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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點半(KL)

陽光明媚的下午兩點半，他站在窗邊、身旁的白色窗簾似乎很久都沒有被清洗過了，只要輕輕一觸便會造成漫天灰塵，班上的喧鬧聲因為短暫的下課時間變得更大聲並且不間斷，不過周遭的事物並沒影響到他，將手臂交叉、趴在了窗邊，任由自己暴露在光線下的紅髮更加鮮明。

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等待著每天的這個時間都會從教學樓悠閒地漫步出來、穿著白大褂的人。

不知道是這個人太不敏感，還是對周遭太不在意，距離第一次在窗邊發現他之後持續著這個舉動大約也有一年之久，但這個人從來沒有發現過停留在他身上的視線，也從來沒有察覺到三樓窗邊、留著一頭與景色不相符的紅髮的自己，只是很悠哉地坐到了陰涼的樹下，有時將自己的斑點絨帽蓋在臉上、一睡就是一下午，也有時會帶上一些書、安安靜靜的看著、一點表情也沒有。

每天的兩點半，他看著的這個人也不是每天都很準時來到這裡，晚來的時候原因通常是被學生們追著問問題或者是閒話家常，曾經有幾回見到他的學生跟著他來到教學樓門口，不過他擺擺手後學生們也就識相地走了，藉此也從那些學生響亮的聲響中知道大家都叫他「托拉法爾加老師」，有時望向兩點半的窗外，也會發現那個人早就躺在那裏，眼眶下明顯加深的黑眼圈就是昨晚缺乏睡眠的絕好證據。他也並不是次次都待上很久的時間，一節課結束再往外看時、樹下的人早已經失去蹤影，也有到放學時間、學生們都差不多走光了，他還是待在那裏、做著自己的事情。

這人一定很喜歡那個樹下的位置吧，他這麼猜想。

不清楚自己一直堅持著「每天的下午兩點半」目的為何，或許是想和那個人來場比賽，比賽是他先停止來到這個樹下、還是自己先放棄往窗外看，也可能只是單純地貪戀從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平靜的感覺，時間就在他邊思考著這個問題時飛快的流逝、轉眼也就過去了一些不算少的日子。

曾經假設過各種與那個人見面的場景，想裝作不經意地把作業遺留在那裏、讓他注意到自己的名字，又或者早他一些去霸占他的位子、讓他露出困擾的表情，也可以在鄰近的球場上打球、故意將球滾到他的身邊，打擾他愜意的午後再隨意說上幾句話，思考著哪種方式最好、不會太唐突、太不自然，但是他卻一項也沒有實行過，依舊是在有些距離的三樓窗邊望著，只能說這樣的小心翼翼並不像他、也不適合他。

來到了平常抽菸的草叢旁，還身為高中生的他雖然不害怕老師們看到違反校規而記的過、也不屑偷偷摸摸地躲藏起來，但當聽到又是一番告誡自己的訓話時，還是找一個不會被發現的地方抽吧，省了老師們的口水、也省了替自己找麻煩，自己的菸癮大約是兩節課要抽一根菸的程度，所以對於自己找到的這個位於教學樓後方、茂密的樹叢旁的地方、他還甚滿意，很少人會來、就算路過也鮮少會往這裡瞥。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其實他的一切行徑都落入了一個人的眼底、如同那個人的行徑落入他眼裡一般。

「尤斯塔斯同學，給我一根菸。」

視線內一直稍嫌小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煙灰無聲散落在了兩人之間，很好，看來他再也不用煩惱他們的第一次會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