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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隱約能感覺到什麼。
  不是身旁熟悉的氣息,而是潛伏於暗處的其他事物,你邊半開玩笑地和幼狐比著賽邊窺視四周,餘光捕捉到了樹上一閃而過的影子,微微瞇起了眼。
  雖然是打著把對方灌醉的主意,無奈今晚的手氣實在不太好,嗯──洋話兒怎麼說來著?這不是我的日子?
  但也不是非贏不可,自尊於你一向是後面的順位,只要能達成目的你並不介意耍點小技倆。總歸是後勁強的酒,讓個小鬼得意過後再倒還是不成問題的。
  隔壁的視線有些刺人就是了,不過被那邊看穿也是沒辦法的嘛。

  確定幼狐睡著後你向友人打了聲招呼,悠閒地繞到需要三、四人才能環抱的櫻樹後方,仰望的視界中除了片片飄落的豔麗花瓣外別無他物,但你仍是張開了將你與櫻樹包圍的結界,語調輕快地道:「這樣就只剩我們囉,偷窺的先生?小姐?」
  櫻花依舊安靜地飛舞著,你低下頭嘆了口氣,那瞬間原本柔軟的花瓣成了細碎的利刃朝你襲來,卻全撞在妖氣凝成的壁壘上,你的指尖則已頂著拳頭大的火球準備拋出。
  「是小姐。」你望見誰的腳尖似是沒有重量地落於地面,那刻的注意轉移便讓花辦包圍了火焰,移離你的手並任其燃燒殆盡:「還有不是偷窺,是你們闖進了別人家裡面。」
  「那還真是失禮了。」你無奈地攤攤手,馬上收到一記眼刀和對方抱著胸的責難:「還知道失禮啊,我想說又是哪家的小孩在這時間跑來等著被嚇回家,沒想到是幾隻吃飽不睡覺的怪異在賞夜櫻。本來想正正經經地賞櫻就算了,喝酒吵得要命我也忍,這下居然打算在別人家放火?」
  你乾笑了幾聲:「總是得小心點嘛。」少女似乎也沒表現出的那麼生氣,抱怨個幾句就安靜了,想這大概又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個性,你笑問:「櫻花的妖精?」
  「別用那種噁心的說法,不過就是這棵樹意識的具現化罷了。」揚起的花瓣在她赤著的腳邊形成了小小的漩渦,亦牽引著與樹幹同色的長髮上下飄揚,襯得粉色的雙眸若隱若現。
  比起妖更接近靈……嗎?但無論哪種都不妨礙你問問題就是了。

  「所以妳底下真的埋著屍體嗎?」故意使用的說法理所當然地換來惱怒的回覆:「你是不知道禮貌兩個字怎麼寫嗎?還是腦子裡真全是油豆腐皮?」
  都不是,只是滿足一點好奇心和妳的反應挺好玩的而已──你沒說出來,看少女碎嘴完後還是開口:「是啊,這裡還真埋著不少屍體。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將死去的親人埋在這棵樹下成了周遭信仰的一部分,反正對我來說也沒損失便隨他們去了。不過花開得漂亮可跟那無關,只是我自己高興而已。」她偏頭望向掩於樹根之上的平整土地,在最後補上:「……嘛、跟最初的時候一樣,這種習俗也是不知不覺就消失了。」
  霎時間安靜了下來,你咀嚼著少女的話語,露出了愉快的笑容,吐出的話語卻是毫不留情:「最後是謊話,對吧?」
  「謊話又如何?我可不覺得我有必要對一個剛見面又惡劣的怪異一五一十。」談話以來她第一次勾起嘴角,替方才的印象刷上不一樣的狡黠:「說到底,你看來也是個說謊慣犯啊。」
  「比起說謊,我更常做的其實是隱瞞事實呢。」你輕輕鬆鬆地把對方的話撥了開來,卻又立刻被刺了一句:「反正都是膽小鬼不是嗎。」
  「剛見面就說別人是膽小鬼,我覺得也不是什麼有禮貌的行為喔。」對於你不痛不癢的回應她哼了一聲,轉身的同時形體逐漸淡去,只在最後拋下一句:「我沒興趣和牙尖嘴利的狐狸耗時間,要賞花賞一賞快回去,別再划酒拳了有夠吵。」

  「……膽小鬼也沒辦法啊。」你的聲音輕得只有自己能聽見,臉上仍是那你太過擅長、以至於幾乎摘不下的笑臉。
  「畢竟我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是這樣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