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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回憶Ⅰ】——睜眼

嘩啦！


刺骨的溫度拍打上臉龐，倏地襲上雙肩、胸口甚至全身

少年因受到刺激而睜開了雙眼，四周的黑暗立即被色彩取代，第一個映入眼瞳的是紅色，不那麼鮮豔的、帶有人工色彩的紅

水桶、平時打掃時的好幫手

在意識到那原來是造成自己一身濕的元兇時，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充滿童稚卻刺耳的謾罵聲立即隨之而來

『怪物』

『噁心』

『怎麼還不消失』

『去死啦』

聲音持續著的同時，眼前的紅色水桶砸了過來，還伴隨著書本、水壺、文具，甚至是剪刀和美工刀，一樣樣地削過臉頰、手臂、大腿，或是撞擊在頭部、胸口，在少年的身軀上印下一道道痕跡

一道傷痕、兩道、三……

傷口不斷地增加，不斷冒出鮮紅的液體

少年感覺自己的身體顫抖著，心在哀嚎，大叫著想逃離這個地方，大腦不停的命令身體

站起來、快站起來、離開這個地方

但身體結凍似的一動也不動，只能瞪大了眼盯著眼前的人群以及飛來的物體，連移開視線都做不到

『不要用那不祥的眼睛看過來』

『骯髒』

『臉皮真厚，還有臉活著……』

『把眼睛給…………』

像是嫌丟東西已經不能表達他們對少年的反感，孩子們乾脆沖上前，對少年一陣拳打腳踢，不懂得控制力道似的重重踐踏少年的嬌小身軀

少年的身體終於動了起來，但也僅限於縮起身子、遮住雙眼，也不知道是為了保護自己還是為了藏起那雙帶來不幸的粉色眼瞳

幼小少年的心靈在言語和暴力的雙重摧殘下產生一道道裂口

對不起、對不起、我是不該存在的怪物，讓人感到不快了真是非常抱歉

少年在心裡一次次的道歉，卻也沒有說出口的勇氣，因為他知道說出來只會讓孩子們變本加厲而已

『喂，老師來了！快逃！』

不知過了多久，其中一名孩童如此大喊

『快閃！』

『這傢伙怎麼辦？』

『就丟在這裡啦！』

『不要管他』

孩子們一哄而散，將破布般的少年棄置在教室裡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過後，響起的是低沉且有規律的皮鞋敲擊地板的聲音

倒在地板上的少年慢慢爬起身，準備一如往常的開始收拾教室裡的殘局

少年從地上爬起半响，一名成年男子出現在門口

『……發生什麼事了？』

被稱作教師的男子眼裡有藏不住的厭惡


什麼事都沒有喔


扯出一個扭曲的笑容，少年聽到自己對男子用被規定似的說詞如此回答

深深皺起了眉，男子不再理會少年，轉身離開已變得狼狽不堪的教室

『…………真是令人作噁的、怪物』


……啊、心中響起的那撕裂般的聲響，一定是心的傷口又多了一道吧

……不過、也已經無所謂了吧


空無一人的漆黑教室裡，獨留著淌著血的怪物少年一人靜靜地微笑著

…
…
…

緩緩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漂浮著片片白雲的青空

青年因無法適應突如其來的光線而眨了眨眼，並抬起右手微微遮住刺激到雙眼的陽光

「咦？這裡是……？」

青年坐起身，環顧四周，試圖釐清自己所在之地

青年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大片被規律地鋪著的長方形地磚上，距離自己一段長度的左方有一座噴水池，而大片地磚的邊緣每隔著一段相同距離，則是一張張的木製長椅，這裡儼然是一座廣場

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呢？

仔細想想，不只是在這裡的原因，就連自己是誰他都沒有印象

青年努力的回想任何和自己相關的事物，但無論如何翻找記憶，殘留在腦海中的只有方才所做的夢

僅存的印象裡所看到的畫面中，朝著自己飛來的東西或是座位上的所有東西都寫著一個名字


訾季


是那名少年的名字吧？

「那麼那名少年……是我嗎？」

「對了，如果我是那名少年的話……」

像是想起了什麼，青年站起身來，走向廣場中央的噴水池，低下頭，打算看清自己的臉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張容貌端正、頂著一頭微捲黑短髮、年約20出頭的溫和青年

而眼瞳……是足以吸引大多數人目光、令人驚艷的粉紅

溫熱的液體從青年的眼眶中滿溢而出，他理解了什麼般的輕聲低語

「啊啊、果然……我是、訾季、呢」


臉上綻放出了一個完美無瑕的幸福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