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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初見千空的時候,幻的確被嚇了一跳。

但很快的就用自己拿手的把戲把千空耍得團團轉,還逼著他履行賭約喊了好幾聲幻哥哥。那不甘又挫敗的表情,惹得百夜承諾多教一些事情給他,才稍稍平復。

入夜,睡不著的幻爬上屋頂。

幾個月前。也是這樣一個不眠之夜,幻披著斗篷藉著酒館桌椅的遮掩,加上變聲的效果,偽裝成爛醉的瘦老頭,竊聽著各路消息。

身邊吵嚷的壯漢抱怨著今天「努力工作」卻沒有得到相應的報酬。而幻聽著也只是冷笑,那群人的工作就是當上士的走狗。所謂的努力不過是狗仗人勢的四處胡鬧⋯⋯上士們沒給他們好處,現在才來私底下抱怨,若真有什麼平民應和,怕是轉頭就要被舉發。

不過,用著假身份的幻倒不怎麼怕,啞著嗓音誘惑著。

「真的那麼不滿?不會去幹點大的?打不過還不會用威脅的嗎?那些年輕又目中無人的混蛋⋯⋯」

想起幾日前,他帶著琉璃來鎮上,結果差點被人擄走,幻就有些忿忿不平。對方錢都砸在身上,自己還力維持笑臉,好聲好氣的想著法子讓琉璃脫身,自己真的是好脾氣呢~

「大哥,你聽說了嗎?如果我們⋯⋯」

「髒老頭,難得會說好話啊。要不要入伙啊。」

那群混混壓低了聲音討論著什麼,還有其中一個喝醉的傢伙吆喝著幻加入,自討沒趣後又跟其他人湊成團似乎謀劃著什麼。

幻看著那些人談話時冒汗的額角、微微睜大的瞳孔、隱隱浮現的青筋,哪還不知道這些人不知道坐著什麼夢,劣酒喝多了連腦子都不好使了吧?

冷冷哼了一聲,這些敗類最好狗咬狗!

在那之後,幻再也沒看過那群人。世界這麼大,幻本來就管不著誰去哪裡,更何況是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可是,如今回想,時間卻多少對的上⋯⋯

有可能嗎?幾個月前的流氓,就這樣劫了藩主情人偽裝的普通富商的馬車。而該死的那群混蛋連戰利品都保護不了,又被寶島眾黑吃黑?而那群寶島土匪又被官府趁機肅清?哪有這種爛到讓人笑不出來的笑話?

而且這該死的可能起因於自己的一句話?

不,不對,淺霧幻,不要太自大了,如果旁人沒有那種念頭,你是左右不了的⋯⋯吧⋯⋯

幻努力說服自己。

沒錯,沒有任何跡象說千空就是藩主的兒子,青髮紅眼是少見了點,但也不是找不到幾個像模像樣的。更何況藩主殺了人之後也沒再找了不是?應該又只是令人作嘔的草菅人命的遊戲而已⋯⋯

那種沒有人性的傢伙,肯定也不在意兒子的。還有現在說出去,百夜跟大家也可能有危險。

自己不說這些毫無根據的猜測,是為了大家好,是為了千空好。

從那夜之後,幻把曾經勾連事件深埋在心底,誰也沒告訴。然而,這卻深深影響了他,目光總是忍不住觀察著千空。

越看,卻越發現千空的特殊。

「太好啦~我終於不是這裡最弱的人了!嘿嘿嘿,千空~別跑嘛,讓銀狼哥哥教你訓練啊~」

「銀狼!別胡鬧!」

銀狼難得發揮了讓他哥哥都刮目相看的速度,追著抱著書跑得氣喘吁吁的千空。

「不、不要⋯⋯才沒空⋯⋯」

「啊~拒絕訓練是不行的唷,千空~~~嗷嗷嗷嗷!!!!!!!」

被千空誘拐到預定處的銀狼,突然發出響徹雲霄的哀號,不少男孩看著此景,都夾緊了雙腿。

只因為千空藉著石頭為支點,狠狠一踩,原本平躺在地的竹桿,就狠狠給了銀狼一個迎「頭」痛擊。

「呼、呼、哈⋯⋯看、看到沒⋯⋯嗚、呼嗚⋯⋯阿、阿基米德⋯⋯槓桿⋯⋯可惡,好喘⋯⋯啊⋯⋯好酸⋯⋯」

癱坐在地的男孩大口喘氣,一邊努力把手中的書翻到記憶中的那一頁。

越看,越發現千空彆扭的溫柔。

某天,千空雙手跟臉腫成了球,眼角都被漲紅發熱的肌膚擠壓出眼淚。被琥珀從山裡背了回來。

「怎麼弄成這樣?」

百夜匆匆忙忙端了盆清水,用細布沾濕著,替千空擦拭塵土降溫舒緩。

「沒什麼、只是在測驗⋯⋯過敏反應罷了⋯⋯」

「真是的,不要讓我擔心啊。」

「⋯⋯⋯⋯抱歉。」

百夜看著腫起來的嘴小小聲擠出道歉,無奈又好笑的嘆息一聲,抱起千空就要帶他去擦藥。

「千空,這個不給百夜嗎?」

背著千空回來的琥珀,手中還扛著一個大布包,壞笑著瞥了千空一眼,獻寶似呈給了百夜。

「不是!母猩猩,妳!」

發現琥珀有意戳穿自己,千空急忙忙的嚇阻,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大布包被放在地上攤開,裡頭木製的碗筷碰撞著散開,泛著一層透明的光澤。

「這是⋯⋯天然大漆?」

百夜想起幾天前跟千空提到自然漆可以幫器具上膜,甚至有部分抗菌的功效。顯然千空是想到平常著木製餐具,刷洗留下的凹痕可能繁衍細菌。難不成千空是為了這個才——

帶著詢問的視線掃向千空,而千空本就腫脹泛紅的臉頰似乎更浮現上一層粉色。

「⋯⋯我、我只是拿去測試過敏原!才不是你想的那樣!」

「哈哈哈哈哈,原來千空你對漆過敏啊?」

百夜笑著摟緊了千空,如果不是懷中的孩子因為過敏而皮膚紅腫,肯定是要湊上去蹭臉頰的。

越看,越覺得千空與百夜相似。

不知道為什麼,被百夜撿回來的千空十分相似,不是在於外貌與表現。而是對於世界的追求與探詢上,有著相似的貪婪。

在其他人聽著百夜教導,或許像岩漿、銀狼聽到昏昏欲睡,或許像金狼與幻聽完也就記著,再精進一點的像阿鉻會與琉璃討論,而千空會要求更多,甚至提出質疑。

看到地球儀的時候也是,也就千空毫無窒礙的接受了日本只是整個世界的一小部分,甚至問起了那地球之外的繁星。

越看,幻越覺得⋯⋯絕對,不可以放千空離開。

他聰明、好奇、貪婪又具有學習的天賦,甚至具備某種無形的凝聚力,能引著阿鉻、琥珀、金狼、銀狼,甚至是岩漿陪他一同去實踐新事物。

靠的不是口才誘騙,而是更以行動帶來的影響力。

淺霧幻覺得自己在看人算挺有一套的。如果留在這裡,千空或許能成為,百夜口中那些「可以改變世界的年輕人」之一。如果讓千空回去土佐城,成為敵人的話——

眼前彷彿有個幻覺,華貴、冷漠、驕傲而可怕,坐擁無數資源的魔王。

「幻。幹嘛老看著我?」

身形拔高一點的少年,歪過頭,看著視線過於炙熱的某人。

「哎呀~小千空,這樣可不行。說好要叫我幻哥哥的。」

幻將劫後餘生的笑意,偽裝成平日的調笑。

「切,你的把戲我已經看透了。自然不用在履行那個條件!」

「真的?那麼我們再來賭一局怎麼樣啊?小千空。」

「⋯⋯哼,不要小看我喔?」

幻笑著走向千空,默默地下了一個決定。

他要將那個可能性的秘密埋藏在心底,他要偷走千空的某一個未來。

雖然感到抱歉,但是幻不覺得後悔。

自己既然欠了他一個人生,那麼從現在開始,自已就將往後的人生賠給千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