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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扮



朱利爾斯瞪著巴洛克風格的鏡子，ㄧ句話都說不出來。

多虧脣膏、睫毛膏以及許多朱利爾斯懶得去記名字的化妝品和道具，鏡子裡的女孩睫毛捲翹，雙唇豐潤，臉頰則泛著淡淡的玫瑰紅。一頭金色捲髮被打理得服服貼貼，俏麗的短髮更顯翠綠眼瞳光彩照人——如果她臉上的表情不是那麼絕望的話。

「妳覺得湖水綠那件還是這件紫色的比較好？」維若妮卡拿了兩套洋裝在他身上比劃，坐在旁邊的海莉插嘴，「我覺得那件金色斜肩那件比較好看。」

「眼光不錯，但那件的裙襬太長了，我覺得她應該穿性感一點的。」維若妮卡收起手上拿著的衣服，蹲下身在衣箱裡翻箱倒櫃。

朱利爾斯終於忍無可忍了，「如果一定要的話，我想選布料多一點的。還有拜託妳們繼續使用『他』這個人稱代名詞，謝謝。」

自從朱利爾斯正式確定自己的生理性別被逆轉了之後，他就不再到餐廳去吃飯了。原因無他，就是為了躲維若妮卡。根據他們之前的約定，他們三人必須以變形後的姿態參加舞會。打死他他都不想用這副模樣出現在眾目睽睽之下，就算毀約後不知道會被維若妮卡怎麼樣也不想。

他原本的計劃是躲在雷文克勞塔，直到藥效過了為止，不過他的計劃因為ㄧ瓶打翻的減齡劑而毀於一旦，他的存糧全都被減齡劑染成奇怪的粉紅色。保險起見，他忍痛放棄那些大釜蛋糕和巧克力蛙，去廚房覓食。

在那之前，他曾經去找過張書丞。但張書丞最近都待在圖書館，很難在雷文克勞塔遇見他。因此朱利爾斯只冒險出塔去找吃的。

他悄悄穿過大廳，走下樓梯到達掛滿食物畫像的走廊。沒想到他才剛伸手搔廚房入口的梨子癢，就被角落竄出的繩子五花大綁。原來維若妮卡早料到他可能不會遵守約定，因此用滅幻咒躲在角落蹲點，朱利爾斯這一去正好正中下懷。

他就這樣被維若妮卡送到一間空教室，身邊散落著五顏六色的服飾和化妝品，甚至還有一個用布幕圍起來的試衣間──這些全都是從維若妮卡那個衣箱裡拿出來的。

維若妮卡歡呼一聲，從衣箱裡抽出一件細肩帶禮服，「就是這個！奈哲爾試試看這件！」

「……妳哪來那麼多衣服？」，朱利爾斯已漸漸習慣維若妮卡會選擇性忽視他的話語，不過即使沒人要聽他還是要說，「我覺得真的不用這麼麻煩，我就穿我帶來的衣服就好，反正女生穿褲子還蠻正常的。」

……剛才他承認自己是女生了嗎？算了，管他的。

「但那是男裝不是嗎？我得提醒妳，穿著男裝的女孩比穿著普通洋裝的女孩要容易被發現。妳不想引人注目對吧？」

朱利爾斯沉默片刻，「過去的舞會也有很多穿著女裝的男生。」

「今年任何一個出席舞會的女孩子都會被特別注意。沒辦法，僧多粥少嘛，誰叫今年的女孩子人數比過去少。如果妳穿著男裝的話，肯定很顯眼。」

朱利爾斯嘆了口氣。

「如果朱利爾斯不穿的話，我想試試看那件。」海莉眼巴巴地看著維若妮卡手上那件細肩帶短裙。今天她將長髮紮成鬆鬆的麻花辮，頭頂是以鮮花編成的花冠。身上穿著的無袖米白色連身洋裝以輕軟的布料縫製而成，裙擺部份打著無數細摺，背後則是鏤空剪裁，好讓她背後的翅膀能伸展出來。

是的，翅膀。那天朱利爾斯以為是腫瘤的的東西其實是藏在衣服下、覆滿潔白羽毛的翅膀。這對翅膀和她身上那件古典風裙裝相得益彰，朱利爾斯覺得她手上要是再拿個豎琴就能進大英博物館偽裝成展示品了。

「這件不適合妳，對妳來說還太早了。」維若妮卡把那件細肩帶短裙扔給朱利爾斯，朱利爾斯伸手接住，小心攤開那件衣服，好像它會咬人似的：「我覺得妳比較適合甜美風格，可惜我這邊很少這類型的衣服。」

海莉現在穿的衣服是維若妮卡借給她的，據說是她十歲生日宴會上穿的禮服。

海莉嘴角微微下彎，「那為什麼朱利爾斯就可以？他才比我大一歲！」

「你們是不同類型的嘛。」維若妮卡隨口說道。

海莉停頓一下，接著滿懷期盼地問道，「那妳覺得我什麼時候可以穿這樣的衣服？」

「大概再過個三四年吧！」

海莉無言仰望天花板。

另一邊的朱利爾斯不想說話了。

在抗議無效後，朱利爾斯換上了維若妮卡拿出的那件午夜藍細肩帶短裙，鞋子的部份則是露趾水鑽低跟涼鞋。她以審視的目光反覆打量朱利爾斯全身上下的行頭後點了點頭，「清純中帶著幾分性感，非常完美。現在都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噢，差點忘了，我們得幫妳取個名字，奈哲爾。」

正試著把裙子往下拉，看能不能多遮住一點腿的朱利爾斯猛然抬起頭，「什麼？」

「贊成！」海莉一手拿起一條貓眼石項鍊對著光觀看，另一手舉起投贊成票。

「為什麼？我──」

「取個假名比較不容易被發現，朱利爾斯這名字一聽就知道是男的。」

「……我可以只報姓氏。」

「我想想，朱利爾斯……朱利……茱麗葉怎麼樣？」維若妮卡照例選擇性忽視他的意見。

「茱莉不好嗎？或者茱蒂？」朱利爾斯努力爭取命名權。他不是很想叫茱麗葉這個名字，因為這和他最近看過的一部文學作品的女主角同名。

維若妮卡笑了。不明究理的海莉看看維若妮卡後又看了看朱利爾斯，「為什麼？茱麗葉這名字很好聽啊。」

朱利爾斯嘆了口氣，維若妮卡笑得眉眼彎彎，「這名字是個好兆頭啊，說不定會遇見羅密歐呢！」

朱利爾斯陰沉著臉，「希望他被我的表哥刺死。」

維若妮卡笑著搖頭，「無情的茱麗葉啊。」

沒看過莎士比亞的海莉臉上滿是困惑，「呃，你們在說什麼？」

維若妮卡微笑，「沒什麼，我在預祝奈哲爾凱旋歸來。」

「那還真是謝謝妳喔。」朱利爾斯毫不掩飾地翻白眼。

「別客氣，我一向熱心助人。」

朱利爾斯起身走出教室，鞋跟在地板上敲出怒氣沖沖的跫音。當他走到教室門口時，他又折了回來，拿走他的衣服和一件滾著白狐皮的暗紫色小斗篷。

至少能遮多少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