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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t Me Protect You》

James Buchanan Barnes靜靜地站在書房裡，看着面前兩鬢灰白了些許的父親，滿是槍繭的左手輕輕揉捏着額頭，良久才伸出雙手按着James的肩膀：「兒子，我知道……我們都知道，自從你母親去世後，很多事情都不同了，但我們不該就這麼消沉下去。」

他低頭看着鞋尖，沉默了好久才問：「我……讓你失望了嗎？」

「不，Bucky，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驕傲。」父親蹲下了身，強迫James和他雙目相接：「但是你變了，你不愛說話，也很少笑了，我不想看到你不快樂，我們都要努力保持原本的生活。」

那雙眼裡承載了許多的悲傷，他和父親一樣，他們都失去了生命裡最重要的人，為此被逼堅強起來，但父親能選擇為了兒女繼續堅強，Bucky不知道自己該為了什麼而堅強，只能沉默無措地看著心裡空蕩蕩的一塊，卻找不到一個可以填補的方法或事情。

兩人注視着彼此好一會，最後父親直起身揉揉他的頭髮：「今晚開始有萬聖節活動，你就像去年那樣，帶你妹妹出去討糖吧。」

即將入冬的傍晚，在吹着冷風的街道上，Bucky牽著妹妹的手，默默地陪伴着她歡快地小跳步一家一家在討糖。看着妹妹跑上其中一家的階梯時，他難免思索，明明去年自己也抱著妹妹同樣快樂地在討糖，為何今年卻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妹妹的快樂？

「Bucky！」他的思緒被人打斷，轉頭就看到是同班的女同學，她們迅速地圍繞着他：「自從你母親去世後，好像很久沒見到你了。」

「你最近如何？」

「你精神看起來不錯了呢。」

女孩子們七嘴八舌地說，Bucky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回應，若是過去他大概可以和她們談笑自如，但現在他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最後只能有些尷尬地左右張望後，開口道：「抱歉，我是陪我妹妹過來，Rebecca……」

望過去剛剛妹妹跑上去的階梯，卻再也沒有妹妹的身影，當下Bucky立即臉色大變，推開女生們跑了出去：「Rebecca！」

他緊張擔心得腸子都幾乎絞成一團，同時痛恨自己怎麼如此粗心大意，在母親剛逝世的時候，若是妹妹再出個萬一，Bucky肯定恨不得立即殺死自己。

沿著還沒討過糖的路線跑下去，Bucky一面找一面喊妹妹的名字，沒過一會即聽到熟悉的小女孩哭音，當中還伴隨着吆喝聲和奇怪的雜音，他慶幸之餘也連忙沿著聲音跑過去，心裡發誓若是有人欺負妹妹就絕對要加倍奉還。

衝了過去之後，映入眼中的畫面是妹妹正被一位瘦小的金髮男孩護在身後，Rebecca雙眼含淚緊緊抱住裝糖果的南瓜型容器，他們倆正被四、五位少年包圍着，腳邊還有被打翻的南瓜色袋子和散落滿地的糖果零食。

「你們不是要糖果而已嗎？」小男孩正冷靜地和少年們談判：「我已經把糖果給你們，但你們卻打翻在地了，那當然就沒有糖果了。」

「小妹妹不是還有糖果嗎？」

「我們就要小妹妹的糖果，不要臭男孩碰過的糖果。」

男孩眉頭皺了皺但毫不退讓，更在少年們企圖推開他伸手搶奪Rebecca的南瓜時，迅速地拍開他們的手：「別碰她！你們看不到她嚇壞了嗎？」

這個動作顯然激怒了少年們，就在他們吆喝着就要衝上前揍人之際，顯然是領隊的少年卻被從旁撲上來的Bucky揍倒在地。

「誰、也、不、準、碰、我、妹、妹！」在看到那群人伸手要搶奪妹妹的物品時，Bucky腦子一熱，想也不想就衝了上前開揍。

即使以一敵多，但Bucky在身形上並不會輸給那群少年，畢竟他的父親從小即把他當軍人培訓，自從母親去世後，他在體能和搏擊方面的培訓更是從沒懈怠過，沒幾下他就已經把好幾個人打得起不了身，直至聽到另一側傳來妹妹的驚呼聲。

他心裡當下一慌，踹開撲上來的人就轉頭，結果是看到金髮男孩正緩緩收回拳頭，而有個少年正蜷縮成一團跪倒在他和Rebecca面前，顯然是想偷襲他們倆卻被反擊。兩人的視線對上的一瞬間，男孩對他展露了一個笑容並豎起拇指：「I had him on the ropes.」

男孩的臉上顯然也被人揍了幾拳而開始流血，但他這句話和臉上的笑容，卻讓Bucky莫名地心裡一暖，忍不住也微微笑了出來並回他一個豎拇指的手勢，然後跑過去他身邊，兩人邊看緊Rebecca邊合作打架，最後是有大人聽到屋旁有聲響出來查看，才讓不良少年們擱下狠話後跑掉，結束這場鬧劇。

Bucky牽着Rebecca走到大街上想確認她有沒有受傷，偏偏她卻掙脫自己的手撲過去抱緊金髮男孩大哭，搞得Bucky有些尷尬又不知如何是好，最後還是男孩蹲下來揉揉她的頭髮：「嘿，沒事了哦，別哭別哭，你看你哥哥多擔心你。」

「大哥哥…哥哥沒有糖了……」Rebecca啜泣着伸手拉緊男孩的手，雙眼滿含愧疚地道歉。

「哈哈，沒關係。」男孩伸手拭去Rebecca的淚水安撫：「不如你再去幫哥哥拿一點糖？」

Rebecca點點頭，又抬頭看向Bucky，他也只能點點頭，但還是囑咐：「這是最後一家了，討了之後我們就要回家了。」

看着妹妹走上階梯後，他才轉頭看向金髮男孩，抓抓後腦勺後，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我是James Buchanan Barnes，剛才謝謝你保護我妹妹。」

「不客氣，我是Stephen Grant Rogers，你可以叫我Steve。」Steve有些靦腆地自我介紹。

「那你叫我Bucky就好了，我朋友都這麼叫我。」Bucky忍不住對Steve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我沒在這附近看過你。」

「我才剛搬來這裡……」Steve還沒說完後，突然驚呼了一聲：「糟了！」

「怎麼？」Steve臉色瞬間刷白的模樣有些嚇到了Bucky。

「我……我突然發現，我現在這個模樣回家，肯定會被教訓。」Steve拉拉剛才因為打架而被扯破的衣服，再碰碰臉頰邊被打出血的一塊，最後帶點認命地嘆口氣：「沒辦法了，這下子只好先回家，否則遲回還被看到這副德性，肯定不會輕易饒過我。」

他帶點無奈地看著Bucky笑道：「我必須先離開了，但是今天很高興認識你，Bucky，有機會我們再一起出來玩吧。」

聞言Bucky忍不住感到愧疚，畢竟Steve是為了保護Rebecca才受傷，若是為此備受責難他心裡實在過意不去，連忙拉住正想轉身離開的Steve：「那個，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去，順便幫你解釋。」

「呃……」Steve眨了眨眼，隨後反應過來後即靦腆地擺擺手：「沒關係，沒關係的，不用這麼麻煩你……」

「不行，你救了Rebecca，這本來就不是你的錯。」Bucky斬釘截鐵地駁回，剛好此時Rebecca也跑了回來，他一手牽妹妹，另一手拉住Steve問：「是哪個方向？帶路吧。」

「哥哥、哥哥，糖！」Rebecca雖然不理解發生什麼事，卻還是興奮地抓住Steve另一隻手，極其努力要把糖果塞給他，同時成功阻止他離去。

拗不過他們兄妹倆，最後Steve只好一手拿過Rebecca塞過來的糖果，另一手掙脫Bucky指向一處：「那邊，以及麻煩你了。」

Bucky抱起妹妹，陪伴着Steve走了約十分鐘後，逐漸發現自己走入了布魯克林的高級住宅區內，這裡的宅邸很大，居住在這裡的人們都非富則貴，這讓Bucky開始感到自己極其格格不入，並且不時向Steve投以疑惑的眼神。

直至兩人走到一間外觀精簡低調的宅邸前，Steve對他比了噤聲的手勢，再帶着他悄悄從後門溜進去，只見Steve極其熟練地左右穿梭，沒一會就已經穿過了大廳，似乎準備走入樓上的房間，Bucky越跟感覺越不對勁，連忙抓住對方詢問：「等等！你要去哪裡？」

「呃，回房換衣。」Steve說得一臉理所當然，但又帶了點心虛。

「這裡真的是你的家？」Bucky覺得這實在是太難以置信了，一個富貴人家的小少爺，為何會身邊沒有任何保鏢跟隨地沿街討糖，還跑去跟小混混們打架。

「當然。」Steve邊說邊左右張望：「我們趕快走，如果繼續站在這裡……」

「STEVE！」略微拔高的女聲在寬大的空間裡突兀地響起，嚇得兩人立即往聲音來源望過去，一頭金色長髮往後拉緊綁得服貼，看起來十分溫柔漂亮的女性擔憂地走過來，而Steve則是一臉「糟糕了」的表情。

那位女性走到了Steve面前後蹲下身抱緊他：「Steve寶貝，你又偷溜去哪裡了？我們找不到你就快嚇死了！」

「你們不讓我出去討糖，我就自己出去了……」雖然嘴上這麼說，但Steve還是伸出手回抱對方：「不過對不起讓妳擔心了，媽媽。」

「Steve，你又去打架了嗎？」另一個中年男性走了過來，半蹲在Steve面前打量着他。

「又」這個詞讓Bucky挑了挑眉頭，但他還是選擇在此時站出來袒護Steve：「伯父伯母你們好。」

「啊，你好！」Steve的母親此時才注意到Bucky，連忙站直身詢問：「你是Steve的朋友嗎？」

「呃……」被這麼問讓Bucky有些尷尬，究竟兩個才剛認識不到兩小時的人算不算朋友？所幸Steve倒是毫不猶豫就介紹了他：「他是我剛剛認識的朋友，他叫Bucky。」

「Bucky你好。」Steve的母親對他溫柔一笑：「我們家才搬來這附近，很高興你願意和Steve做朋友。」

「啊不，我也很高興認識他，Steve是個很好的朋友，剛剛有人想欺負我妹妹，他是為了保護她才會被人揍。」

「是這樣嗎？」Steve的父親看向兩個孩子，在他溫和但嚴厲的盤問下，他們只好一五一十地把所有的細節都交代清楚，而Steve的父親在知道Bucky的身手之後，似乎對此頗感興趣，還細細盤問了不少細節。

在兩位大人的堅持下，Bucky和Rebecca被帶下去梳洗乾淨，並且被慎重道謝和招待了一番，最後還被一輛很大的車載送回去，Steve的父母還帶著Steve一起去拜訪了Bucky的父親。

在看到兒女被載送回來的Barnes上校有些驚訝，了解事情的緣由後隨即讓他們進入屋裡，三位大人很快地就坐在客廳裡聊些小孩子不太理解的事情，此時Rebecca已經累得睡著在哥哥懷中。

Bucky看了妹妹一眼，再看看正好奇東張西望的Steve，空了一隻手拉拉他的衣袖：「我們帶Rebecca上樓，你要不要去看看我的房間？」

聞言Steve開心的點點頭，Bucky向父親說了一聲後，隨即帶着人上樓，安頓好了妹妹之後再帶Steve進自己的房間。

「哇……好乾淨……」Steve有些驚訝地四處張望，隨即看到他放在床頭上的一本書：「這本我也有在看！我很喜歡哦！」

那是Bucky的母親最喜歡的書，他其實不太看得懂，但他希望長大後有一天能理解母親為何這麼喜歡，於是就收了起來，聽到Steve這麼說，忍不住把書遞給他並好奇地問：「這本書是在說什麼的呢？」

拿到書的Steve快樂地開始和Bucky敘述書裡的內容，他一面說Bucky一面聽，偶爾聽不懂就會問，兩人聊得十分盡興，直至聽到門外的敲門聲時，Bucky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們倆已經聊到趴在床上睡著，而他正把Steve抱緊在懷中。

他有些慌但又小心翼翼避免吵醒Steve地抽出手臂，下床就看到打開的房門正站著Steve的父母和父親：「Bucky，Rogers夫婦要回家了，你可以讓他進去把Steve帶回去嗎？」

Bucky點點頭讓開了位置讓大人們進去，Steve的父親輕手輕腳抱起兒子下樓，離去前對Bucky溫和地笑笑，再看向他的父親：「那一切就拜託你了，希望你能慎重考慮。」

父親點了點頭，待目送他們離去後，才帶著Bucky到客廳坐下，表情嚴肅地問：「Bucky，你覺得Steve如何？」

「他很好。」Bucky幾乎是想也不想就回答，隨即看向父親，等待他解釋為何這麼問。

沉默了許久之後，父親才再次開聲：「Mr. Rogers一直想給Steve找個差不多同年的保鏢，他問我你是否會願意接受，我說這得看你的意願，你覺得呢？」

Bucky想起那個瘦小但堅強的身影，那毫不猶豫地就挺身而出保護弱小的人，那抹爽朗溫和的笑容，還有剛剛依偎着自己的溫暖，把他護在自己懷中時，似乎找到了一個歸屬感，失去至親時心裡空蕩蕩的一塊被短暫填得滿滿了。

他想保護那個人，想更親近他。

～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