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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如既往地,森總是在蒼井之前起床,但卻不知跑到哪裡去了,不像平時穿戴整齊地坐在床邊保養他的機關武器。是因為即將抵達目的地而興奮地跑去甲板上觀看了嗎?搖了搖頭,隆也的個性應該不是這樣的,又不是田中那個笨蛋。

簡單梳洗後,套上葡萄酒般的暗紫紅色軍服,蒼井也步出艙房,準備參加今早最後一次的集會,應該會簡單說明下船後的部隊行動方針吧。

然而,廊道上的氣氛有些不對勁,除了一些看起來和自己一樣剛踏出房門的人以外,其他匆匆路過的軍人們面色似乎都有些凝重,也不像平日那般偶爾有些傢伙在走道上嬉鬧。

「啊,蒼井先生,你醒了……」森的身影從走廊的彎道處出現,馬上就發現了站在房門前廊的蒼井。

看到對方的眉頭又有些糾結在一塊,主動詢問道,「隆也,發生什麼事了?已經靠岸了嗎,為什麼大家面色都這麼凝重?是港口已經完全被赤軍佔領,無法靠岸了嗎?」

「呃……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呢……」森露出一臉複雜的神色,「是有點難靠岸沒錯,但是被友軍妨礙比較多……」
「……啥!?」蒼井聽了一頭霧水,「友軍幹嘛妨礙我們?」
「我建議你親自來甲板上看看……」森說完便轉身領著蒼井往甲板的方向前進。

來到了甲板,發現已經非常接近目的地──尼港的岸邊,然而船艦卻停泊在距離港口有段距離的地方遙遙相望。甲板上站著稀稀落落早起的人群,表情嚴肅地議論紛紛著。望向岸邊,一群穿著俄羅斯白軍或日軍制服的人,散亂的在港邊徘徊閒晃,乍看之下實在讓人不太能理解無法靠岸的原因。這時突然想起了殖民地最後發來的電報內容……

『失去電力供給,恐將失守。殭屍,具感染性,恐怖,求速支援。』

……殭屍!拿起軍方配給的望遠鏡一看,果然這些「友軍」們狀況十分嚇人,有些人看起來只是表情呆滯走起路來有些顛簸,但有些人的制服破破爛爛沾滿乾涸的血液和泥濘,有些甚至胸前插著一把軍刀,穿過胸膛自後背穿出!

看到這些覺得心情都有些不太好了。
「蒼井先生……」森打斷了沉思中的蒼井,「其實上層們正在開會,並交代帶你過去提供一些意見,我想看到這個狀況應該足夠了,我們趕快過去艦橋吧。」

(啊?找我?……)
也對,同時屬於怪異和醫官身分的自己,確實是一個很好的意見參考對象。

來到了會議進行中的艦橋,森敲了敲門,「報告!我是隸屬陸軍衛生兵的森兵長,已經把人帶到了。」清楚響亮的聲音。
稍微環視了一下室內,由於是臨時在艦橋召開的會議,並沒有桌椅,軍官們都一臉嚴肅地站著商量對策。除了自己以外,一些級別比較高的怪異兵們也被找來了,看來這次遇到的狀況被判定為顯然和怪異有關。咦,原來螢丸也跟自己同船嗎?現在才注意到……朝著在角落的螢丸點頭打了個招呼。
(奇怪,怎麼把他也找來了,因為年紀比較大見識可能比較廣嗎?)
「咳……」發現這些尉官以上的人物突然都將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還真是令人有些緊張啊,「不知道各位討論得怎樣了?找我來想必是有什麼想詢問的事情吧?」

「蒼井醫官,相信之前透漏給您的電報內容還有岸上的狀況您都已經看到了。」其中一外帶著眼罩的男子發話,「由電報內容可以得知,這是具有傳染性的症狀,因此我們想問問你這位對怪異和疾病都有所了解的人,對此有何解釋和因應策略。」
「確實……就我的理解來看,岸上的是名為殭屍的怪異應該沒錯,但成因有兩種可能,不是具有使人妖化能力的怪異所為,就是具有操縱性質妖術的傑作。」語畢,又馬上補充一句,「……當然也有可能兩者皆是。」
見大家還是盯著自己看,只好繼續說,「至於因應的對策……現階段我們的情報都還不夠多,電報中提到的『具感染性』這點讓我很在意,在國內也存在著這種怪異,但基本上沒有所謂的感染力,因此如果不是發電報的人被嚇傻了胡說八道,我推斷這是西方特有的怪異或術法所為。」
「簡單來說……」蒼井發現大家似乎只想聽結論不想聽推測過程和說明,「殭屍這種東西基本上就是死物,一般手段是殺不死的,最好的方法就是限制他們的行動,不然可以試試看砍下他們的頭顱。」印象中岸上的殭屍們就算身體殘缺不全,似乎都頭部都還是完好的。
「總之就是砍下他們的頭,或是砍斷他們的雙腳對吧?直接講這樣不就得了!」一位看起來脾氣似乎不是很好的大叔有些不屑地做了總結。
「呃……是的。但我不保證有效,還是要小心為妙,而且我們還不知道傳染途徑,所以盡量別被他們傷到,一開始不要派太多人上岸比較好。」蒼井思考著所有自己想得到的可能性,這樣因應應該沒問題,但總還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另外我需要一些樣本,如果能抓幾隻殭屍來就好了,最好是活的……呃不對,應該都死了……啊……就是不要死透的啦。」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了。
「哼,這有什麼困難?看老夫將這些妖魔鬼怪打個稀巴爛!之後再拖回來便是。」剛才說話有些不客氣的大叔如此說著。
「……總之還是萬事小心為上。」蒼井總覺得十分擔心對方這樣魯莽的發言。
「咳……狀況我想大家都了解了,還有人有什麼要提問的嗎?」看起來像是這艘船上總指揮官的人詢問著。
「喂,我說……這些把戲應該只對人類有效吧,我們這些怪異是不是不用怕被感染啊?」一位身穿紫色軍服的女人如此詢問著。
「很難講,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對生物具有感染性的話,生物型怪異應該是也會受影響的。」蒼井向對方解釋著,「但就算不是生物型的怪異,也請不要貿然犯險,畢竟是來自我們未知領域的怪異。」
「那……那個……」一位少女模樣的怪異怯怯地舉手發言,「其實我也是來自西方的怪異……我想我可以補充一些事……」
「知道什麼就早說嘛!」粗魯的大叔再次展現了他的不客氣。
「咿噎!……」少女馬上躲到一位軍官的身後,「對……對不起,因為醫官先生講的大致上沒有錯,所以……所以……嗚……」
(這看起來超級弱的怪異到底是為什麼想來參軍啊……)蒼井忍不住在心中產生這樣的疑問。
「在西方,我們稱這類怪異為不死族……通常……會對具有宗教力量的事物感到排斥……」少女努力地嘗試把話說完,「另外……不死族有個特徵……通常具有毒性,我們稱之為『屍毒』……被感染的話,會衰弱……」
屍毒……東方也是有類似的說法,自己剛剛竟然忽略了,很感謝這位小姑娘的補充,「……沒錯,剛剛忘了提及是我的疏忽,這也是為什麼我希望能捕捉到樣本的原因。」
「很好,我也稍微有頭緒了,大家就先回房去待命吧,等會兒我會用廣播宣布決定事項。」指揮官遣散了為了參考意見而召集來的眾人,又繼續和幾位高階軍團討論了起來。

還沒走回房內就聽到了船上的廣播,「全體士兵注意,全體士兵注意,由於突發狀況,今早的固定集會取消,全員立刻將下船行李把包好,準備進入戰鬥。重複一次…………」
「以下念到的小隊請至甲板處集合報到,其餘小隊繼續留在船艙內待命,第一小隊、第三小隊…………」

(啊……沒有我們小隊的事呢。)蒼井將打包好的隨身物品丟在床緣發呆。
視線不自覺地和坐在對面的森對上了,「呃……幹嘛一直盯著我看?」

(以下內容和主線劇情無關,懶得閱讀可以跳過至最後一句。)

「沒什麼……」森淡淡地回應,「只是覺得因為跟在醫官大人的身邊,而在這種時候不用被派上戰場感到有些僥倖而已。」
「你是覺得同伴在戰場上努力,自己卻在這邊偷懶感到有些過意不去吧。別傻了,你有你的任務,你應該為此感到自豪,戰爭並不是只有殺敵重要,能夠在後方支援和救助我方的傷兵也是很神聖的任務呢。覺得無聊的話,我們來聊聊天吧。」雖然自己並非完全這樣想,但還是試著鼓勵著對方。
「哼,真會說漂亮話啊,明明是個怪異。」森雖然對這樣的說詞有些不以為然,但心裡還是很感謝對方的心意,「只是……我的射擊技術明明也能派上很大的用場,我不懂上級為什麼老是安排我衛生兵的職務。」
「大概是因為沒人能做得比你好吧,況且,你看不出來我軍的醫療人才十分缺乏嗎?」看對方有些低下了頭,想必也是明白現況的吧,自己也不再多說下去了。
「話說回來,你還沒跟我介紹過你的搭檔呢,那只火槍是厄除機關派發的武器吧?」蒼井翹著腳,用雙手拄在身側,邊說著邊朝對方背上的槍枝挪了挪下巴。
「這個嗎?……」森將背上的槍枝取下,「是的,是來自西洋軍隊十分新型的武器哦,是一把狙擊專用的步槍,型號SMLE Mk 三改,來自英國的設計,使用的子彈是.303口徑,跟其他友軍用的不太一樣,補給上比較麻煩呢。」
「竟然是這麼先進的武器啊……雖然聽得不是很懂,但好像很厲害呢。」蒼井對槍械沒什麼研究,況且對方還說是很新的款式了。
「嘿嘿,那是當然的,可以說是量產型號中最適合用來狙擊的步槍了。」講到這個森就有些自豪,這可不是人人都能使用的武器呀。
「不過……為什麼機關會配給你這種武器呢?」蒼井有些好奇,這相較起來應該不是那麼好弄到手的武器吧,尤其是還要改造成為具有降伏怪異能力的機關武器。
「……你一定是在想憑我這樣的小鬼怎麼可能拿到這麼好的武器吧。」森有些不服氣地道出蒼井所想,「這我可是靠自己的實力爭取來的哦。」
「哦,聽起來是個有趣的故事,說來聽聽?」
「唔……有點冗長耶。」森貌似覺得說明起來有些麻煩,「我們家祖先算是武士階級,母親則是來自醫師世家,這也是為什麼我從小就以成為軍人為志向,而且也懂得許多醫療方面的知識。但對於戰鬥我其實是沒什麼天分的,體能也沒有家中兄長來得好,父親鼓勵我應該找自己擅長的事來做,不要老是想著超越兄長,於是我發現了我在射擊技術上的才能,便潛心於槍枝的練習和研究了。」
森緩緩地述說著,蒼井則默默地聽著,「父親時常鼓勵我們要放眼新時代,我發現了『狙擊』這項技術漸漸在世界的舞台上受到矚目,在學期間便十分熱衷研究,由於擅長這個領域的人很少,軍校畢業時我可是射擊成績最優秀的學生之一呢!機關得知我有這項才能,當然不會吝嗇提供我一把好槍啦。」森講得眉飛色舞,從言談中可以看出他十分尊敬自己的父親,並且對整個世界的局勢十分關注,真不像是他這個年紀的人會考慮的事。
「等等……你說你在學期間就在做這些事,當時你才幾歲啊!?你現在又幾歲了?」話說回來蒼井還真的不知道對方今年貴庚,認識到現在都沒特別談到。
「我?今年滿二十歲了,至於狙擊的事情,是我十四歲時開始研究的。」
聽到這個說法,蒼井不禁想著,真是有效利用時間的人啊……是因為人類壽命太短才總是如此拼命嗎?十四歲以前就開始練習使用槍械,十四歲決定以成為狙擊手為目標,畢業應該是十八歲,現在二十歲……等等……等等等等……「你的升官速度也太快了吧!?」
「唔……完全軍校畢業生,畢業時就是一等兵了啊,入軍籍一年後自動成為上等兵,之後再立個功,當上兵長不難啦,只是個兵長而已。如果繼續升學從軍官學校畢業的話,出來就直接是軍官了呢。」
(這是什麼?……人生勝利組的餘裕!?)
「但是……雖然我是護理科畢業的……我其實比較想成為戰鬥兵種啊……」森還在抱怨這件事。
「傻孩子,能待在後方是好事呀……要珍惜自己的才能。」蒼井實在不太能理解森的想法,上戰場戰死前線有什麼好開心的?
「唉……不談這個了,倒是我的武器,我有幫他取名字哦,它叫做《龍笛》,很酷吧,你也跟他打聲招呼如何?」講到自己的武器,森又換上了開心的表情。
「呃……你好?」不禁覺得這行為有些蠢,將視線從槍上移回森的臉龐,「但我可不希望被它的子彈問候啊。」
「哈哈哈,不會的,《龍笛》是不會狙殺像蒼井先生這樣友善的怪異的……」不知為何聲音在後半句漸弱。
「龍笛……是傳統樂器的那個龍笛吧,怎麼會想幫它取這個名字呢?」蒼井再次轉移了話題。
「啊,是的。是雅樂最常用的管樂器之一,當初是因為槍管的外型讓我聯想到笛這種樂器,至於為什麼選擇龍笛而不是其他的笛子……那是因為它獨特的演奏方式和變換自在的音調。蓋半孔的演奏技法,需要精準的掌握,而一發子彈就足以改變戰局形式的多變性,不覺得和狙擊槍的形象很像嗎?。」
面對森的侃侃而談,蒼井有些意外,「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的就如此博學多聞啊?八成又是和你驚人的家世背景有關吧。」忍不住小小地調侃了一下對方。
「咳……優秀的武士是必須文武雙全的。」森有些紅了臉,但還是堅持把話講完,「另外,合奏中的主旋律一般是由篳篥負責,而龍笛則善用它的寬廣音域使主旋律能和其他樂器良好配合,樂曲也時常用龍笛的獨奏作為開場,若把樂曲理解為戰爭,狙擊槍不管用作為開戰的信號,或者支援主力部隊和其他兵力配合都十分適合。」 似乎對於自己取的名字相當滿意,森難得如此情緒激昂地主動說了這麼多話。

然而,閒聊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隨著船上的廣播再度響起,戰事的進度又再次向前推進了。

─────前篇,完─────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