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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初



他喜愛他的山林，美麗的山，美麗的水，四季不同的景緻，都是他喜愛的。

春天的櫻，夏天的雨，秋天的葉，冬天的雪。

他深愛著這一切。

「暮。」聲音像落在他鼻頭上的初雪一樣輕柔，卻也有點冷。「下來。」

把頭上的粉雪抖掉，一躍至樹下，揚起地上薄薄的積雪。今年的第一場雪，來得有點早。

「今天要去村莊一趟。」接下厚厚的，帶毛邊的衣服，穿著同樣厚衣的老者說：「人類又把嬰孩放在林中了。」

「......由他不就好了、哎！」腦袋被用力揍了一下。

「把衣服穿上，我們要把孩子還回去。快穿！這季節人類不會只穿外掛在外面走。」

「......知道了。」

被迫穿上人類的衣服，還被綁上悶人的圍巾，讓他快要窒息了。在林中走著，腳掌踏在軟綿綿的積雪中，讓人很舒服，可是衣服卻束縛他的手腳，行走起來特別不便。人類為什麼要做這種不便的衣服呢？明明天氣也沒有那麼冷......還是只有他不覺得冷呢？

老者在巢穴拿出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嬰孩的臉有點發白，也許是太冷了，可是眼睛還是瞪得大大的，好奇地看著四周。他把臉湊近，嗅嗅嬰兒身上的味道，耳朵卻被那胖小手抓了一下。

嬰兒笑了。有什麼好笑呢？

「收起耳朵尾巴，是時候起程了。」老者戴上草笠，遮著臉孔。他揉揉頭頂，把耳朵和尾巴都藏起來，抱著嬰兒，跟上前方的老者。

說實話，他不太喜歡人類嬰兒。人類很有趣，可是嬰兒卻不。人類的幼仔會哭叫，而且不懂自己清理自己，怕冷又怕熱，對食物也很挑剔，給他魚也不吃。即使是當寵物照顧起來也很麻煩，而且味道很強，對專吃人的妖怪來說很吸引，只要放著，不出一會就會被其他妖怪吃掉了。真的，他就看過住在山洞的妖怪在啃嬰兒腿。

大概只有老者才這麼關心這些嬰孩。

明明放著就好，卻總要大費功夫把孩子還去。他始終覺得妖怪不該干涉這種事。

被遺棄也是沒有辦法的。還回去，不代表不會再被棄掉。為什麼老者要如此執著，他始終想不透。

「暮。」半垂下眼看著嬰孩墨黑的眼睛發呆，聽見名字而抬頭，他們已靠近人類的村莊。

隱約可見的火光，他還能嗅到飯菜的味道。老者帶他走進村裡，村民正忙著，根本無人理會他倆。村中的男人在準備過冬的食物，女人則圍在一起縫製衣服，他跟著老者走，卻不忘盯著旁邊的人看。

老者帶他來到一個房子前，讓他放下嬰兒。他看了看嬰兒的臉，已回復一點血色。大概是因為靠在他懷中吧。

「把他還回去，要走了。」

「嗯。」

把嬰孩放下，他再沒回頭看一眼。

再不久，不知道雪會不會將嬰孩掩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