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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入學信】

  陽光透過玻璃與窗簾的間隙灑在對於已進入盛夏的七月份來說有些微厚的素色棉被上——以平穩的節奏上下起伏。

  「叩叩。」自窗邊傳來的聲音。
  熟睡中的人仍未有起來跡象。
  「叩叩叩。」顯然並非無意。
  蓋過頭的被子忽地被掀了開來,動作的人在同時一併自床上坐起,表情看來不甚開心,又或者只是因為腦袋還未從睡眠狀態中完全清醒過來。
  「叩叩叩叩。」聽來有些不耐的急躁感。
  方被吵醒的人這時才終於轉首往窗戶的方向看去。

  ——鴿子嗎?

  暗棕髮的男孩從容地自被窩裡爬了起來,邊撓著自己因未整理而顯得雜亂的捲髮邊走到窗前,並呵著哈欠將窗簾拉開。

  出乎意料之外的,站在窗外的是一隻貓頭鷹,更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牠的嘴上還正叼著一封信。

  透藍色的眸因眼前事物的新奇性而開闔。
  謹慎第小心打開窗戶,貓頭鷹沒有因為他的動作飛走,反而將頭探進男孩房裡,瞳眸直勾勾地與房間的主人相視著,像是想告訴眼前的人些什麼——

  「這是給我的嗎?」

  貓頭鷹理所當然的沒有回應他,只是繼續靜靜的盯著。
  
  嘗試伸手要把信給拿走,而貓頭鷹也乾脆的放開了喙上的信後震翅即飛,一點都沒有要多留下來的意思。
  拿著信望著窗外的動作一直持續到貓頭鷹離去的身影完全不見為止,也不忘將窗回歸至原本的模樣。

  男孩坐到一旁的書桌前,仔細地觀察著手上的信件,甚至還嗅了嗅它—淡淡地像是老舊紙張特有的塵味和墨水味,上頭還使用了看來精緻的封臘。而他也十分好奇現在這個年代究竟還有多少人會使用這樣的方式封信。可不管如何,就憑現可追尋到的記憶來說那樣的人都不會是自己所認識的。

  但是,這封信上的收信人卻寫著自己的名字。
  ——『格爾根.希奧菲利斯(Gergen Theophilus)先生收。』

  先生?
  這個詞對他來說從來不陌生,可如果當那是放在他自己的名字之後看來可就生疏得多了,畢竟除了那些嚴謹正經的官方信件外誰會對一個不過要十一歲的男孩使用這樣的詞?

  先將腦中不解擺至一旁,格爾根將桌上的筆筒裡頭的美工刀拿出,推至最底,小心地學著曾經從影集裡看過的方式將那封神奇的信件打開。

  瞳孔跟著信紙上的整齊的單字從首閱至尾,就連表情一向不多他都因內容而輕皺了些許。

  裡頭的信紙所寫訴的讓他將這是個惡作劇的可能給完全排開了——
  就如同鮮少人會對個男孩使用先生這詞一樣,格爾根自認就同年齡的孩子來說他看過的書並不少,而當這封信上甚至還出現了不少他必須得透過手邊的電腦查詢其意思的單字時,他幾乎可以完全確定——這是一封極為正式的入學通知信。
  儘管它的內容如此地過於奇幻且不科學。


  該向自己的父母告知這封的存在嗎?
  感覺就算給他們看了也只會跟剛開始的自己一樣覺得這是封玩笑。
  或許自己可以在瞞著他們的情況下偷偷過去?
  可是信上寫的這些東西到底該打哪去弄到?
  還有該怎麼去到那所所謂的魔法學校……


  鍵盤敲擊的聲音再次響起,他試著利用現有的資料(儘管那充其量也不過就是些瑣碎的名詞)在網路上收尋著所有可能得到的資訊——

  ——毫無收穫。

  沒有因為結果洩氣式的攤坐在椅上,格爾根依舊在電腦前挺著標準坐姿,思考著他在現階段還能為這封信多做些什麼。

  突然的激昂音樂,自位於鍵盤左側的手機配合著震動越奏越響。

  左手一伸,將畫面上的關閉鍵滑下,並同時在心底慶幸著自己今日沒有被貝多芬第五號交響曲給驚醒的難得,帶著小愉悅的節奏好好地將信紙按原本的摺痕收好放回信封後,隨意翻開放置在一旁的仿牛皮筆記本的其中一頁將信給夾入,離坐。
  在快速的梳洗和更衣之後抓著手機下樓去到廚房(這個時間家中一如往常的仍還未有他人醒來),邊走邊將手機音樂播出後放到中島,自壁旁的掛鉤將白色的半身圍裙拿下,以熟練的手法纏綁自身,開始從冰箱裡挑選食材,接著製作——


  簡單的法式火腿三明治搭配少許的新鮮蔬果,以及放到盛蛋器裡一人一顆的半熟蛋,精美而整齊地和餐具一齊置於餐桌上,即使是內容再普通不過的早晨餐點也因為擺盤桌的方式顯得高級許多。

  ——首先出現的是穿著基本深色西裝邊打著領帶邊下樓的棕髮男人。

  「早安。」將手上那塗好加鹽牛油裁切對半的烤吐司放入對方盤中。
  「早,」男人看了眼自己今日的早餐,又看向男孩轉身為自己研磨咖啡的背影,「你今天心情不錯?」說完便就坐開始用餐。
  「是還不賴,」如果說能夠讓學校如此粗心大意的未給與任何到校解說,「因為收到了封信。」那想必一定是該學生的至少一位家長知道其方法吧。
  「說來聽聽?」拿起早就備在一旁的開蛋器將器皿上的蛋打開掀起。
  「嗯…」將新鮮咖啡送上,「是封貓頭鷹寄來的信。」要真的從兩人選擇一個可能的話,他幾乎不需要用一分鐘便可馬上決定——
  那總是堅持使用著鋼筆且老是強調規矩和在現代人看來實在過於古董的各式觀念——他的父親。  

  格爾根在回身為自己泡熱可可的同時滿意地清楚聽到了那儘管小心但仍無法避免的餐具輕碰到盤子所發出的聲響於瞬間靜止,空氣中串流著由自己所指揮領著的節奏感。
  「霍格華茲?」不用回頭,他可以想像的到對方在發話前仍謹慎地往樓梯那確認母親還未下樓的眼球動作。
  「是的,」拿著熱可可坐到屬於自己的位前,在輕啜後放下,「霍格華茲魔法與巫術學院。」相較對方更為完整的覆誦。
  「先別告訴你媽這件事。」在喝了口咖啡後重新拾起餐具。
  「好的。」同樣利落地使用了開蛋器,開始今日的早餐。



  男女的爭吵聲自兩日前便固定的在每日的八點於樓下的客廳放送,那是在自己的暑期才藝課程結束,他們雙方都下班並且共進晚餐,和緊接著的家庭沙發電視新聞時間之後。

  他的父母從來都不是適合與激動這個詞擺放在一起的人,而他現在必須從書桌下的櫃子裡將耳機插上電腦戴上頭,接著挪動滑鼠點開那才新建立沒有幾日的音樂撥放列表——好完全掩蓋住他們的聲音。

  格爾根隨著自耳機傳出的樂聲哼著小調,腦袋裡的畫面是相對應的五線譜。他看向位於房間一角的鋼琴和倚靠在一邊的小提琴,感到有些惋惜,畢竟已經連第三日了,他無法順應著自己的慾念去使它們,這也不禁令他做出了哼氣的舉動。
  看了眼自己的筆記本,又往一旁疊放著的老舊書籍,那些全都是在入學信寄來的當晚父親拿給自己的(顯然全都是他以前用過的舊課本),它們也在接下來的天裡被自己給大致閱覽了遍。
  
  左手再度覆上滑鼠,翻看著自己一直以來都有在關注著的網頁,也順便滑了下社群網站看看同學們在暑假的動態。

  他對著電腦螢幕眨了眨眼。

  該要向自己的朋友們提起這件事嗎?
  如果說真的要去的話跟他們說這些似乎也沒什麼意思?
  所以還是算了吧,反正暑假到現在也沒有約出去過幾次。
  
  「喀噠。」房門被直接打開。
  房間主人因為音樂的關係而沒有立即注意到。
  「格爾…」來自金褐色頭髮女人的叫喚。
  「?」回頭之後立馬將耳機取下,「怎麼了?」同時於椅上起身。

  ——接著便是一連串的標準親子應答,各種詢問和確定式的關心問句,儘管不斷表達著自己所提出的提議會是對於現階段來說最佳的,但也依舊抱持著絕對的尊重,可對於已下決定的人來說終究還是無用。
  
  「好。」女人明顯不甘願地咬了咬下唇。
  「這是你自己的決定。」丟下了最後的話語便立即轉離開,在經過從始便在廊上雙手環胸背靠牆壁的男人身邊時還不忘投給一個狠瞪。
  
  待確認女人已走遠至進房到關門聲響起,男人才動身走進男孩房裡,且順手將門帶上。
  
  「這個週末我會向公司請假。」那個男人,他的父親說出了句令他感到十足驚愕的話語。
  唇瓣在第一時間微啟,隨後因思考而轉左的瞳孔闔上,視線從新回到男人面孔上後才開口,「這樣過於麻煩了吧?」
  
  不僅僅是父願,就連自己的母親就有記憶以來一直都是個標準的工作狂,且並非單單只是機械式的為了什麼偉大的願景或薪資,而是因為那些工作是他們所熱衷,熱愛的,所以才能夠這樣如此幾乎不層間斷地做著,他甚至相信儘管哪天他們的工作變成了無償的也樂意繼續為之(想到這就不經想到一件有些總是令他不知該作何反應的事,這同時也是他父母對外堅決否認的--工作對他們來說的重要性遠遠超過家庭)。
  
  「我必需帶你去買些東西,」男人深棕的眸稍昵了置在桌邊的舊書,「入學信後面寫著的那些。」
  「而且我想在真正進到學校前你得要對魔法世界有一定的基本概念。」
  表示理解的點頭,「好的。」事實上那些他認為自己已經從魔法史裡頭充分得知了。
  「今天就先這樣了,你早點睡吧,」隔著門回往自己房間方向看去,「晚安。」對於目前自己那隻身在裡頭地妻子的擔心顯露無疑。
  「不好意思,」於男人抬步之前趕緊出聲,「我想請問會是在下午出門嗎?」看來有些在意。
  「不,」稍微在腦中衡量了下,「我們一早就出門,你照著平常的作息起床就好了。」
  「還有其它任何問題嗎?」即使多做了詢問,較快的語速仍充分表現了他仍不打算再多留於此的想法。
  「目前就只有這個了。」在洩口氣後於嘴角撐起一絲弧度,「祝您今晚有個美好的夜晚。」而格爾根從來都不是個不懂得讀空氣的人。
  「希望如此。」小聲的咕噥跟著轉身動作一併發出,接著開門,步出房間,關門。
  
  房間變回到僅剩電腦微弱風扇聲和自己呼吸聲的安靜空間。轉身開始快速地將電腦原本正在作業的內容和網頁草草結束後關機,整理好桌面並將所有物品歸回原處,收好明日需要上繳的作業和應帶課本至包裡,手機和行動電源也都確定插在充電器上,環視整個房間,結束每日最後的檢查工作。
  
  或多或少,所有的動作都夾帶著難掩的急促感——

  格爾根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期待還是擔憂週末的到來。

  ——梳洗,熄燈,就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