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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級算命學

　　「……總覺得，如果要好好研究算命學，就得從希臘神話開始入手啊。」

　　錫爾嘆了口氣，伸手抹了抹臉上疲憊的神情。

　　從算命學教室出來，他們與學生群透過旋轉的樓梯踏接而下，複數的腳步聲在離開階梯的長廊迴盪，茉伊亞抱著一疊書，在他身側微笑著問到。

　　「錫爾是什麼星座呢？」

　　「噢，我啊……如果是不包括蛇夫座在內的十三星座的話，我是十二星座裡的金牛座。」錫爾照課本上的姿勢攤開右手手掌，「課本上的圖片也是十二星座為準，那應該是按照舊曆吧。」

　　他握了握自己空出的右手，若有所思地將《命理與測字》上的圖片重疊在手掌上。

　　話說回來，就算是用十三星座來看，他也不知道自己屬於哪個星座。

　　茉伊亞想了想，將抱著的書換到左手，傾身往錫爾的方向靠近，指尖點上少年的掌心，惡作劇般地無視了對方瑟縮一下的反應，他沒有收回手，停頓了下反將掌心如剛才攤開，任由茉伊亞輕巧的碰觸，食指和中指在掌丘與盆地上漫步而行。

　　少女因少年包容自己的這種舉動而笑了，垂下的髮遮住笑容，她快速地將頭髮勾到耳後，手指輕點在寬厚的溫暖手掌。

　　「我知道的喔！金牛座的符號象徵牛的頭部，守護星是金星──」若有似無的碰觸，指尖滑過拇指下方的金星丘，「守護神是愛神維納斯。」

　　這個位置代表的是「愛、美與同情」，若較凸起或皺褶分布較多，那就代表良好──若老人家的手掌皺紋很多，那是代表人生歷練很豐富嗎？

　　錫爾在腦中重複男人教學時冷漠的嗓音來分散注意力，他看向自己的金星丘，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緊張而用力撐開的手，表面的皺摺幾乎都看不到，只留下淺淺的印子。

　　他能聞到因為少女接近的肥皂氣味，茉莉色的髮絲飄散的香氣沾上他的衣襟，錫爾別開臉，但手中微癢的感覺一直將他的目光拉回。他的視線隨少女透紅的指尖遊走，路線轉了個彎，滑過凹陷的掌心，在小指下面的水星丘溜達。

　　「雙子座的符號表示雙胞胎的兄弟，守護星為水星，守護神為支配知識的赫爾墨斯……」

　　「雙子座在小指的第二節吧？代表社交？」

　　錫爾趕緊趁茉伊亞將注意力轉到問題上時收攏手指，明明知答案道的，卻為了停止臉頰逐漸上升的溫度而換成問句。

　　少女先是笑著點點頭，想要捉回錫爾的手時卻發現對方早已握緊拳頭，藏到袖袍之下。

　　「我也想說說金牛座在哪裡呀，手借我。」

　　她不甘示弱的將手探進錫爾的袖口。

　　「──！在土星指的最後一節也就是中指的第三節代表責任！」一口氣將腦中剛存檔的知識吐出，錫爾狼狽的閃躲少女的攻勢，發現自己快被壓到牆上，他交換重心，從被封死的道路逃了出來，「妳可以看自己的手或是課本……茉伊亞，別玩了！」

　　少女的身形停頓了下，不甘心的鼓起臉。錫爾因為對方收回的手鬆了一口氣。

　　「好吧，好吧──下一節是古代文字研究，一起過去？」

　　「……嗯。」

　　錫爾假裝輕咳，單手把輕薄的筆記簿壓在臉上，掩飾自己發燙的臉，順便將臉上灼熱的溫度導向相對冰涼的筆記。

　　他越來越招架不住少女了。這種預感不知道是好是壞，心臟因為緊張而發出鼓譟，但搔在心頭上的感覺卻意外的不討厭，微癢的。

　　又偷偷瞥了一眼茉伊亞，對方並沒有再將視線放在自己身上，碧綠聚焦在前方彷彿無止境延伸的走廊盡頭。錫爾將目光轉回前方的路，放下了遮住自己下半臉的簿子，胸口泛出偷瞄的得逞，又有些不知為何的小小失落。

　　「……茉伊亞。」

　　「嗯？」

　　少女立刻投來的視線讓錫爾差點退縮，他想裝作若無其事的拔開視線，卻凝在那片綠潭中。

　　「啊、可以告訴我雙子座的故事嗎？……我有點忘記了。」

　　他掛上苦笑，祈禱這個笑容沒被情緒染紅。

　　茉伊亞眨了下眼睛，錫爾頓時有種正被猜測的感覺，他想說些話來轉移放在自己的注意力，少女在下一秒露出淺笑，點點頭。

　　「可以啊。」

　　從掌紋延伸，連結天文的古代神話，被編進茉伊亞的嗓音裡，薄紗般輕盈，冉冉翳入陽光的朦朧。

　　那只是一個理由，一個笨拙的藉口。

　　錫爾聽著，卻也沒聽見少女所說內容，他迷失在神祇和命運的漩渦中，模糊又清晰地捕捉聲音留下的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