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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會指南 01




「但是我愛你啊!」

被男友推出大門的我緊抓住門把,擋住門縫讓他沒有辦法把門給關上。我試圖鑽進去,但他腳用抵住另一邊,我根本沒有辦法把門打開。對一個比自己高了十公分還定期健身的男友,我能夠讓他無法關上門就已經很優秀了。我聲嘶力竭地喊道:「我不是你的小寶貝嗎?」

「你滾出去!」

我的男友低吼了聲,用力拉開門把,我差點被甩下大門前的台階,我跪在台階上抬起頭看著站在大門前的男友,撲向前抱住他的大腿,頭緊緊地靠在他腿左側,說道:「我們不是說好要永遠在一起的嗎我愛你啊!」

「愛一個人不會偷他的設計稿去給別的公司當產品!愛一個人不會在和他家人約好聚餐的時候永遠都沒有出現!愛一個人不會每一次約會都遲到!愛一個人不會當著所有人的面看到其他帥哥就流口水!愛一個人不會每一次都忘記對方的生日!」

男友踹開我的手,我滾到了街道上,趴在街道上感受那冰冷的水泥地,就如同我冰冷的心,我迅速爬起身走上台階,他揪起我的衣領,將我推到一旁的牆角對我咒罵,口水都噴到了我的臉上,我晃了晃頭,抱住他,說道:「對不起,我下次會改,我發誓,我用我媽媽的骨灰發誓。」

他幾乎是握拳快要揍上我的臉頰,我被嚇的緊閉雙眼,只聽見他應該是緊咬著牙齒發出的那種斷斷續續的聲音,「你媽活得好好的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

最後他轉過身從大門內握住一個大牛皮紙袋和一個紙箱,用力一堆就將那紙袋和紙箱丟下了階梯,牛皮紙袋倒臥在紙箱旁,紙箱差點都翻倒了。然後我的男友就推開我,關上了大門。

我愣了幾秒鐘,站在大門前,我想要敲門繼續向他道歉,或者至少讓我住到找到新房子為止──畢竟這個時期租屋要找到一個價格合理房子又不是鬧鬼的機會根本微乎其微,我怕鬼,我真的非常害怕那種東西,他們就像是老天爺最殘酷的玩笑,一群沒有肉體的魂魄在世間飄搖,連鏡子都不能照還不能上傳照片打卡,誰能忍受那種日子?

突然大門打開了,紅了眼眶的男友站在門內,我衝向前用力抱住他,頭靠著他的肩窩,說道:「我就知道你還沒有做好放棄我的準備我們可以度過這個難關的我們去做愛吧!」

「我忘記拿回鑰匙了。」

男友吸了吸鼻子,伸出了右手,我盯著他許久之後直到確認了這次大概是終點了,從口袋掏出鑰匙後放到他右手手心,才剛開口打算說最後一句話,他就用力甩上大門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大門前,而此時當我轉身,看著在街道上的牛皮紙袋和紙箱,真不敢相信那些竟然就是這些年來我和他同居的東西,少的不可思議,還是他沒有把我的髮膠打包好?

我才剛打算敲門詢問,一場大雨就突然下了起來,奇異地只淋在我的紙箱和紙袋上,其他的地方是一片晴朗──淋濕的紙袋讓我瞥見了我髮膠瓶的輪廓,好吧,至少他沒有忘記這個東西。



我抱著紙箱和牛皮紙袋低著頭走在街上,下午了,街道上只有我一個人抱著早已溼透的物品,我快步走過一個街區,在一個公車休息站前先停下腳步,將手中的物品放上等候區的椅子上,掏出皮衣外套口袋中的手機,打開電話通訊錄。

我的手機通訊錄裡頭並沒有幾個能夠聯絡的人,我甚至沒有記下多數人的姓名,通訊錄上多半名字一欄我鍵入的都是對方的身高體重和屌的尺寸,我坐到等候區的椅子上,試圖在這滿是數字的通訊錄中找到一個對象至少讓我暫時借住幾天──我是可以回去找我的雙胞胎弟弟,但他每一任男友我都睡過,上一次在街上偶遇他從遠遠的馬路盡頭握著菜刀朝我衝來,兄友弟恭這一個選項顯然是胎死腹中了。

至於我那聰明,全家最有出息的姐姐,他每一任老公我都睡過──而且她是念化學的,我並不希望某天醒來發現自己被浸在什麼溶液裡面只剩一顆頭。

我將手機塞回口袋,嘆了氣,看了一旁公車站牌上的標示,前方不遠處有一間旅館,或許我能去那裡暫時住個幾天直到我找到租屋處──就當我站起身從口袋掏出錢包,準備確認身上還有多少零錢時,一個蒙面拿著短刀的人就從一旁衝出來,掐住我的脖子,用刀刃抵住我的脖子,嘶吼道:「不要叫,不準叫!把錢包給我!把、錢、包、給、我!」

「天──天啊。」

我嚇得驚叫了聲,舉起雙手不敢動彈,雙眼稱大盯著眼前蒙面的搶匪,搶匪原本的刀都要刺到我脖子了,但突然他退後一步,扯下蒙面的黑布,一張清秀的臉和乾淨清澈的雙眼,這個歹徒和我所預期的那種長相完全不一樣,而且非常熟悉,他笑著說道:「嘿,你是小白臉吧,我是維尼啊!」

我深呼吸了幾下,試著從剛剛的驚嚇中回過神來,我連忙彎下身從紙箱中掏出一片大鏡子,打開之後因為雨水的緣故鏡子都模糊了,連忙在自己褲子上擦了幾下,接著站到逆光處,舉起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還好我的妝都沒有花掉,也沒有因為受到驚嚇的緣故長出皺紋或者冒出青春痘還是什麼顏面神經受損。我將鏡子放回箱子中,大口大口地吸氣,張大嘴巴,拉扯了臉幾下之後,拍了拍自己的褲子,抬起頭看著剛剛還打算搶劫的傢伙,皺起眉頭,問道:「維尼?你是那個維尼?」

「對啊!好久不見了!我以為再也不會遇到你了!」

維尼燦爛的笑容背對著光讓我突然覺得有些刺眼,他攤開雙臂向前抱住了我,我愣住站著動也不動,雙手懸在他背前不知道該不該回抱他──我失聯已久,我以為再也不會相遇的好友,現在是一個非常清秀的搶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