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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我們去打魔王!】下篇(上片)

  夜晚的街道已消匿了人跡。
  就都城的熱鬧度來看不該如此,然而群眾的心已被對魔物的恐懼給攫獲,別說黑夜無人出門了,連白天在路上能見的也幾乎都是配戴武器的冒險者。
  「我以為僧侶的話會配戴錫杖呢。」跟隨在隊長後方,龜甲可惜道。
  錫杖如果橫過來搭配著繩索綁縛肢體的話,那會是非常愉快的體驗吧。
  為符文勾下最後一筆,數珠丸移開筆尖,轉頭向同伴解釋道:「畢竟我們已經有武士刀了,除了物吉是職業所需……其他人應該都沒有武器才對的喔,龜甲君。」
  語畢,他意有所指的垂首,沒有睜開的眸好似落下了目光,直投向男子正把玩的長條紅繩上。
  絲毫不感心虛,龜甲將紅繩披於肩頭,伸手觸上數珠丸畫好的陣型,灌入潔白的力量,接著露出燦爛的笑顏:「嘛,身心靈都得到救贖才算痊癒吧?數珠丸閣下。」
  默然不語,數珠丸保持微笑。
  吸收了力量之後,圓形的鎮眼像是獲得生命一般,自行轉動了起來,隨後沒入牆內消失無蹤,從隱約傳來神聖氣息的空氣來看,保護陣術已然順利成形。
  收回手掌,完成工作的龜甲雙眼放光地望向隊長:「這繩子可是心靈治癒用的,您若是願意嘗試看看的話——」
  闔上手中的符文書,數珠丸毫不猶豫的打斷了同伴的話:「這邊已經處理好了,去下個點吧,龜甲君。」
  「真的不試……啊!數珠丸閣下您走太快了!」
  讓大俱利偵查敵情的任務,就是誘敵的餌食。
  在不確定大俱利會何時回來的情況下,不能疏忽防備,畢竟比起白晝,時間溯行軍更喜愛夜行,不能因為他們的關係讓整個城鎮遇難,所以,不能放時間溯行軍進城。
  ——真正的戰場,將在城外進行。
  百無聊賴的在紙上畫著召喚陣,被分配留守員工宿舍的鶴丸在沉默幾秒後,忽然撞至桌面上哀嚎:「我的職業該這麼安靜的嗎!我要無聊死了!我要死了啊物吉!」
  見狀,整理著弓箭的少年連忙提醒道:「鶴丸先生,這樣會吵到其他房間的人喔。」
  用頭顱在桌上滾蹭幾回,鶴丸終於頂著一頭亂掉的白髮起身,不甘心的畫完魔導書上的召喚陣後,將紙放上窗台,再度釋放出偵查用的魔物。
  坐回位置上,白髮青年依舊望著窗外,神色難得有些黯淡:「留守什麼的,明明偵查的工作更適合我。」
  不知不覺畫出了仿似朝陽紋路的圓圈刀紋,鶴丸頓住筆,快速的將那張白紙夾進魔導書內,尷尬的回頭看向全程看在眼底的少年。
  見狀,物吉溫和的安撫道:「您在擔心大俱利閣下嗎?我也在擔心呢,但是我相信他不會有事喔。」
  「嘛……如果他出事的話,回去光忠小子和貞都不會放過我吧。」沒想到本心被戳破是這麼羞恥的事,鶴丸彆扭的做出了最後掙扎。
  沒有多言,少年僅是笑了笑,便繼續補充箭矢的數量。
  出任異世界的短短幾日,刀劍男士們就已拿捏到自身職業的訣竅——唯獨他例外。
  獨步於空蕩的街頭,山姥切再度拉緊白布,搖曳的衣襬雖然被斗篷包覆了大半,但是隨著步履的移動,身上的墜飾仍會發出脆耳的細響,簡直就像在給敵人報信自身所在一般。
  對於這點,平時就喜愛低調的山姥切實在無法適應。
  身為豔麗的舞孃,吸睛是詛咒般的天生要素,而當這個職業能力加諸在他身上時,無疑就是個玩笑似的慘劇,山姥切只能慶幸這個時間點城鎮十足空寂,才讓他免於備受矚目。
  ——然而,現在他的後方卻有人尾隨。
  在街區內彎繞了幾次,山姥切完全確認了對方的跟隨並非巧合,不動聲色的將手放上刀柄,他更為專注的感受起後方的氣息,就這個感覺看來,跟蹤者不是同伴,亦不是時間溯行軍,既然如此,趕走就可以了。
  驀然拔刀出鞘,披罩身軀的白布尾端飛揚出好看的弧度,男子碧綠的眼眸納入了月光,看起來格外淨透明亮,卻因警戒而瞇起大半。
  在他回過身後,來人卻沒有要躲藏的意思,竟是走出遮蔽物,傻傻站在原地望著他,山姥切不禁困惑地挑起眉,但還是兇惡的威嚇道:「雖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但再繼續跟下去我就不客氣了!」
  遮照半弦皎月的雲緩緩飄開,本站立於陰影中的男人顯然被怒喝驚醒,惶然地看著他:「我並非帶著惡意而來!只是想為白天失禮於你道歉。」
  對來人的樣貌毫無印象,山姥切皺起眉頭:「我不認識你。」
  露出略帶訝異的表情,男人指了指自己的額頭,面帶歉意:「我是被你壓著撞桌子的醉漢,真的很抱歉,只是你太漂亮了……神智不清就沒忍住……」
  「別說我漂亮!」立刻用斗篷將整張臉蓋起來,山姥切沒發覺自己的刀尖完全對錯方向,僅是惱怒地驅趕道:「道完歉就可以走了吧,別再跟過來了!你這——」
  鳥類的啼叫驟然劃破夜空,知曉這聲鳴啼中所隱含的警告意味,城鎮中的刀劍男士們同時抬起頭,臉色微變。
  時間溯行軍來了。
  將半個身體探出窗外,鶴丸閉上眼,雖然對於職業的文靜感到不滿,但是能與召喚獸們銜接視覺的能力特別方便有趣,若不是回到本丸就會喪失能力的話,實在不想捨棄。
  本是金色的眼眸變換成魔鳥的瞳色,成功連接視覺的青年再度睜眼,在一陣專心的轉換過後,視野終於出現了漆黑的夜空,畫面遠處隱約瞧見了龐大的龍影,以及尾隨在後方、星子般繁密的猩紅瞳光。
  「這數量是怎麼回事……!」切斷了連線,鶴丸不敢置信的瞪著眼,但是他不可能看錯,時間溯行軍的數量少說上百,為了攻下這個與他們歷史無關的世界,未免也耗費太多兵力了吧!
  「敵方有多少人?」望著凝神將消息傳遞出去的同伴,物吉鎮定的將箭矢都放進背袋中,並且將脇差安於腰間,得到回答後,少年僅是溫和的笑了笑:「既然主子寄託了期待,那麼我們一定可以的。」
  「那就用新能力來大鬧一場吧!」快速歛下驚嚇的表情,鶴丸刻意加粗了聲調,終於能夠擺脫乖巧畫陣的處境,他心底不禁興奮了起來,隨意抽出夾於書中的召喚陣,青年氣勢凜凜地將其壓至桌面:「想說這句話很久了啊,回應我的召喚吧!那麼、要締結契約的是誰呢——」
  龍嘯聲隔著空氣震盪過來,物吉愣了一下,生來幸運的他竟感到強烈不安:「慢著,鶴丸先生!唔……」被炸起的白光刺激了雙眼,少年難受地遮住前方的光線,整個房間內頃時被力量給吞沒,些許的煙硝味飄進鼻腔,直到光芒暗去不少後,物吉才不安的睜眼。
  茫然與坐在桌子上的棕膚男子交接視線,鶴丸接著側頭看去,這才發現自己抽出來的竟是畫有大俱利刀紋的紙張,一時不知道該做何感想,青年只好尷尬的大笑了起來:「呃,啊哈哈哈這還真是嚇到我好痛好痛好痛——!」
  隻手抓住前方人的腦袋,上一刻還在龍背上的大俱利殺氣騰騰地加重了力道:「你最好給我解釋這是怎麼回事,鶴丸國永!」
  「……!」被白光嚇醒的黑貓巴斯特沉默地看向窗外,城鎮外的夜空上,主人離奇失蹤的炎龍正焦躁地向後方敵人吐出火浪,以這狂躁程度來看,若是身處城鎮的話,龍的吐息大概會是不分敵我的無差別攻擊。
  這群人真的不是來毀滅世界的嗎!
  「來了嗎?」以指腹磨蹭著魔鳥的小腦袋,數珠丸神情凝肅地望了一圈周遭,被龍喚醒的城鎮逐漸出現惶惶不安的聲音,本來熄暗的窗口一戶戶開始明亮,見狀,他立刻抬手放飛了鳥兒,微微一笑:「幸好提前完成了,讓我來為平和的夜晚祈福吧。」
  站立於中央的廣場上,身形頎長的男拔出弧度優美的太刀,念珠間敲撞的細響於刀身疾摜而下的剎那加劇,刀尖沒入地面,連夜的工程開始運作,華美的紋路紛紛浮現在建築表面,龐大的術式泛起了內斂的光暈。
  「——守住這個地方,並且殲滅你們,是隊長的命令喔。」
  配合著僧侶的術陣,城鎮的外緣升起繪有龜甲縛紋的聖光盾,環繞住整個鎮子的路面入口。
  畫陣結束後與數珠丸分道揚鑣的男子抬起頭,對已然攻至城外的敵人們興奮的笑:「呼呼,可不能讓你們打錯東西啊。」
  語畢,強烈的衝擊驟然撞上盾面,上一刻泰然自若的龜甲立刻變了臉色,抬頭看向蓄勢待發的炎龍,險急地另結聖盾擋下龍的吐息:「唔——大俱利閣下,你這樣太火熱了我受不了啊!」
  若是這隻龍持續如此的話,他可能沒把握能完成自身的使命了。
  「發生什麼事了!」被牆面的紋路給驚嚇,男子抬頭看向幾乎要延上夜空的數道光盾,以及空中盤旋的炎龍,立刻下定了決心,堅毅地向不遠處的山姥切坦白自身隱藏已久的身份:「這裡很危險,你是舞孃吧,快回去避難,其實我是——」
  「你才回去避難!」握緊刀柄,察覺其中一面盾不對勁的山姥切毫不遲疑地前往炎龍吐息處,然而對方卻沒有聽話的離開,反而著急地跟了上來。
  「這情況一定是那些怪物來襲了,你這樣會受傷的!相信我,我是和他們對戰過的勇者啊!」深怕前方俊麗的舞孃有任何損傷,勇者不放棄的繼續勸說著,他拔出背後的聖劍,本想不分容說的追上前阻攔山姥切,城垣的光盾卻驟然碎裂,鋪天蓋地的瘴氣湧入街道內,伴隨著幾道不祥的身影出現在他們前方。
  來不及了!這樣下去舞孃很危險!
  山姥切瞇細眼,將舞步融入奔馳的步伐中,更加飄忽快速,罩著白布的身影一下就欺近了溯行軍,『叮鈴』的清脆樂音在他頓住腳步的剎那響起,隨即是一記俐落的旋斬。
  傻愣地看著金髮男子一下就解決兩名敵人,勇者登時說不出話來。
  薄紗飄揚開來,明明是毫不留情的斬殺行為,舉手投足卻優美地仿似表演一般,紛起的鮮血來不及墜地便消失無蹤,在自身舞蹈的能力加成下,很快地,街道上便只剩山姥切一人佇立。
  「你說誰會受傷?」碧綠的眼劃過一絲不悅,山姥切的氣勢十足凜然,沐浴於月下的他,連擰眉的神情都格外俊逸:「——少瞧不起人了,我可是國廣的第一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