安靜得毫無生氣的住宅大樓也難得多了些孩子的活潑喧鬧。

這天，溫可昕一如往常帶著薄芮出門。不同的是，當電梯門打開那刻，一群奇裝異服、與薄芮年齡相仿的孩子便踩著朝氣的噠噠腳步、魚貫奔出電梯。他們朝著躲到大人身後的薄芮熱情揮手，羞得她藏得更後面了些，表情沒太大變化，閃爍的眼睛卻透露了她的好奇。

是社區舉辦的萬聖節活動。溫可昕對著電梯裡的活動佈告端詳半晌，連到達樓層都不自知。直到薄芮扯了扯她的衣角，她才宛如大夢初醒，在電梯門關上前快速離開。

從前對於這類活動，溫可昕總是不怎麼理睬，頂多在門外掛著一小袋糖果任孩子自取。不但表面禮數做足，更省得交際應酬的麻煩。

但今年，家裡畢竟多了一個孩子……她放下以往應付用的水果軟糖，望了直盯著南瓜糖果籃不放的薄芮一眼，左思右想，最後還是決定親自詢問她的意願：「薄芮，妳有興趣嗎？和剛剛的小朋友一起玩？」

女孩抬起頭，暗金眼眸中盈滿興奮，將她心中的期待表露無遺。

*

直到採買結束、兩人踏進家門那一刻，薄芮都還興高采烈地抱著購物袋四處打轉，如此童稚可愛的一面令溫可昕不禁莞爾。

「不把袋子放下沒辦法換衣服喔。」

溫可昕好不容易才把興奮過頭的小毛頭哄到沙發上，將袋子裡的東西一樣樣擺出來——各式糖果餅乾、南瓜提籃、以及最不可或缺的扮裝服飾。

冰雪女王、精靈公主、小魔女，甚至另一排貨架的戰士、海盜、吸血鬼，這些都在挑選時被女孩一樣樣搖頭否決。最後薄芮沉思了半晌，終於抽出塞在貨架裡層，幾乎融入背景的黑色長裙。

「真的假的，修女？」

溫可昕滿臉疑惑。她還以為這種特殊節日，小女生都喜歡穿些閃亮亮的誇張款式，想不到薄芮竟是挑了一套如此樸素的漆黑裝束。但看著女孩直直把衣服塞到她懷裡、配上堅決的眼神，實在很難讓人提出異議。

而且實際穿到身上真是該死地適合。

過膝的漆黑裙裝總給人陰鬱沉重的印象，穿在薄芮身上卻更襯出她的聖潔氣質，披掛纖細肩頭、略施裝飾的披肩又為她增添幾分可愛。黑長襪及皮鞋將小腿至足踝包覆，唯有提起裙擺時會稍稍露出一截肌膚。頭飾包裹她的長髮，被白色內裡襯托得更加亮麗。

溫可昕無語看著自己不知不覺又被塞滿的相簿——萬聖節的稿件早已截稿，可不能再用取材的理由蒙混過去。她笑著關上手機，讓興奮的女孩撲到自己懷裡蹭蹭。

「謝謝妳。薄芮很開心。」薄芮笑得燦爛。她拉起對方胸前的十字架項鍊輕輕一吻，最後以手掌貼回她胸口低聲祝禱，「以薄芮之名，祝福妳。」

莫名的暖意自胸口蔓延至全身。女孩的低語宛如淨化一切的神聖言靈，將深藏的陰霾驅散。溫可昕回握女孩稚嫩的手掌，心底深深感謝這份上天給予的、最溫暖的禮物。

社區媽媽的敲門聲拉回兩人的注意力。看著薄芮與其他孩子一同離開時熱烈揮手的身影，溫可昕握緊胸前十字架，勾起柔和笑意。

*

——後話

「咦，袋子裡怎麼有魔法棒？」
「店員姊姊說是贈品，送給薄芮。」
「噢……薄芮，妳的糖果也太多了吧？」
「哥哥姊姊們說沒有吃這麼多，送給薄芮。」
「那這個南瓜是？」
「好心姨姨說薄芮可愛，送給薄芮。」
「……紅顏禍水？」
「？」
「沒什麼。」
「南瓜濃湯，好不好？」
「當然，薄芮煮的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