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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績單回來——更正，是到來了。

　　老灰林鴞越過了兩名家庭小精靈亟欲攔下信件的手，高傲的以霍格華茲信使之姿闖入曼森大宅的長桌上頭，接著精準地將自己的任務後隨拍撲翅膀的動作離去。

　　羅蘭望向自己眼前的羊皮信封，綠瞳難得的凝聚了緊張。相較於收到的明明是普等巫測成績單卻僅是看了一眼後便丟置在旁的艾德溫，羅蘭難得停下自己喝湯的動作，改拿起月桂遞來的拆信刀劃開封蠟。
　　在拆開之前他忍不住朝父親的方向看去，然而被施以注目的威廉卻連眼皮動都沒動，僅是看著手上預言家日報的頭版新聞，一面飲下杯中紅茶。

　　想必純血們的最新話題比自己和艾德溫的成績單都還要來得重要吧，羅蘭想著，帶了點自我安慰。

　　以兩指撥開封口拿出內容紙張，羅蘭或多或少也能猜得到教授給的分數。更應該說，是他故意讓自己考得比艾德溫第一年入學時拿回的成績單還要低上許多的成績。

　　一點小取巧罷了。

　　羅蘭以手的影子遮擋伊凡因好奇而轉過來的視線，在艾德溫停下叉起培根的時候撫平了紙痕好讓兩人都能看見——不過就是沒有半個O，而A比E多上數倍的一張紙。

　　照父親的標準來看，羅蘭應該會被責怪的。他從沒有太多表情的艾德溫眼中彷彿讀到了這樣的訊息，但羅蘭有些懷疑，隨著兩人的眼神匯聚之後又重新轉往了威廉身上，羅蘭必須承認他對於那張沒有情緒的淡漠中會有其他波瀾產生有些期待。

　　收起已經瀏覽過三次已確定毫無資訊遺漏的報紙，轉而想拿起另一份報紙之前，威廉開口問了。

　　「普等巫測的成績如何？」

　　父親是該先問艾德溫，畢竟那攸關於家族繼承人未來選修的重要問題。羅蘭這樣安慰的想，一面看向兄長將他只撇了一眼的成績單遞過去給倆人的父親確認。

　　那上面應該充滿了E與O吧？對完美的成績單不帶有懷疑，羅蘭轉回了視線，專心盯緊湯裡他一點也不想要吃下的牛肉與月桂精巧雕琢的胡蘿蔔小球，他感覺胃酸在胃裡翻騰作亂，忍不住皺眉思考是不是該讓月桂替自己拿點魔藥來喝。

　　威廉與艾德溫對著那分數的對話慢慢傳入耳裡，羅蘭恍惚聽著兩種低沉帶上慢條斯理的嗓音，他知道艾德溫對什麼都很有興趣，儘管對於自家產業無關的古代神秘文字也頗有心得，同樣道理也應用在基礎科目上，羅蘭更記不得何時（或許睡覺例外？）會見到艾德溫讓自己鬆懈於功課。

　　那難以跨越實力鴻溝所以才更讓令自己崇拜的哥哥。

　　略嫌無禮的將手中湯匙丟在餐巾旁，羅蘭托起下顎分心看起了窗外藍天，像是要逼著自己轉移那些自心底湧上的自卑感般，羅蘭開始想著自己等會是不是該蹺掉每日的咒語練習改去找里奇聊天。
　　剎時，分散的視線驀然對上了伊凡投來的帶笑眼神。

　　——說起來伊凡明年也要入學了，到時候、他會去哪裡呢？

　　湧上的疑惑讓羅蘭將原先對上目光的綠瞳視線下挪，習以為常地假裝自己只是不小心發愣看著伊凡後找回了自己的專心，耳裡繼續聽著母親艾瑪輕喚伊凡的聲音偶爾夾雜在艾德溫與威廉的對話之中，伊凡柔軟的回答也會適時插上幾句點綴。

　　羅蘭覺得自己應該提早離席，避免那股無所適從的慌張重新包圍住了自己。

　　「……你的成績單呢？羅蘭。」

　　以為不會出現的問題打斷了羅蘭準備喝個湯就離席的動作。

　　隨著威廉的發問而難得成為餐桌注目焦點的羅蘭停住自己才剛重新拿起的湯匙，在艾德溫的眼神無聲催促下，羅蘭捏起了自己看完後擱在一旁的羊皮信封傳給幾張椅子遠的父親。

　　他得先替自己做好心理建設。

　　相互交叉的手指置於胸前桌面，羅蘭忍不住正襟危坐的模樣似乎戳中了伊凡的笑穴——至少羅蘭不懂為何弟弟能夠在威廉看著自己成績單的時候咯咯笑著，或許伊凡是在覺得羅蘭太過大驚小怪也說不定。
　　不禁有些自暴自棄的感覺能夠讓親愛的弟弟感到娛樂也不錯，羅蘭一面安慰自己，同時假裝淡定的看著威廉指尖滑過每一項科目後方的成績結果。

　　會說什麼呢？羅蘭可不期待父親說出幹得好或是下次可以在努力那種宛如普通父親會說的發言，至少他就沒聽過艾德溫被威廉鼓勵過。

　　那麼會是責罵？不對，及格的成績單怎樣也不是該被責罵的成績——他是羅蘭，可不是被制定嚴格標準的艾德溫。

　　「比我預想的還低，」闔上手上的紙，威廉淡淡道出看完感想，語氣既不是責罵也不是鼓勵，僅只是闡述著事實。「羅蘭，你知道規矩的。」

　　規矩。

　　羅蘭眨了眨與自己髮色相同的褐色眼睫，先是一頓，爾後才緩緩的點頭。

　　「七科剛好七天，一個禮拜。」他們有默契的忽略掉那門理論上他應該會拿到O卻只有E的飛行學。「沒有小精靈、下午茶跟飯後甜點，額外加上七份重新謄寫的科目作業和期末考卷。」

　　就跟自己尚未入學前的處罰安排一樣，羅蘭乖巧的點頭，一面接過屬於自己的輕薄紙張。

　　「——還有，你只能待在自己房間。」確認到羅蘭的點頭同時，威廉語氣極輕的追加了罰責。

　　他們對視的綠色瞳仁裡映照著羅蘭無法掩飾的錯愕。

　　羅蘭這時才首次發現一件事。

　　顯然對於這般成績，父親是很不高興沒錯。

　　「你該知道分寸了。」眉頭連皺也沒有的，威廉拿起了梧桐遞來的另一份報紙，恢復自己被打斷的早晨讀報，並在視線自次子身上轉移到報紙之前，下達驅逐令。

　　「現在，回你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