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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闇異聞]零貳.


跟鞍馬在食堂吃飯的時候，隔壁坐著兩個人類，其中一位先生正對自己最近所收集到的傳聞內容侃侃而談。
雖然偷聽別人說話好像不太好，但那先生說了令我非常感興趣的一段話，忍不住就被那些對話的內容吸引了注意力。

「唉呀，為了這次出版的妖怪奇趣誌，收到了很有趣的投稿呢。」
「喔？什麼樣的故事啊？」
「這段投稿上面是這樣寫的『某處荒涼廢棄村落，有一幢富人宅邸，女主人在世時，為了避邪、躲避鬼魅糾纏，不停增建房間，導致屋內奇形怪狀，裡面構造已經無法用常理看待。最後，女主人連同鬼魅一起受困其中......』你不覺得這故事好像在哪裡聽過嗎？」
「欸，那不就是前一陣子在某個地方流傳的故事嗎？說起來還真的有那棟房子呢，只是一直都沒有人敢靠近，怎麼，你有興趣去看一看嗎？」
「那怎麼可能？好奇歸好奇，我可還要命呢，哈哈哈哈哈。」

聽到這裡，我已經忍不住想去看一看那樣的地方了，這個傳聞實在挺有趣的，真令人好奇呢。
不過實在挺擔心發生跟上回一樣的事情，這次我還特別稍微看了看四周，確定緋江沒有在這附近，雖然感覺這樣好像有點失禮，但我是真的不希望他聽到傳聞後又馬上去做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

畢竟不小心又死掉的話我也是很困擾的。

「又要去找死？」鞍馬喝了一口茶，很平淡的開口，我才剛想說些什麼，就被這樣的話堵得一時之間連要說什麼都不曉得了。
「我想去看看。」最後我只好這麼說，實在不曉得要怎麼反駁這句話，我的確是很好奇那樣的傳言。

「...但不是很想死掉。」不過剛剛那樣的話說了感覺好像會被罵，所以我想了一下又補上了一句，鞍馬這時不知道為什麼露出快要笑出來的表情。

「那走啊。」
「鞍馬如果不想去的話...欸？」剛才是不是聽到鞍馬很乾脆地答應了？我有點不太確定，所以又問了一次。「要去看看嗎？」

聽到我這樣問，鞍馬忍不住笑了出來，似乎覺得我一再確認有點好笑的樣子。
「我都說要走了，你還楞著幹嘛？」
「鞍馬願意去嗎？」
「......你很煩，我不願意幹嘛說走？到底要不要去？」
「嗯，我要去。」

────


這建築物外觀看起來的確是很氣派，就像傳聞中的那樣是富人所居住的宅邸，在進去之前我小心翼翼地打了聲招呼，鞍馬看了我一眼之後也一臉想笑的照做了，難道我做錯了什麼嗎？
「打擾了。」
接著，我們打開了那座宅邸的木製大門，進入了這間房子。

這間房子的確跟那位先生說的一樣，到處充滿著不合理的奇怪房間，更有趣的是廚房竟然跟臥室連接在一起，拉開臥室的下一道門之後竟然看到一個小庭院。
這個庭院很小，就是被四個牆面包圍的小小正方形區塊而已，風雅的小池塘設在正中間的位置，裡頭的水竟然還是清澈的，只是沒有生物活著。

仔細觀察這個庭院可以發現這棟宅邸有第二層，庭院的正上方還有個連接二樓四個面的十字形走廊，卻不知道該如何上二樓去。

我們找了一下通往第二層的樓梯，繞了一圈發現找不到，最後是我們分頭逐一拉開闔上的門後才發現樓梯竟然藏在看起來像是個儲藏室的拉門後頭。(中途還看到一個類似祭壇的房間，裡面擺著許多人偶，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呢？)
如果不是熟悉這個地方的人，也許根本都不會想到要怎麼上二樓去吧。

「這間房子也太莫名其妙了吧。」鞍馬看到這裡忍不住抱怨了幾句，似乎是覺得這樣的結構不合常理，我不太清楚東洋島國房屋建築上的邏輯，但我也覺得這樣的房子實在有些亂來。
「就跟那位先生說的一樣，是間奇怪的房子呢。」就不知道傳聞中的女主人到底存不存在了，我也很好奇到底是怎樣的鬼魅讓女主人必須做到這樣的地步。

不過，我完全沒有感覺到什麼異常，鞍馬也看起來沒有發現什麼的樣子，難道這間房子只是普通的構造很奇怪嗎？

「喏，找到樓梯就走吧。」
「嗯。」

我們上了二樓，發現每一間的格局都長得一模一樣，裝飾華美的房間以及相同的擺設，走久了真的會有種自己在原地打轉的錯覺。
難道是為了迷惑鬼魅而這樣設計的嗎？

「喂，這房子到底怎麼回事？住裡面不迷路才怪呢。」鞍馬走進斜對角的房門前拉開拉門，一看果然還是同樣的擺設，煩躁的忍不住說了這句話。
「也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有女主人也被困住的傳聞吧？」
「那倒是，不過到現在完全沒感覺到有什麼異狀，難不成根本就只是個空屋嗎？」
「我不曉得，但我也沒有感覺奇怪的地方。」
「那繼續往前走走看吧，嗯？那間房間好像有點不一樣，要不要進去看看？」鞍馬指著走廊盡頭一個明顯上鎖的房間。「雖然上鎖了，不過撬開就行了吧？」
「嗯。」雖然這樣好像對屋主有點失禮，但我實在很好奇這間房間到底有什麼不同。

不過上前查看之後發現那門把上的鎖是壞的，有被撬開的痕跡，我們根本不用破壞它就能把門給打開來。
「...反正能打開了，我們進去吧。」鞍馬愣了一下，接著就毫不猶豫的把門給打了開來。

這房間非常的昏暗，雖然是大白天而且裡面也有窗戶，但窗戶卻無法將足夠的陽光照進來呢。

「短命鬼，小心腳邊，我覺得這房間跟其他的房間不太一樣。」
「我也這麼想，不過...」我正想回答，就發現脖子好像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濕濕黏黏的，下意識的去摸了被碰到的地方，結果竟然摸到了一條濕濕黏黏有點奇怪的東西，嚇得我不太敢亂動也不太敢出聲。
正思考是不是要出聲提醒鞍馬我摸到了奇怪的東西，就發現那東西竟然朝我的臉頰伸了過來，有一下沒一下的碰著我的臉。

好、好噁心。
被這種奇怪的東西這樣一碰突然腦袋一片空白，剛要說的話都忘得差不多了，只記得自己用力抓著鞍馬的袖子扯著。

「怎麼了？你剛剛說什麼不過...」鞍馬被我這樣扯著袖子也停止到處觀看，轉頭想問我發生了什麼事，然後在看到我的瞬間突然愣了一下。
下一秒我看到他露出我從來沒看過的表情，我不知道怎麼形容，但我覺得很可怕。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用你骯髒的舌頭碰這傢伙。」鞍馬的聲音冷靜到有些恐怖，伸手捉住那條濕濕黏黏的東西，一把將某個東西給扯了下來。

被扯下來的東西跌在地上，在木製地板上發出沉重的聲響，伴隨著一聲奇怪的悶哼，好像嘴裡含著什麼所以聲音模糊不清的感覺。

我仔細一看發現倒在地上的是一個人，應該說是個妖族。
因為這個妖族剛開始是低著頭的關係所以我沒發現，等他抬起頭和我們面對面時我才終於明白剛剛碰我的東西是條很長很長的舌頭。

所以說...我剛剛是被這個東西舔了一下嗎？難道這個妖怪先生想吃我？想到這裡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燒...少俠饒命...」因為舌頭被鞍馬抓著所以這位妖怪先生說話有些含糊不清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鞍馬現在渾身散發著恐怖的氣場所以讓他忍不住害怕了起來，聲音有些心虛顫抖。
「你以為你還有資格說這種話嗎？」鞍馬的聲音非常冷酷，我第一次聽到他用這種語氣跟人說話，總覺得好像不太妙。

「鞍馬...」我想請他冷靜點，可是他似乎不願意讓我把話說完的樣子，先用拳頭揍了那個妖怪先生的臉(用看的就覺得好痛，這樣真的沒問題嗎？)，然後把我從這間房間給推了出去。

「短命鬼，在外面等一等。」
「欸？」
然後他就把門給關上了。
我想把門打開，發現他從裡面把門給鎖了起來(這道門似乎可以從裡頭反鎖的樣子...)。

「等一下，為什麼鎖門？鞍馬？」我試著拍了拍門板，但鞍馬完全不想開門的樣子。
「閉嘴，叫你不要進來。」鞍馬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好像聽到什麼奇怪的慘叫聲。
「鞍馬，冷靜點...」
「我現在很冷靜，放心吧。」那個含糊不清的慘叫聲在我聽到這句話的同時又更加慘烈了一點。

「我沒事，所以請放過他吧。」聽到那樣的聲音我實在很難覺得他有冷靜。

不過就在我說完這些話之後，房間裡面的慘叫聲竟然真的停止了。
突然間的一段沉默，讓我開始擔心那位妖怪先生是不是死掉了，所以我試著對門內喊了一聲，想知道鞍馬到底做了些什麼。
「那個...鞍馬？」

「幹嘛？」鞍馬把門打開了，現在的表情跟剛才比起來正常了很多。
「那個妖怪先生沒事吧...」我擔心的朝裡頭看去，發現室內空無一人。「欸？」
「我請他離開了，沒事，我們走吧。」
「可是...」我還想問些什麼，不過鞍馬把我推到面向走廊的位置。
「我們走吧。」鞍馬又重複了一次，雖然不算強硬但是卻讓我沒辦法再繼續問下去。「我受夠這個地方了，下次你想去哪裡都可以，這個地方別再來了。」

似乎不讓我繼續在這裡探索下去的樣子，不過剛才的鞍馬很可怕，總之還是先照著他的意思去做好了。
「...好。」最後我這麼回答，然後看他露出稍微放心一點的表情。

這個地方到底怎麼回事呢？
雖然很在意那個妖怪先生最後到底去了哪裡，也不知道房子的女主人到底是否真的存在，但是我更在意鞍馬今天的反應，總覺得好像不小心看到他不願意讓別人看到的一面了。

────

「鞍馬，那個舌頭很長的妖怪先生到底是什麼樣的妖族呢？」
「那個叫做天井嘗，喜歡待在牆壁上舔沉積已久的灰塵，愛在半夜嚇唬人類的妖怪。」
「原來是吃灰塵嗎？」還好只是想嚇我而已，雖然我的確有被嚇到。
「...我不想管他吃什麼，反正他最好別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鞍馬到底為什麼這麼生氣呢？
也許他討厭很長的舌頭吧？那看起來的確是有點恐怖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