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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在抵達伊爾庫次克之前,遠遠地便能從列車上望見目的地的周遭散發著極端不祥之氣,泛著異樣絳紫色澤的雲朵密布著該地域的天空,這是異界化的徵兆……打算把整座人類的城市化為異界空間嗎?行徑竟然囂張成這種程度,怪不得引起了國際的關注。雖然在一般人眼中,伊爾庫次克或許近來只是天氣惡劣了點,成天烏雲密布,但對於看得見不詳氣息的存在來說,只要腦筋還正常,沒有人想靠近那座城市。

  「鱗哥,你還好吧?」看到蒼井望著遠方深鎖的眉頭,森有些擔憂地問,「前方出了什麼狀況嗎?」
  啊……對了,這孩子看不見呢。雖然做著除妖的工作,但多數厄除是不具備靈能力的,通常無法看見沒有實體的怪異或者現象。
  「嗯……雖然你應該看不見,不過伊爾庫次克的上空看起來很不妙啊。」蒼井老實地告知了所看到的內容,「雲是紫色的喔。」
  「…………希望傷亡不要太嚴重才好。」森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比較好。


  城鎮外圍有著南方戰線已經先行抵達的友軍所架設的臨時營地,順從他們的引導,將列車提早停在城鎮邊上而非城內的車站。經過簡單的情報交換,得知這座城鎮已經幾乎納入了敵方的掌控之中,由於南方戰線的士兵也沒有比北方戰線的援軍早到太久,目前先遣小隊正輪番以刺探情報為目的潛入城鎮作戰。然而,作戰過程中遇到了一些小麻煩和意見的衝突……

  「所以我說快點住手!不要傷害無辜的居民!」一位穿著漆黑袍服頭戴圓頂帽的男子正對著南線指揮官激動地大吼著,似乎是西方宗教的神職人員,在日本本土偶爾也能看到這類款式裝扮的西洋人呢。不過好像也有些不同……他胸前掛著繪有人像的掛鍊,肩上還披著繡有十字紋樣的水色長巾,看起來比一般的傳教士形象華麗了些。話說,他日文講得真好?雖然口音有點怪。
  「古斯塔夫神父,就算你這麼說……但……對手實在太強了,無法手下留情呀。」指揮官面有難色。

  原來城內因為異界化的影響,已經一片混亂了,雄偉的主顯大教堂如今已淪為怪異們的巢穴,而這次面對的主要敵人,可以說是西方怪異中最強勢的種族之一──惡魔。關於惡魔的情報,他們有一項令人十分困擾的能力──附身。雖然在現世無法擁有實體,不過卻能以人類為媒介顯現於世。有傳言,惡魔是由人類墮落而成,或許這可以解釋為什麼他們和人類的匹配姓如此之高。另外,惡魔喜歡誘惑人類和他們簽訂契約,通常是藉由以對方的靈魂為代價,幫助人類實現難以達成的願望。看來南線指揮官和這位神父爭論的,便是該不該對被惡魔附身的人類出手了。

  根據交換的情報得知,由於惡魔佔領這座城市的動作太過突然,多數居民還來不及反應便成為了附身對象,只有少數人做好了驅魔和避邪的準備勉強躲過一劫,但是處境仍然十分危險,先遣隊的探索主要便是接濟這些躲在各處幸運無事的民眾逃出異界化的城市,而這位古斯塔夫神父,據說是從大教堂裡逃出唯一還保有自由意志的神職人員,也是透過他的幫助,先遣隊員才能免於被惡魔附身的風險進到城內救人。

  「我幫你們施加的祝福可不是為了讓你們進到城市裡殺害善良無辜的百姓啊!」神父氣急敗壞地說著。
  (註:以下兩人的對話用的都是俄語。)
  「神父!」梅薇絲不知從何處聽到了這些內容,倏地飛了過來,「我也曾經是正教會的修女,詳細情況就和我說吧……應……應該比跟……跟這些軍人們講還有效率……」原本因為情急而清晰明快的話語,到後半段卻又結巴了起來,梅薇絲絕對不會告訴你,那是因為他突然意識到神父清澈的淡藍雙眸和淺金色的俐落短髮實在太迷人了。
  「……你?」古斯塔夫微瞇著眼看了看剛將翅膀變回雙手的梅薇斯,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一介怪異竟然自稱是教會的修女?哪個修道院竟然這麼亂來?」
  沒有想到神父竟然如此不友善,梅薇絲甚至覺得內心有些受傷,確實,正教會的勢力中,自己的存在是不被許多信徒接受的,但梅薇絲不在意自己不被接受,而是心疼因為收留了自己而時常被人投以異樣眼光的修道院長。
  似乎發現了梅薇絲的異狀,古斯塔夫竟然緊張了起來,「抱歉,我不是看不起你,我只是對於怪異竟然會信仰基督感到不可思議而已,我……我天生長相兇,嚇到你了真的很抱歉。」
  什麼嘛……原來是這樣……梅薇絲忍不住噗哧一笑,「您真體貼,不過還是趕緊說正事吧。」
  從神父那裏得知,教會內部其實很早就被惡魔們滲透了,而惡魔們之所以能這麼順利,便是透過了赤軍的協助,想必是和什麼人簽訂了契約吧。由於被惡魔附身的人從外觀看不出來,平時也沒有人會去懷疑教會內部的人,才會一夕之間讓整座城市陷落。至於具體是用什麼方法呢?講到這裡,古斯塔夫神父看起來十分痛苦地沉默了一會兒。
  「他們……他們竟然……」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般才好不容易擠出這些話語,「你能想像嗎……他們竟然把來參加聖禮儀的信徒……」還沒講完,古斯塔夫似乎被什麼哽到了,「抱歉,我以為我可以好好說完的……」古斯塔夫他……哭了?「惡魔們把來參加聖禮儀的信徒……獻祭了……直接在禮拜堂開啟了地獄之門。」
  「地………!?」聽到這裡,梅薇絲倒抽了一口氣,完全可以理解伊爾庫次克變成這樣慘狀的原因了。
  講完這些話的神父又沉默了好一陣子。
  「抱歉,讓你見笑了。」古斯塔夫隨意地往臉頰上一抹,恢復了平穩的語調,「接下來我把詳細的情報告訴你,你再和軍隊商量有什麼對策吧。還有,拜託他們別再濫殺被附身的居民了,被惡魔附身的人當下幾乎是殺不死的,但是當惡魔離開那個軀體,所受的傷害都不會被帶走,我真的受夠了。」

  根據神父提供的情報,軍隊掌握了整個城鎮的建築和街道配置,還有敵人可能的分布狀況以及敵方怪異的所有種類。最重要的還有,可能有生還者等待救援的場所,以及許多對抗惡魔的方法。雖然聽起來很可笑,不過據神父的說法,現在最簡單有效的方法便是──隨身攜帶鹽巴,大多數惡魔無法越過用鹽畫出的線。(嗯……在日本也會用鹽來驅邪,似乎不是那麼難以信服?)其他就是使用受過法術祝福的聖水,還有直接吟誦驅魔的咒文。(不知道其他宗教的咒語是否有效?)
  總和以上訊息,除了保護市民之外,應該優先奪回的地點有雜貨鋪,再來便是惡魔的大本營──主顯大教堂了。


  在軍人們努力奪取雜貨店和搶救居民的同時,神父則指導了醫療團隊製造簡易聖水的方法,負責治療傷者的同時也要順便檢驗是否有被附身的可能,「語言本身就是有力量的,透過咒文和法器的協助,即使是完全沒有靈力的一般人也能做出效果較弱的聖水,當然如果是靈力高強的人,製作出來的聖水效果也會比較好。」
  另外,神父雖然也很想傳授專門用來驅逐惡魔的咒文,但這不是一時半刻學得起來的,唸了好幾遍沒人記得起來,看來還是趕緊把教會內被附身的神職人員救出來比較實際。


  回到蒼井所待的小隊,由於和南線會合了,整個軍隊的編制又再略微做了些調整,廢除了一些生還者不多的小隊,並將之併入其他人數不足的小隊之中。蒼井所待的小隊殘餘人數也不多,於是和另一個小隊合併了,還遞補了一些南方戰線的軍人過來。小隊其他成員編制怎樣不是很重要,但自己這伍由於海鷺兵長的殉職造成的空缺倒是很令人在意……阿基姆基本上不算軍人,而且還只是個孩子,沒有被算做編制內的一員(所以是寵物?),為了維持一伍的最低人數,勢必會再補充一個新的人員,而且八成也是監督者的身分。

  由於城內暫時沒什麼動靜,除了負責特別任務的先遣的小隊外,正好讓其他士兵得以休養生息一下。長官們也好趁機做些規劃準備,預計今天完成新的部隊編制,明天發動總攻擊。(只要夜晚能平安度過的話)

  在這有如暴雨前寧靜般的空檔,趁著這難得的機會,沒受什麼傷的士兵們自行四散休息或打發時間,衛生兵們則忙碌地奔波照料那些,在火車行進中不方便完全處理的傷患,蒼井和森自然也在這個行列之中。而日方因為神父的大量專業情報顯得毫無用武之地,不過還是坐在一旁認真地把方才神父提供,而自己先前紀錄不完整的各種怪異訊息都補充到手上的書中。

  「呃,請問……」一名看來有些傻愣的青年男子向日方搭了話,「荒木少尉說來這一區可以找到一位蒼井醫師,你知道……」
  「蒼井鱗,這裡有人找你啊。」日方連頭都懶得抬,專注於整理他的《怪異筆記》。

  (……欸欸!?)男子在心中小小吃了一驚,有些驚疑地張望四周。

  「誰啊?衛生兵種現在都很忙的,有事待會再說行嗎?」森代替抽不出空的蒼井回應著。
  看見了森,男子似乎鬆了一口氣,「啊,沒關係您慢慢忙,我只是奉命來報到的新隊員,還請多多指教了,蒼井醫師。沒想到您這麼年輕就當上醫官,真是不簡單呢!」
  「呃……」森有些尷尬地擦了擦汗,微透著紅的小臉兒正經地說,「不,我不是。我是森隆也,軍階兵長,是蒼井醫師的助手兼監督者。」
  男子尷尬地連忙道歉,「對不起,我搞錯了……那個……我是……」搔著頭,正準備也報上名號的男子見到森的背後,從不遠處走近的另一名男子,睜著的嘴便僵在那兒,「你……你你……!?」目瞪口呆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綠髮的男子在看見對方之後,竟然也露出了相似的表情,一旁看著的森覺得這畫面十分滑稽,自己還是頭一次見到蒼井先生露出這種誇張的表情,「田……咳咳咳!!……呃,您好,初次見面。」不知為何蒼井一副就是認得來者的反應,卻硬要裝作不認識。
  「欸……不是嗎!?」對方露出了一臉困惑的表情,「你不是蒼井鱗嗎?住在帝都周邊小村莊,在山腳下開了間藥鋪的藥師?」
  「不是。」蒼井馬上掉頭準備繼續裝忙,「初次見面,很高興認識你,之後還請多多指教,哈哈哈。」
  森糾著嘴角,一臉質疑地踩了蒼井一腳。
  這位新成員竟然一個箭步上前抓住了正打算開溜的蒼井,「等等……」把蒼井拉近了,目光炯炯的盯著仔細又瞧了瞧,「不會錯啊,你真的不是阿鱗嗎?」
  「你認錯了吧,我是這個部隊裡的妖怪醫生,你不可能認識呀。」似乎進入狀況了,蒼井的演技其實挺逼真。
  「……你別逗我了,你是太久沒見到我在跟我開玩笑嗎,哈哈。」男子爽朗地笑著,「明明都跟我接過吻了,是在見外什麼嘛!」
  「……!!」應該不是錯覺,蒼井總覺得醫療營區的許多視線唰地刺向了這個方向,「胡說八道什麼,不要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那是個意外!!」
  「哈哈,你果然是阿鱗。」男子滿足地笑了笑。
  「……你好像沒那麼意外,仁太郎?」蒼井有些好奇這傢伙是粗線條到什麼程度。
  「很意外啊,為什麼你變成怪異了?而且你怎染頭髮啦?」
  「白癡,我本來就是怪異,這才是我原本的顏色。」蒼井都不知道他是真蠢還是假蠢了,「如果你還想見到我的話,回去後要保密啊。」
  「當然!是說天啊,超想你的,到底多久沒見了?」叫作仁太郎的男子很自然地便撲上來勾著蒼井的肩。
  「……半年?」蒼井也沒什麼在記時間,而且事實上這段時間對怪異來講,感覺並不是很久,「倒是你怎麼成厄除了?」盯著對方的厄除徽章,蒼井不禁對此感到有些憂慮,為什麼偏偏成了除妖人……
  「啊,重新介紹一下,我是田中仁太郎,透過考試制度特別徵召的預備軍官,之後會是伍長哦。」在額頭上打了個帥氣的手勢,田中燦爛地笑著,「如何,很酷吧!」
  「……那個不好考耶。」森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田中,其實考試並沒有真的那麼困難,只是心裡想著,這個看起來一臉老粗的男人,驚然能通過!?
  「呵哼,不要小看前教師的實力!。」田中得意地抬起了頭。森覺得更難以置信了……嗯,體育,這人教的一定是體育。
  「……我們是真的有事要忙,之後有機會再慢慢聊吧。」蒼井拉了拉森,一起回去工作了,「……能再見到你確實是還蠻開心的啦。」蒼井臨走前用幾乎沒人聽得見的聲音補了一句。

  「醫生,你男朋友身材不錯哦!」一名渾身繃帶,躺在防水布上的傷兵吹了吹口哨,嘻皮笑臉地調侃著。

  於是被蒼井,在路過時,往包紮好的傷口輕輕踹了一腳。

  「痛啊啊啊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