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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Last Battle 11-4

「持續了整整兩年的戰爭結束的時候，我的身心都已經到達了極限。因為不怕死擔任了無數次的前鋒，我被一口氣提拔到了現在的位置。但是，我一點快樂放鬆的感覺都沒有。我只是不停的想著：為什麼我還沒死掉?為什麼我還活著?我活著是為了什麼?那時我和凱的關係以及沒有像以前那麼糟了，知道格妮薇爾的存在，已經是上將的他把我從軍醫院領了回來，帶回我父親的身前。在我懷疑自身想著自殺的時候，身染重病的父親卻比我還要更加接近死亡。他…像是猜中了我的想法一樣的，要我發誓以潘德拉剛家繼承者的身份活下去。凱只是養子，他並沒有我家的血，所以我是唯一的候選人。他要我發誓，不能讓潘德拉剛家族就此沒落，血脈斷絕…」
聽到這裡，愛麗絲菲爾抖了一下。

不能讓血脈斷絕的話，是要怎麼做，她並不是不清楚。

阿爾托莉亞是家族的最後一人，除了她以外就沒有人能夠負責這項工作了。

她倒抽了一口氣。

「為了不讓家族毀滅，妳父親要妳留下孩子?」

終於還是忍無可忍，愛麗絲菲爾開口喊出了在她腦海閃過的，讓她恐懼的想法。

「為了不讓家族毀滅，他要我留下孩子。」

像是在確認她所說的話，阿爾托莉亞重複著她的話。

「我很快的就拒絕了。那時我十八歲，才剛從戰場上回來。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需要生下一個孩子。我的母親很早就死了，我的人生中幾乎沒有她的影子…自然的，我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需要身為一名母親。沒有預兆也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我無法答應我父親的請求。那時候，我父親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他只是請求著我答應他的請求，為這個家族的後續想個辦法。最後，我只能答應他我會盡我的全力不讓我成為這個家族的最後，卻一點解決辦法都沒有。」

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愛麗絲菲爾感覺自己受到了相當的驚嚇。

她無法完全想像阿爾托莉亞…擁有一個孩子。

想像著阿爾托莉亞的體內孕育著與另一個男人混合而出的生命，她覺得有些反胃。

「我父親告訴我，他已經挑好了我的孩子的父親…他希望我能夠早點留下子嗣，然後繼續投身軍事，維持他建立起的地位。然後我才知道，凱當初為什麼會被收養。從小訓練著凱拉拔他長大，只是為了讓他和我將這個家維持住。知道了他想要我和凱結合的想法之後，我完全無法忍受…我一直都視他為兄長，現在也都還是。就算沒有血緣，那還是接近於亂倫的存在。為了家族，我父親到底想要我做到什麼程度?在他來得及多說什麼之前，我就奪門而出。我這輩子從來沒有對誰那麼的憤怒過，眼前的景色幾乎都要被染紅…如果沒有離開的話，我大概會失手殺了他吧?」

可以感覺到阿爾托莉亞在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回想起那份怒氣，或者是因為這過份沉重而難以面對的使命而感到不安。

握住了她的手，愛麗絲菲爾試著讓她鎮定下來，雖然她自己也相當的動搖。

「凱知道這件事嗎?」

輕聲的問了，她已經不敢去想像任何的畫面了。

腦海裡都是阿爾托莉亞所說的一字一句，都是阿爾托莉亞的過去。

「不…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過…我原本也不打算說的。」

「沒過幾天，我父親就撒手人寰了。安安靜靜的處理好了他的遺產以及葬禮，我開始扮演著潘德拉剛家的繼承人。一直到他下葬為止，我一滴眼淚都沒有掉。我對父親並沒有太多的想法；對我來說，他只是一個懷抱著過於沉重的使命感的老人而已。我沒有打算要按照他的話，接續這個家族。我只想要盡我的力讓這個家走到最後一步，然後由我親手結束掉…」

「我父親的葬禮的那天晚上，我開始，不間斷的作著惡夢。夢的內容永遠都一樣，是那一天，格妮薇爾跟我說她要結婚的事。每次都一樣，我會在她講出她要結婚之前醒來，然後哭泣。每天每天，我都作著同樣的惡夢，然後滿身是汗的醒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一直夢到，我甚至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那麼害怕。或許，因為那是我最後的，挽回快樂，避免世界崩潰的時機吧?我開始避免熟睡；在戰場上有過連續好幾天徹夜未眠，僅僅是靠著短暫的小睡就夠我維持精神繼續工作。」

「自格妮薇爾之後，我就沒有愛過任何的人。每次睡著之後出現的惡夢，偶爾想起我父親臨終的話，都讓我感覺好累…累得沒有辦法思考…為什麼要活得輕鬆快活，是那麼困難的事情呢?為什麼對著應該珍惜的人笑出來，對我來說會像是煎熬?我到底是因為什麼才繼續活著…」

緊緊的貼著她的背，阿爾托莉亞幾乎是無聲的哭著。

沒有抽泣，也沒有顫抖，卻比任何的哭泣還要讓人心疼。

愛麗絲菲爾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她。

阿爾托莉亞所遭遇的人生，遠遠超過了她淺薄的想像。

她心上的傷口，超出了她的預設值。

她應該要怎麼辦呢?

輕輕的鬆開兩人交握的雙手，愛麗絲菲爾轉身面對著哭得眼框紅腫的阿爾托莉亞。

將她攬進自己的懷中，讓她靠著自己胸前的柔軟。

原本將金黃色的髮絲束成馬尾的髮圈被解下，她緩緩的撫摸著阿爾托莉亞的頭。

「阿爾托莉亞，稍微的，休息一下吧?」

可以感覺到被抱著的人非常的緊繃，但是愛麗絲菲爾並沒有打算要放開。

「一直都很努力呢，比誰都認真的完成使命還有請求。妳已經盡力了，不需要再繼續勉強自己了。現在，就先休息一下吧?我會在這裡的，我陪妳。」

不用去害怕惡夢，我會把它趕走的。

難得的一次，請不要帶著任何煩惱的睡一覺吧?

醒來之後，一切都會沒事的。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妳身邊。

感覺阿爾托莉亞愣了一下，然後就漸漸的放鬆身體，乖乖的讓愛麗絲菲爾抱住她。

沒有停止流淚，鹹鹹的淚水沾濕了愛麗絲菲爾的前襟，但是兩個人都沒有表示什麼。

默默的擁抱著對方，她們聽著對方的呼吸心跳，慢慢的進入夢鄉。

閉上眼睛，疲憊不堪的阿爾托莉亞陷入了數年來頭一次，無夢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