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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名：雜耍者的微笑

　　作者：簡哥

　　

　　我是一幅畫。

　　我記得我是一幅名為雜耍者的畫作。

　　但是，我忘記了當初被創作出來的理由。

　　現在僅有一些印象，父親大人是懷著某種豐富的感情將我畫出來的。

　　想知道，我想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於是，我決定去問問平時就在一起的同伴們。

　　看看她們會不會知道父親大人對我的想法？

　　首先。

　　我想先去問問那個喜歡走動的人。

　　「請問，妳知道我被創造出來的理由嗎？」

　　「……」

　　她沒有回答我。

　　就我平常的印象，她應該不是沉默寡言的對象。

　　所以我再問她一次。

　　「請問，妳知道我被創造出來的理由嗎？」

　　「……」

　　她一樣沒有回答我。

　　我有點失望。

　　沒想到第一個問的人就沒有理會我。

　　突然，她黝黑的身軀開始運作，雙腳大步跨出，進行快速地走動，連身上穿的紅色連身裙也掀起一波波的浪潮。

　　我以為她不想理我了。

　　可是過段時間卻發現她一直在我面前徘徊著，似乎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依她所走的軌跡來看，好像有著一定的規律。

　　她走的路線好像是要給我的訊息。

　　不……知……道……

　　這個時候，我才恍然大悟，剛剛無個性姊姊並不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一直拼命的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

　　可是……她好像也忘了自己是沒有被做出頭的部分。

　　沒辦法，只好再去找其他人了。

　　或許這次我應該去找和我同一類的作品才對。

　　我，是掛在牆上的。

　　因此，我的移動方式就是背貼著牆面的水平移動。

　　而我所要找的下一個同伴雖然同樣身為畫作，但是她的移動方式卻能夠在地面上爬行，讓我還蠻羨慕的。

　　「請問，妳知道我被創造出來的理由嗎？」

　　到了她的面前，我一樣是這麼的問。

　　「……」

　　第一次，她也同樣沒有回答我。

　　所以，我也同樣再問一次。

　　「請問，妳知道我被創造出來的理由嗎？」

　　碰、碰……

　　有反應了，看來她剛剛應該只是在午睡，所以才沒聽到我問的話。

　　碰、碰……磅！

　　對牆壁兩次強烈的撞擊以及之後的落地聲，紅衣女子是背面朝上的落在地板。

　　「好痛……」

　　我只聽到低微地呻吟後，就沒反應了，就算我再叫她幾次也一樣。

　　大概是撞傷鼻子了。

　　那樣的話，她應該是不好意思出現在我面前了。

　　看來短時間內是不會理我的。

　　也只能，再去找第三個同伴了。

　　可是能理解我的感受，還有可能知道父親大人的想法還有誰呢？

　　……！？

　　對了，我記得還有她啊！

　　她可以說是最接近父親大人的存在，同時跟我一樣也是幅畫作。

　　並且，是最有可能知道父親大人究竟是為了什麼理由將我創作出來的人。

　　我滿懷期待，迅速地來到她的秘密房間，看到她正坐在地板上，手上拿著茶壺，周邊擺滿了許多杯具。

　　她和紅衣女子完全不同，不但能離開畫框，還有著完整的少女外表。

　　金色大波浪長髮、藍寶石般的雙眸以及穿著碧綠的古典裙裝，整個背景彷彿因為她而成為一副畫作。

　　「你來啦！我正好在舉辦茶會，要不要參加呢？」Mary注意到我的存在，立即熱情地邀請我。

　　我當然是願意的。

　　不過，在之前我想先解答自己的疑問。

　　「我有事情想問妳。」

　　她微笑說道：「不管如何，先喝杯茶再說吧！」

　　「對吧？小青。」

　　坐在她一旁的青色布偶面前也有一組杯具。

　　只是，它聽到Mary的問話好像沒有任何回應。

　　就算是以前的印象，也沒見過它有任何的動作。

　　「嗯嗯，你果然也是這麼認為。」Mary點點頭。

　　明明青色布偶好像沒有回應，Mary卻是像知道它的想法一樣。

　　Mary在離我最近的杯子倒茶。

　　可是，她手上的茶壺並沒有茶流出來。

　　「請喝吧。」

　　我是一幅畫，不能拿茶杯，也不能喝茶，可是其中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我的杯子裡好像沒有茶。」

　　Mary先是往我杯內看著，然後有些生氣地問向青色布偶：「小青，是不是你偷喝掉了？那是客人的茶你怎麼可以喝呢？」

　　布偶依然沒有回應。

　　難道是Mary和青色布偶之間有著特殊的溝通方式嗎？

　　「沒辦法，小青真是調皮，我再倒一杯茶給你。」

　　她同樣做著倒茶動作，可是茶壺還是沒有任何茶被倒出。

　　對於這點，我不打算再問一次，還是直接問問我想知道的事吧。

　　「Mary，妳知道我被創作出來的意義嗎？」

　　「不知道。」

　　她爽快地給我否定的答案。

　　「不過可以問問父親大人喔！」

　　「真的嗎？你知道父親大人在哪嗎？」我相當高興地詢問。

　　「不知道。」

　　Mary的否定讓我一頭霧水。

　　「但父親大人一直都在啊！」

　　「也許在遠處的房間，也許就在這裡，在我的右方、在你的左邊，父親大人在這個空間，同樣也不在這個空間，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很開心，但不像是為了什麼好笑的事而笑。

　　不一會，她拿起空杯做出喝茶動作，就好像真的感受到喝入茶水的享受。

　　難道畫作都是些奇怪，很難溝通的傢伙嗎？

　　「那就看看『外面』吧？父親大人也曾經待在那邊喔！」

　　Mary給了我很奇特的建議。

　　居然是要我看『外面』，然後等著答案。

　　「當然這不一定是肯定的答案。」

　　「還是放棄尋找，然後去思考到正確」

　　「對吧，小青？」

　　我已經搞不清楚她說話的重點了。

　　不過，或許真的應該看看外面的人們。

　　與父親大人相同存在的他們應該可以讓我拼湊出父親大人真正的想法。

　　只是我僅能看著外面，而沒辦法跟他們說話。

　　所以只好等著，等著有人說出我存在的意義。

　　雖然外面有著出乎我想像多的人們，可是大家所談論的大部分都是關於父親大人話題。

　　還有，我的金錢價值。

　　我從一個地方換到了另一個地方，也不見有人在談論關於我的存在。

　　正當我要放棄的時候，那個男人出現了。

　　有著銀白長髮的高大外國人站在我面前認真地掃視我的一切。

　　突然，豁然開朗地高聲驚嘆。

　　「Oh〜多麼美好的作品啊！曾經以畫家為目標的我從中感受到了深厚的羈絆。」

　　雖然他的日語夾雜著濃厚地美式腔調，但我並沒有感覺到一絲虛假。

　　同時，我也懷疑著。

　　羈絆？我擁有那種東西嗎？

　　「會長，時間差不多了，您還要出席下午的開幕式。」

　　然而那位會長沒有給我答案的時間，被他身後的黑衣人招呼離開。

　　「等等！告訴我，我到底有著什麼樣的羈絆？」

　　眼看著他即將遠離，我使勁地在『裡面』大喊。

　　即使知道他聽不到，我還是希望他能夠回頭回答我。

　　他，步伐停下。

　　會長沒有轉身，就像是自言自語地說著：「這由我回答並不適合喔，Mr.小丑。」

　　後來，我從美術館被轉手給一戶人家，就一直擺放在黑漆漆的倉庫一角。

　　同樣，有一天，在面前出現了一對濃妝豔抹的父子。

　　而那樣的化妝我好像有些熟悉。

　　「孩子，這就是我想讓你看的『寶物』。」

　　那位父親有著異常的高音調，而且從儀態來看，他好像從事某份舞台的工作。

　　孩子好奇地看了我一下，隨即問道：「這幅小丑畫作有什麼特別的嗎？」

　　「嘻嘻，畫中的人是我們祖父輩的人物，他在有一天被一位帶著孫子的畫家所描繪下來。」

　　這下我明白了。

　　原來，我的本尊是他們父子倆的長輩。

　　我之所以會到了這裡，就某方面來說，算是易歸原主。

　　「你知道為什麼那位畫家會想畫出這幅畫呢？」

　　我期待已久的答案，即將從父親的口中說出。

　　「因為他和他的孫子笑了。」

　　孩子歪著他的小頭。

　　就連我也是充滿不解。

　　「我們在舞台上給予他們歡笑，而那個歡笑將會建立起家族間的羈絆。」

　　！？

　　「家族的羈絆？」

　　「嘻嘻……是的，孩子。」

　　「來到馬戲團的人們渴求的是與身邊人們的聯繫，加強對重視的人的情感，而歡笑正是那最好的催化劑。」

　　「所以，要是連小丑本人都不歡笑的話，又怎麼能夠建立起他人的羈絆呢？」

　　父親的話語引起我深處的某樣東西共鳴，這就是我追求的答案嗎？

　　「好的，爸爸。無論何時我都一定會隨時保持笑容的，嘻嘻。」

　　「嘻嘻，這樣才是我的孩子。」父親摸了摸孩子的頭。

　　孩子說出了純真的誓言：「而且！我也要維繫我們家的羈絆，嘻嘻。」

　　這時，熟悉話語與舊時的影像從我體內流出來。

　　好開心，能跟這孩子一起來看馬戲團的小丑表演。

　　像是枯枝的手握住年幼的小手，正享受眼前豐富的視覺與聽覺的馬戲團饗宴。

　　我知道了、我想起來了，原來我是一個家族羈絆的結晶啊。

　　我應該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