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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活動



海莉和朱利爾斯對坐於長桌兩側，一個喝茶一個吃著桌上的小點心，但兩人臉上帶著相同的尷尬。 從天花板不斷飄落的花瓣，以及飛來飛去撒金粉的小仙子更加深了這種相顧無言的氣氛。

朱利爾斯一邊咀嚼奶油餅乾，一邊想該怎麼開口。他是不想來參加聯誼的，那完全是艾里斯自作主張幫他報名的結果，但於情於理他都該親自跑一趟向對方道歉，表明自己並無發展進一步關係的意願。

結果一來到會場，才發現對面坐著認識的人。

在驚嚇之中，他無意識拉出椅子坐下，連自己要說什麼都忘了，就這樣吃餅乾吃到現在。

是該打破局面了。

「呃，海莉。」朱利爾斯清清喉嚨，「妳怎麼會來這裡？」

海莉轉著茶杯，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心煩意亂，她躊躇了好一會才回道：「我……張幫我報名的，他說我應該多交一些朋友。你呢？」

這下朱利爾斯懂了她的煩躁。

被暗戀對象推去參加聯誼活動，這張好人卡還真不是普通的大張……朱利爾斯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簡單扼要地回了一個名字：「艾里斯。」

他們之間再度陷入沉默。

朱利爾斯看了看把茶當成酒灌的海莉。他不想管閒事，可是他實在沒辦法看著海莉這麼煩惱，於是他小心翼翼地說道：「如果妳有什麼煩惱，可以試著說出來……」

「沒有，我好得很，一點煩惱都沒有。」海莉立刻回道，她把茶杯放回茶碟上，清脆的聲響讓朱利爾斯肩膀微微一抖，「好吧，是有一點，我──我是說，有一個朋友……」

先承認妳就是妳朋友，朱利爾斯差點反射性回她這句。

「她喜歡一個高年級生。」海莉有些結巴，「那個高年級生很優秀，什麼都懂，常常教她功課。可是對方好像不喜歡她，而且她也覺得自己追不上他。」

說著說著，海莉有些垂頭喪氣，朱利爾斯連忙說道：「妳怎麼知道？搞不好努力看看還是有可能的啊。」

「可是在我前進的同時，那個人也在前進，我永遠都跟不上他。」海莉有些激動，一個不小心就露餡卻渾然不覺。

「那就快點追上去嘛！」朱利爾斯不假思索，隨即他發現他們的對話有點鬼打牆，「如果騎腳踏車不夠快，就要改搭火車啊！」

「什麼？」朱利爾斯的交通工具比喻打斷了海莉的思緒，她茫然地注視著朱利爾斯，朱利爾斯補充說道：「我是說，妳可以考慮換個方式，或是更努力去──」

「不是我，是我朋友。」海莉很堅持。

「沒差啦！不要打斷我。」朱利爾斯不耐煩地揮揮手，「總之能想到的方法都要試試看，像是接觸對方喜歡的東西、尋找和對方的共通話題之類的……再說妳有確認過對方的心意嗎？也許對方根本不這麼想。」

就他的觀察，張書丞其實並不是完全對海莉沒意思，至少是有好感的。

只不過……特意把人推去參加聯誼，如果不是清楚意識到海莉對他的心意，就是真的認為海莉不會喜歡上他吧？糟糕，如果是前者的話該怎麼辦？在不清楚張書丞真正想法的前提下，不管說什麼都不對……一發覺自己的莽撞，朱利爾斯冷汗直流。

「你有談過戀愛嗎？」海莉突然問道。

海莉的問題把朱利爾斯從腦力激盪中喚回現實，「嚴格來說，沒有。」

海莉挑了挑眉，「嚴格來說？」

朱利爾斯簡單說明自己的狀況：「我喜歡他，我想他也喜歡我，可是他沒辦法承認自己喜歡上男生，所以我們沒在交往。」

「等等，是男的？」海莉驚訝地合不攏嘴，「可是你看起來不像……呃，抱歉。」

朱利爾斯聳聳肩。

「那他是哪個學院的？是我們學校的人嗎？」最初的驚訝退去後，海莉對朱利爾斯的羅曼史充滿好奇，問得比自己的戀情還仔細。

「他是麻瓜。」朱利爾斯直截了當地說道，他拿起最後一塊果醬餅乾。

「麻、麻瓜？」朱利爾斯的回答讓海莉再度像鸚鵡學舌一樣重複起他說的話。海莉差點問他「你怎麼會和麻瓜在一起」，但仔細想這種問題很沒禮貌也缺乏尊重，不管是任何種族、性別和階級都應該有相愛的權利才對。

於是海莉猶豫了好一會才問道：「他知道你是巫師嗎？」

「知道。」

「噢。」

朱利爾斯瞄了一眼海莉想問又不敢問的臉，自動補充說明：「我們從七歲就認識了，他一開始就知道我會魔法，就像我打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麻瓜一樣。」

那一定很不容易，海莉心想，是麻瓜又是遠距離，而且對方還無法接受自己的性向。

不過有多少戀情是容易的呢？

海莉拿起茶杯湊近嘴邊，卻發現茶已經喝完了，只好尷尬地把茶杯放下。

「加油。」海莉笨拙地說道。

「我一直都很努力。」朱利爾斯笑笑。他一直拼命維持和路西恩的關係，只是路西恩一直閃躲讓他有些無以為繼。他很喜歡路西恩的彆扭，那讓他覺得自己在路西恩心中是特別的，因為除了他以外路西恩不會這樣對任何人，只是有時候他也會產生一種因為無法傳達心情而生的焦躁。

「我覺得，你應該去告白確定他的想法。」海莉表情嚴肅，此刻她已經將朱利爾斯當成戰友一般的存在了，「我、我朋友也會努力，所以你也要振作。」

「嗯。」朱利爾斯隨口應了，心裡卻覺得要是貿然告白只會嚇到路西恩，讓路西恩從此躲著他避不見面。

但維持現狀有比較好嗎？

剛才還慫恿海莉前進，結果自己根本沒好到哪去。

「知易行難啊。」朱利爾斯裝模作樣地感嘆。

海莉輕笑一聲，「我覺得，今天的聯誼其實還蠻不錯的。」

就某種意義上來說，好像交到一個新朋友。

「是啊，挺好的。」朱利爾斯抬頭。從飄落的花朵間隙，隱隱可見魔法天花板中透出一絲久違的陽光。

於是他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