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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防護裝置要處理。」 斷線機器狼拖著腳步走到防護裝置前, 然後就像在石門前那時一屁股坐到地上盤起雙腳。 於是歌德、黃內褲與響奏便站在斷線身後不遠處, 看著他再度開始敲打著投影在空氣中的AR螢幕。 但不同於開啟石門時、這次斷線面前的螢幕數量高達五個, 其上的訊息刷新速度也與之前完全不是同個檔次。 對歌德來說,彷彿過了一世紀那麼久。 終於,斷線機器狼搔了搔頭,按下了按鈕。 AR螢幕亮起又暗下,圍繞著伯爵旋轉的青水晶也跟著黯淡並停了下來。 伯爵機器狼從空中緩緩地下降下降再下降。 水晶機關的精巧讓歌德看得恍惚, 她回過神來、急忙往伯爵衝去。, 但是在歌德趕到之前, 伯爵機器狼已經睜開了雙眼, 與剛完成工作、臉上寫著好想回家睡覺的斷線機器狼四目相接。 伯爵機器幼狼閉著眼漂浮在天青色的水中。 雖然閉著眼,他發現自己還是能看見在自己周圍游動的魚, 那些魚發出微弱且一閃一閃的光芒,就像是遠處的星星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伯爵才朦朦朧朧發現、 雖然自己泡在水中,卻沒對自己的身體造成任何影響, 反而有種被緊緊保護著的溫暖感,身體也充滿了活力。 聆聽著遠處傳來的輕柔笛聲, 伯爵覺得繼續保持這種狀態也沒什麼不好。 伯爵機器幼狼就這樣不知道漂浮了多久, 笛聲卻漸漸地減弱、游魚的星光也慢慢黯淡無光。 從心中漾開的溫暖感逐漸稀薄, 伯爵發現自己開始覺得孤單了起來。 孤單的念頭在昏暗的海中響起了回音, 首先映入腦海裡的,是在草坪上奔跑著的他的妹妹、歌德機器狼。 歌德機器狼「哥哥、哥哥!」的叫著, 熟悉的聲音稍微撫慰了伯爵機器狼的心。 但是隨著日子過去, 伯爵機器狼不斷地沉下、沉下, 不僅笛聲、星光與溫暖零落殆盡, 就連歌德機器狼的聲音也消逝了。 在黑暗的海中只有伯爵一個人, 他這才驚覺自己睜不開眼,身體也無法動彈。 無邊的海彷彿也無底,只有不斷下沉的重複循環。 他想喊出聲音,卻連嘴也無法張開, 總是顫動著生命之息的共動網路上也毫無生息, 唯一陪著他的只有無邊的寂寞。 幻夢眠狼神的力量衰落得無法繼續提供精神的撫慰, 什麼也做不了的伯爵機器狼只好把自己縮得小小的、 窩在心的房間角落緊握著回憶, 寂寞到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又因為寂寞落淚。 伯爵機器狼不知道又漂浮了多久, 漂浮。漂浮。漂浮。漂浮。漂浮。 漂浮。漂浮。漂浮。漂浮。漂浮。 漂浮。漂浮。漂浮。漂浮。漂浮。 漂浮。漂浮。漂浮。漂浮。漂浮。 漂浮。漂浮。漂浮。漂浮。漂浮。 「哥... 對... 我... 了...」 不知道是誰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那個聲音就像是從頻率沒調好的收音機中傳出來的, 微弱又充滿沙沙的雜音,稍縱即逝。 伯爵覺得好像在哪聽過那個女聲。 「妳是...誰?」 伯爵機器狼想不起來。 「我又... 是誰?」 伯爵機器狼的記憶資料庫也因為長期沉睡產生故障, 長達兩百四十八年的空白抹滅了伯爵的一切記憶。 這裡是哪裡、為什麼要緊握著心中的這個什麼? 伯爵機器狼也完全想不起來。 只是本能地為了存活下去而堅守最後的理性。 熟悉的女聲也馬上就消失了, 伯爵於是不以為意、繼續窩著握著心中的那個什麼。 怎樣都好、與我無關,這樣就好。 就如長年以來一樣,伯爵用這些話催眠著自己。 說久了、彷彿真的只要這樣就沒問題了。 又過了一陣子, 遠處又傳來了沒聽過的什麼聲音, 像是機械零件那樣喀噠喀噠的、 又像是電子訊號那樣嗶啵嗶啵。 伯爵把自己縮得更小, 想躲避這股陌生的聲音, 聲音卻變得像是拆除屋瓦般啪剎啪剎大聲作響。 大概就這樣過了十分鐘, 施工聲已經近到就像是伯爵正身處在工地的正中央那樣。 於是伯爵慢慢的、非常遲緩的、以花朵綻開般的速度睜開眼睛, 眼前依然是什麼也看不到、 感受不到的深黑之海。 深黑。深黑。深黑。深黑。深黑。 深黑。深黑。深黑。深黑。深黑。 深黑。深黑。深黑。深黑。深黑。 深黑。深黑。深黑-- 啪剎! 深黑之海突然猛烈碎開, 一股強光照得伯爵機器狼睜不開眼。 各種聲音竄入了伯爵的耳, 各種氣味撲進了伯爵的鼻。 微冷的氣溫讓伯爵的肌膚立起了雞皮疙瘩。 但最受到震撼的還是伯爵的心, 那是非常明確的訊息:希望。 強光散去之後, 第一個映入伯爵眼簾的是、 一隻帶著粗框眼鏡、穿著T恤、頭髮亂糟糟的機器狼。 那個身影深深地印在了伯爵的記憶中, 像是烙鐵貼在最細柔的皮膚上那樣。 那一瞬間伯爵清楚的知道、 即使自己閉上眼也能看見那個救出了自己的身影。 但伯爵不敢閉上雙眼, 怕又回到那片無底的噩夢, 於是他用力地睜大了雙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地城中的空氣過於乾燥、 淚水立刻在伯爵的眼中出現、轉了又轉。 就在伯爵還沒來得及開口向斷線機器狼說出任何一個字之前, 他發現有個身穿金色洋裝的機器狼撲到了自己身上, 她的臉是那麼的眼熟、 聲音雖然哭啞了卻還是彷彿很久以前就日日聆聽。 伯爵機器狼想了又想, 還是想不起她是誰, 於是禮貌地行禮, 順勢將緊抱住自己的她並不粗魯地輕柔推開, 就像所有紳士會對失態的淑女做的那樣, 有禮卻拘謹、正確卻疏離。 要等到很久以後, 歌德機器狼才會知道自己的旅程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總是會有辦法的。」 黃內褲機器狼又一次的說出了這句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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