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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情報的追逐

　　順著老人的指示，我來到林子中的一座青翠小山丘。和煦的陽光斜在丘上灑滿金光。
　　我打量著山丘的高度，心想這是個不錯的高度，能停留些時間曬曬我的翅膀，高地視野也對於迴避人類有良好的優勢。我脫去批在身後的大皮衣，緩緩地爬上坡，到了至高點。我彎下身子，伸展雙翼。
　　風輕輕地吹，把翅膀裡溼溼熱熱的被舒服的涼意替換。對行走在潮濕的森林裡約兩個小時的我而言，現在根本處在天堂，但這是到“展”的必經之路。依照老人的指示，讓我原來的路程規劃全打亂了，要不是這裡是人類領地，要不是這個季節的溼氣重，我早就用飛的了。
　　我起了身，後腰的糧食袋取出一塊雜糧麵包。
　　「先生？」一個聲音從身後想起，我嚇了一跳，下意識拔出劍來，轉身跳開。
　　「不好意思！」是一個小女孩，猜測大約十歲，一百二十公分左右高，一頭短短的黑髮，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她驚恐地舉起雙手，雙唇顫抖：「我沒有任何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說著說著她便開始哭，正要跪在草地上，卻失了重心，從丘上滾上去。我快速收起劍，在她滾到丘腰前抓住她，拍拍翅膀，降落在平地。
　　「對不起！」她還是繼續哭，這一次直接俯伏在我面前。
　　真是一個神經頗大條的女孩。
　　「別這樣，起來吧，我不會殺妳，妳說妳剛剛要做什麼」我有點無奈地抱胸看著俯伏餘地的她。
　　她抽抽噎噎地從地上爬起，用手背抹去眼淚：「我只是有點......有點餓」
　　「那你怎麼會跟我要？看不出我和妳不太一樣嗎？要是你遇到的是吃肉的末日妳打算被吃了嗎？」因為剛剛的狀況讓我直接把手中的麵包給丟了，於是我把袋中剩下的拿了出來。
　　「來，拿去吧」女孩睜大眼睛看著我，緩緩伸了手又快速的抽回。
　　「別怕，給妳的，我在到鎮上買就好了」
　　「真的......給我？」
　　　我直接塞到她的手裡，好讓我不再重複同樣的話。她看著手中麵包，又開始哭了起來。
　　「我好久沒有吃東西了」她邊哭邊大聲對我說：「爸爸離開好久，剩下的食物根本不夠吃」
　　「那，妳快吃吧」我拿出水袋：「喝點水吧」
　　　女孩接過水，喝了幾口，便大口大口的吃著麵包。
　　「吃慢點，沒人會跟妳搶」但她貌似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麼一樣，繼續狼吞虎嚥，看來她真的餓壞了：「倒是，妳叫什麼名字？妳爸爸去哪了呢？」
　　她突然停下動作，抬頭看著天空，似乎擔心著什麼：「凱特莉亞......爸爸......」
　　她猛然地注視著我：「爸爸說他要去賺大錢」
　　「賺大錢？」我心裡想是一個拋棄小孩的爛謊言。
　　「恩！」她點了頭，咬一口麵包，含糊地說：「去一個酒吧找一個可以賺大錢的叔叔，爸爸說那個叔叔知道很多很多，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唷」
　　不會是他吧？
　　「妳說妳叫凱特莉亞對嗎？我叫札克雷」女孩點了點頭：「那妳今年幾歲了？」
　　「七歲」凱特莉亞很有活力的用小指抓住皮帶，對我比出了七。比我想像中的還小。
　　「那妳一定很獨立囉，這麼小－－」他狠狠地對我的腳踢了一下，但我想痛的人是她，因為我穿著皮甲護膝。下一秒凱特莉亞的表情果然表現出疼痛的表情，她忍痛咬著牙生氣的說：「我最討厭獨立了！」她怒視著我：「爸爸說為了讓我獨立，所以他會常常不在我身邊」
　　我有點手足無措的抓抓我的頭，有點不知道怎麼安撫他。
　　他還是怒視著我：「帶我去找爸爸」
　　「什麼？」
　　「帶－我－去－找－爸－爸！」
　　她塞給我一張小紙條：「他在這裡」
　　我打開對摺的紙條，上面有著用鉛筆字寫的『生人勿近的酒吧』，看紙張和字跡的保存狀態良好，凱特莉亞肯定一直在等人帶他去找爸爸。
　　「好吧」我歪了一下頭：「不過，沒想到竟然是要去那傢伙的藏身處」
　　「什麼藏身深處」凱特莉亞歪著頭看我：「大壞蛋嗎？」
　　「呵呵，對某些人吧」我抬頭看看雲層的分布：「妳爸爸長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
　　「爸爸叫史帝夫．泰勒，他......高高的」這個描述像沒講一樣。
　　「好吧」雖然我些無奈：「運氣真好，在這個季節裡還能有這樣分布的廣大薄雲」
　　我轉身單腳跪下：「上來吧，我們用飛的」
　　「好厲害喔！」凱特莉亞興奮地抓著我的翅膀。


　　畢竟是人類領地，我在確保凱特莉亞不會被風壓吹下去的速度下，飛到了雲層之上。在這個高度飛起來最省力快速，只要張開翅膀順著氣流飛行很快就能飛過森林。
　　我們飛行十幾分鐘後，森林邊界就距離我們剩下二哩。
　　「要降落囉」我伸手把凱特莉亞抓下我的背上，她嚇得尖叫，我便抱住她，往下俯衝。數秒後，我們平安降落。
　　凱特莉亞一屁股的坐在地上，驚魂未定、眼神呆滯地看著前方。我輕輕地摸摸她的頭：「對不起啦，畢竟我是老鷹。但，話說回來，我們到了」
　　眼前是一個大樹，其枝幹就算有十個人也圍不起來。
　　「走吧」我說：「找到你爸爸」此時凱特莉亞經從地上站起來，她凝望著前方的大樹，左手輕輕遷住了我右手的食指中指，輕輕地笑了一聲，拉著她向前走去。

　　
　　在樹幹的底部有個約有五呎高的樹洞，它的邊緣釘著一塊破破爛爛、長滿青苔的小木板，上面寫著極度不清楚的“酒吧”兩個字。我蹲低側著身進去這狹小的洞裡。
　　「這裡好黑喔」凱特莉亞的回音充滿著漆黑的樹洞。
　　「對阿」刷刷，我點起了火柴，相較於樹洞入口的大小，內部倒是寬敞許多。
　　我找到了一個類似門把的木塊，輕輕轉動。
　　「喀喀喀」洞壁後面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音，框啷地的一聲，我立馬熄掉手中的火柴，樹洞壁透出微微的光線，成了一個門的形狀。輕輕推開，木門即刻發出尖銳的唧唧聲，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向下的黃土陡梯，右牆上掛著一個油燈。我提起油燈，抱起凱特莉亞走下階梯，不出幾分鐘我們就到了另一扇門，裡頭傳出酒漢們的吵雜。說實話我根本不應該到這裡來，畢竟裡面幾乎都是人類。
　　「凱特莉亞」我把油燈掛在牆上的掛鉤，放下女孩。
　　「什麼事？」女孩抬頭。
　　「妳可以在這裡等我嗎？裡面有點危險，不太適合妳進去」
　　凱特莉亞皺著眉，嘴巴嘟的高高的。
　　我把我的大皮衣給她：「妳幫我保管這個好不好，我保證我會回來找妳的」
　　她的眉頭依然皺在一起。
　　我笑了，摸著她的頭：「我會把爸爸帶回來的」
　　「真的？」
　　「真的」說完，我轉身打開門，進了去，關起門來。
　　一瞬間的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掃過整間酒吧，其實這裡有也不少的末日。
　　「多比瓊斯家的大少爺也會來這種地方啊」坐在我右前方的一個蟒蛇末日搖晃著杯中的冰塊。
　　「可能到處碰到人類的壁，所以想來借酒澆愁吧哈哈」他對面的烏鴉末日回應。
　　「多比瓊斯？喬的兒子啊？」換坐在蟒蛇末日旁邊的人類笑說：「他們兄弟倆都做了多久的傻事，現在哥哥因為不得志所以跑來這裡我們就給他敬一杯吧」
　　人類高舉酒杯：「我敬你！歡迎加入我們」
　　「人類，閉嘴，誰要加入你啊」烏鴉末日回嗆：「不要告訴人你在我底下做事，臉都要被你丟光了」
　　我沒有理會他們的言語，仔細的觀察著這間酒吧。這裡不管是人類或者是末日，個個醉醺醺的。而我沒想到在櫃檯的老闆是末日。
　　「老闆」我挨近櫃台，老闆是個有鳥嘴的末日，看嘴型和手腕的羽毛花色，似乎是麻雀：「請問－－」
　　「真是稀有到不行的客人，我可沒想到你會出現在這裡」麻雀老闆打斷了我的問話：「覺得有人類又有末日而感到奇怪？」他輕輕笑了幾聲又說：「這裡的人類大多是些城裡的落魄小民，基本上他們地位在人類的眼中就跟末日沒兩樣，你說他們不歧視末日嗎？不要笑死人了，他們連歧視末日的資格都早被剝奪了」他瞇起一隻眼睛看著手中的高腳杯是否有沒擦拭乾淨的地方，然後說：「因為他們現在必須靠著這耶遊走黑市的末日們工作，呵呵，有趣吧？」
　　「我－－」
　　「你要找的人在那裏」他指向酒吧左方角落的的一名男子。
　　「你怎－－」
　　「不要問這個問題」老闆在他剛擦乾淨的高腳杯裡倒了些酒，擺在我前面：「你會需要的」
　　我點了頭表示謝意，便拿著酒杯走向那個滿臉通紅的男人，左眼帶了一個黑色的眼罩，他用左手托腮，大口大口喝酒。我把我的酒杯放在桌上。
　　「請問你是－－」
　　「你想知道些什麼嗎？」又是一個打斷我問話的人。
　　「我只是－－」
　　「想追求什麼嗎多比瓊斯？」他說話時傳出酒濃厚的氣味混著食物的難聞味道，斜著眼看著我說：「欸欸，那些可是要付出代價的資訊啊」
　　我一頭霧水的看著眼前的男子，他突然打直身子，抓起桌上的雞腿，他挪開托腮的左手的那一刻，我終於知道他是誰了－－左半臉有被人強行剪開右粗糙的縫起的傷痕。
　　「達爾文？」我的後方有一個高大身材頗壯的男子大喊：「終於找到你了」
　　「哼，讓我看看你們的身手如何再說吧」達爾文話畢，把他手中的雞腿狠狠砸在我的臉上，一個閃神，他已經準備奪門而出了。他一打開門的瞬間，門口傳來了女孩的尖叫聲。
　　「凱特莉亞！」我對著門口大喊，便衝向門口，發現女孩也不見了。
　　「凱特莉亞？你剛剛是大喊凱特莉亞嗎？」這時候酒館所有人的目光又再一次集中到我的身上。
　　「對！」我把這名男子拉出門外，關上門，幾秒後門後依然傳出它平常的應有吵雜聲。
　　「末日！你對我女兒做了什麼！」男子對我大吼。
　　「史帝夫，讓凱特莉亞挨餓了這麼久，獨自留下她的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
　　我們之間陷入幾秒鐘的沉默。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顯出慌張的父親首先打破了沉默。
　　「離開這裡，抓到達爾文，救回凱特莉亞」我頭也不回地向樓梯直奔。
　　

　　「凱特莉亞！凱特莉亞！」史帝夫對著森林四周大喊，只是沒有任何的回應。
　　「喝醉酒的他應該是跑不遠的」我看到右邊的草叢上有塊黑布，我跑向前，仔細一看：「這是......我的皮衣」
　　「多比瓊斯」史帝夫指著草叢後方的草地。這是這潮濕森林的特點，就算走在草地上，依然會留下些軟泥的痕跡。
　　「你能在這裡飛嗎？」史帝夫說：「我對這裡的地形在清楚不過了，雖然你應該能想到他應該打算往城裡去－－」
　　「他也需要喘口氣」我打斷他的話：「這林子的溼度和密集度會影響我的速度，但應該追得上」我們彼此對看了一眼，心中似乎都有了同樣的見定。我二話不說地蹲下身，他爬上我的背後說：「先順著腳印的方向飛行兩哩，左邊會有一個倒下的老樹幹，我們先到那裏」
　　「希望你能抓得夠穩」我展開雙翼，往前一蹬，開始低空飛行。在這樣潮濕又狹小的空間裡飛行其實是很危險的，一是潮濕會讓翅膀變重，二是我的體型畢竟和老鷹實在差太多了。我們像是戰鬥機一樣，我必須迴避枝幹不停的在高速下側轉。依照史帝夫的指示，在幾分鐘就要到達目的地了。
　　「快到了史帝夫！」我大喊：「再撐一下！」
　　　我在兩百呎的地方看到了那個枝幹，看到了人影－－是達爾文，他的肩上扛著似乎是失去意識的凱特莉亞。
　　　我不可能直接攻擊達爾文，但我想他目前也消耗了不少的體力。我在距離樹幹十公尺的地方先放下史帝夫。
　　「以隨後跟上，我先攔截」
　　我轉身之際史帝夫抓住了我的手臂：「拜託你了」我點了頭，就飛到樹上，靠近達爾文。我在枝葉裡觀察著達爾文，屏氣凝神，在他放下凱特莉亞的那刻就要發動攻擊。達爾文扛著女孩站在枝幹旁，輕輕的放下女孩－－就是這個時刻。
　　我向前一蹬，拔出腰際的劍，衝向達爾文。
　　「達爾文！」我大喊威嚇，達爾文喝了酒雖然還有樣的行動力，但這樣的威嚇他肯定無從防範。
　　我錯了。
　　達爾文向我丟出一顆黑球，我來不及躲開，被命中了右翼，黑球立刻炸開成一團煙霧。我整個人在空中翻了一圈，又再摔在地上滾了幾圈。
　　「可惡！」我張大翅膀，被煙霧但炸到的右翼有著強烈的刺痛，我咬著牙，用力一揮，把濃煙散薄。看到達爾文落荒而逃的身影，凱特莉亞也在他的肩上。眼看著他就要走進樹叢，我又向前一蹬衝向達爾文。
　　突然碰的一聲，達爾文被史帝夫從叢裡用木棒擊中，我在他被擊中暈眩之際將凱特莉亞抱走，下一刻達爾文已被史帝夫給擒拿住了。
　　
　　
　　我用皮衣蓋著凱特莉亞，讓他躺在我的懷裡。
　　「可惡！」這個嘴破的男子憤慨的怒吼：「二打一你們算甚麼好漢！」
　　「你綁走我的女兒又算做什麼？」史帝夫吼回去：「你這奸詐的情報商」
　　「你們夠了」我輕輕抱起凱特莉亞：「史帝夫，凱特莉亞跟我說你來酒吧是為了找這傢伙，現在，快辦事把女兒帶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