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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是比自己還要更加像貼身護衛的體術專家,留在殿裡教導後輩,同時與大家切磋武藝的她,是自己心中景仰的對象,同時也是自己的好閨蜜。 「吉!咲!无!」 發現這個聲音大聲地叫著自己的名字,該不會是……被發現了?她是厄除嗎?可是妖力被拿那個人沒收了啊?她怎麼感覺到的?等等…她叫什麼名字?遇到這麼多次卻始終沒有問她的名字?不,現在不是想這些問題的時候,現在應該要拼盡全力的逃跑啊! 可惜在吉咲无想要拔腿就跑之時,瞬間就被緊緊的抓住手臂,然後向後拽著。 「蹦啊啊啊啊!我不想被抓啦啾啊啊啊!」 被抓到的霎時間,只能放棄理智的喊叫。 「做什麼要跑哪!小吉原來這麼討厭我嗎?不要啦~小吉不要討厭我~」 誒…這個聲音怎麼突然地變得軟嫩,而且有種熟悉感。 這個比自己還要矮小的人,拉著自己左甩右晃的,眼前都冒出無限多個金星了…這個熟悉的妖氣…? 「耳、耳雅?咦啾?耳雅妳怎麼會?」 嗅到妖氣的吉咲无立刻就認出這個女孩,才一個月沒有見面,她的妖氣濃烈了許多,連手勁也變得更重。 「呀~終於認出我了嗎~」 關耳雅故意捏了捏吉咲无的手臂,懲罰她忘記自己這個好朋友。 「可是耳雅怎麼會來?還有、快把妖氣和耳朵藏起來!」 「咦~為什麼?難不成這裡有兇狠的惡獸嗎?放心!來多少就打飛多少!我可是玉帝認可的體術武家喔!」 耳雅完全不在意人間帝都的生活準則,一邊異想天開的說,還在空氣中比劃著出拳。吉咲无真的不曉得怎麼辦才好,要是真的被厄除給抓到,下場不曉得會怎麼樣!慌張地拉著氣勢滿滿的耳雅。 「啊!對了,不只我來陪你喔!還有那位大人呢!」 「咦?誰?」 這種情況下,朔娥亘殿下不可能來的吧,要接近望月的日子期間耶?那麼會是? 向耳雅的身後探看,才發現那正在緩行接近的身影。 那雙對的角,那青綠色的長袍,銀灰色的頭髮中參著幾絲白綠,還有那身後無論何時都氣勢逼人的八卦陣。 「景…景師傅啾!」 吉咲无看見自己的恩師,立馬蹬地一跳的飛速奔往過去,內心的喜悅顯而易見。 「景師傅~您最近還好嗎?有沒有好好吃-」一邊狂奔一邊大聲問話著,不過語尚未落下便撞上了某個東西。 「不准你抱我,怪力吉。」 景操作著背後的八卦陣符抵擋住衝峰而來的恐怖生物,已經不想再被她抱起來甩,還被人笑稱可愛!被女人公主抱根本是身為男人的一大恥辱!有過慘痛經驗的景,這次是怕了。 「景師傅小氣鬼,小心您被人捉您那小小的尾巴蹦。」 「妳才是被人捉妳那小小的尾巴,好色兔。」 吉咲无在陣符前四處亂鑽,景也靈活地控制陣符擋住她。 捉尾巴這回事也是個因為妳而生的慘痛經驗好嗎!真是只會讓師傅丟臉的蠢徒弟。雖然兩人時常鬥嘴,不過看在其他人眼裡,這師徒的情感可不是普通的好。 「吉咲无,停手吧。」 景輕輕推了下吉咲无的肩膀,示意她停手。 「唔…呃…抱歉,師傅。」 吉咲无見狀,馬上停止動作。自己大概又惹了景師傅生氣了吧… 「不,我沒有要責怪妳,但是,你沒忘記今天該做什麼吧?」 看見自己徒弟的心情低落,為師的也於心不忍,但是那個令她傷心的事情,還是要提起的。 「啾……我、我沒有忘記……」 聽見師傅也提醒著自己今天是個重要的忌日,心裡不禁感到酸楚。方才看見師傅的喜悅心情,也逐漸被悲傷的回憶給替代。 「吉咲无…呃…我們上路吧。」 眼前的活潑女孩頓時間安靜了下來,於是輕拍著她的肩膀,提醒她也同時提醒自己該去掃墓了。 「嗯…好的,景師傅。」 吉咲无重新整理心情,身旁的關耳雅也一臉擔心的牽著吉咲无的手。 「吉咲无…沒事的…」 「啾…謝謝耳雅。」 看著這兩人的友情,景不禁感到欣慰,這隻傻兔子有個能陪伴她度過低潮期的朋友,真是有福。 此時此刻的景,但願也有個能抒發情感的人… □ 行徑在前往墓園的路上,周圍的人們越來越少,顯得氣氛詭譎許多。 「景大人…我們有走對方向嗎?」 關耳害怕的抓著吉咲无的手,還因為自己的身高比較矮,就躲進吉咲无的長髮中。 「是對的方向啾,耳雅不用緊張。」 吉咲无搶在景開口前回答耳雅。 您的墳墓,我怎能不知道它的位置呢?那可是您充滿回憶的角落呢,彷彿被世界遺棄一般,但又能從那兒看見正在海上捕魚的人們,在道路上嘻笑的人們,在那自己不屬於的世界過著令人嚮往的生活。 有好幾次您的眼神認真的說想要到人間去,好害怕被您丟下,但是您總是會抱抱我們這群您收留的妖怪或神靈,笑著說有我們怎麼還需要去人間? 想到這裡,吉咲无的內心是一陣翻騰。 為什麼這樣的您,這樣善良,這樣溫暖的人,要做那樣的傻事… 「啊,就在前面了啾。」 看到那叢牡丹花叢,就會回想起您的身影…現在他們不同於您當初來到此模樣,現在正含苞待放哦。 「要小心啊,耳雅,這裡是懸崖邊。」 景提醒了關耳雅,不然到處放任她亂竄就要負起一條命了。 「啊,是的。」 關耳雅謹慎的走在吉咲无身後,深怕自己添下大麻煩,身後的景大人可是收拾永南的大人物啊…。 吉咲无一直走到花叢後,看見懸崖邊緣一株樹幹正在凋謝的昭和櫻花,白色的花瓣末端染著些淺淺的粉紅色,和那些即將盛開的豔紅的牡丹花,形成了濃烈的色彩比對。 而在這株生長在崖邊仍屹立不搖的櫻花樹下 那個雕刻精美的西洋十字型墓碑,正是您長眠的地方喔… 「我們來看您了哦…」 吉咲无小心地跪在墓碑前,說話的聲音相當微弱。 「堇殿下…」 終於說出了您的名字,終於有勇氣說出您的名字。 在得知您走了之後,我好難受,好難受。 想要追隨您一起離開,但是被攔住了,被身旁的這個男人…景師傅攔住了,還被他狠狠地賞了耳光。 「已經有一個人幹了傻事,你也要重複嗎!」 當時他對著我大聲喝斥的話,我依然忘不了,更忘不了那時景師傅的表情。 那時明明是那麼生氣的喝斥拿著刀劍碎片的我,臉上的表情卻比任何一個誰都要難過。 我想迷濛中聽見的哭聲,就是景師傅的哭聲吧。 「堇殿下…我過得很好哦…您在極樂世界,有好好地吃飯嗎?有按時睡嗎?睡覺有…有、好好蓋…被子嗎…嗚…」 不知不覺,在說話的同時,吉咲无已經淚留滿面。 「我好想您呢…唔…您在沉睡的這裡,牡丹花又要開了哦!嗯!又會看到紅色的,漂亮的花哦!」 吉咲无故作鎮定,臉上帶著勉強擠出來笑容。 沒有給您帶上花也是因為您的習慣,您總是喜歡花朵自然地生長,每次看到花朵被包裝起來,就會說花最美的模樣是讓他們自己生長,自己綻放然後凋零。 「你就哭吧,堇不會怪你的。」 景輕輕拍著吉咲无的頭,眼神卻凝視著墓碑。看到吉咲无憋著不哭,耳雅趕緊到吉咲无身邊,輕拍她的背。 「我才沒有哭啾!」 吉咲无撒了一個很糟糕的謊言,但是耳雅和景,誰都不想讓吉咲无繼續難過,畢竟都讓她到人間避禍了。 「是~是~耳雅,你就陪吉咲无回城裡到旁邊去吧…」 景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自己被一股力量給用力的向上拋。 「我說我沒哭!哼!回去啾!我不想讓堇殿下聽到我肚子餓的叫聲!」 吉咲无一把用力的把景扛在肩膀上,誰叫師傅要一直認為自己在哭! 「唔哇哦?!吉、吉咲无?啊、啊喂!放我下來!」 自己的屁股居然就在女孩子的臉龐,而且又被女孩子給抱了!景的內心一片慌亂。 但是儘管景不停的掙扎,吉咲无也不肯放他下來。吉咲无最有力的地方可是手腕,怎麼能輸掉自己最自豪的力氣呢? 「耳雅也是!走了啾!」 看著吉咲无還有些顫抖的背影,耳雅不禁笑了。 「吉吉她呀,就愛逞強。」 「沙沙…」 身後的草叢突然傳來了聲響,讓耳雅警戒的回頭,而且還擺出了迎擊的姿勢。 不過…感覺到的氣息並沒有妖氣,而是股難以說上來的氣息,大概是那個動物經過哪個神社沾染到了神靈的氣息吧? 不然這個有微弱神靈的氣息,怎麼會沾染些微血的味道? 關耳雅沒有多想,直接離開,邁開步伐追逐已經距離自己有些遠的,正在拌嘴的師徒。 「吉咲无我的尾巴啊!放我下來!」 「誰叫景師傅說我哭啾!我要讓全帝都的人都看到你被我抱蹦!」 □ …… …… 「沙沙…」 方才那個草叢,持續發出聲響。 「啾?…唔嗯…?」 突然從樹叢中冒出了一個人影,一臉好奇的隔著振袖用手揉著自己的臉,似乎想要表達什麼。 「你好啊,荼荼。」 「嗯?」 一邊嗅著濃厚的血腥味一邊向上抬頭,發現昭和櫻花樹的花叢間,有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咿…呣呣~…」 這聲叫聲彷彿是在呼喊那人的名字。 「這麼久沒見,你依然還是喜歡模仿別人,也還是喜歡抱抱。」 花叢間的聲影,跳了下來,及時接過爬出樹叢後腳步不穩的男人…不過依照他的行為舉止,應該要稱他為兒童才適合。 「呣呣~」 一邊倒在眼前這個人的面前,一邊揮舞著雙手,示意著自己想要抱抱。 「沒想到你的聲帶和喉嚨還是沒有痊癒的跡象…辛苦你了呢。」 將這個純真的男人,擁在懷裡,輕柔地撫摸他的頭。 「你這可愛的小東西,就喜歡到處跑。」 輕輕推著他的鼻子,看著他可愛的模樣,就惹人心疼。 「那些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你抓起來嚴刑拷打的厄除,要是再讓我遇見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開始碎唸了起來,那群噁心的人類… 懷中的男人像是擔心著眼前的人,向前用臉頰貼上他的臉頰,開始磨蹭。 「啊…你就知道撒嬌。」 「呣呣?」 「來,念念看…巏~」 這個人用手輕輕的捏他柔嫩的臉頰,而正在撒嬌的男人也不討厭的讓他捏。 「欸嗯…唧欸嗯…」 完全無法清楚的說話,讓人感到心痛。 「苳~莫~」 「咚嗯~哞呣~呣呣~」 開心的念完名字,便在苳莫的懷中蹦蹦跳跳的,顯得很開心。 「巏苳莫,我叫巏苳莫哦,可愛的荼荼。」 巏苳莫,四凶饕餮,生性兇殘,身上濃烈的血腥味,肯定是剛才忍受不了飢餓,偷偷摸摸的殺人了吧。 「呣呣~嗯…呀~」 一邊開心的叫嚷,一邊摸著苳莫額頭上的角,也抓著她垂在臉旁的長髮,在手上撥弄。 「瞧你開心的,我們在這裡待一下吧?」 巏苳莫將荼荼抱起來,到墓碑前坐了下來。 荼荼呆呆的望向墓碑,顏色隨即被哀傷佔滿,慢慢的爬向前,緊緊地抱住墓碑。 「…堇…你看看你犯的錯…這孩子是多麼的想念你,你卻已經不在了。」 看著那無際的海洋,閉上眼,深深的,為你輓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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