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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7. 月牙沙漠的婚禮1




「真是的,這不是我要的設計風格呀,能不能找個能幹的設計師來呢?」

叉著腰,一臉不悅的少女站在一疊又一疊散亂的各款式禮服面前,大聲地喊道,
而身旁的人們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嘆著氣,彷彿這樣的情景早已發生過好幾遍。


「這樣在新娘月裡就會顯得是最沒特色風格的新娘呀!
 欸,目標是要當上國王或女王的你一定很有時尚品味吧?
 幫幫我呀!再過一個月就要嫁過去了呀……。」

少女皺著眉,望著也正苦惱著的親友們,轉過頭朝一旁的央央喊道。




時間接近月中,就像鹹餅村的豐年祭那樣,
在月牙沙漠的村落,向來也都有特別的月份舉行著各式活動。
順著鹹餅村的村民們所告知的消息,央央來到了月牙沙漠。

原先央央是抱著新娘月的熱鬧,
能夠品嘗到一些來自月牙沙漠少屬民族所特有的佳餚美食,而前往月牙沙漠。
卻未料想到在鹹餅村民所推薦的村落居所,卻發生了新娘不滿意禮服款式而正鬧著脾氣的情形。

一開始,儘管看著眾人們煩惱的模樣,坐在一旁自顧自喝著涼茶的央央並沒有打算介入的意思。
但不知道是村落的哪個居民向新娘少女傳達了來自凱恩區的央央在這裡的消息,
彷彿來自凱恩區就相當於有某種流行品味的錯誤謠言,
新娘少女開始硬著要求央央提供各款禮服的評價,
可是誰也沒想到,這樣的狀況將會是造成村落的眾人們這幾日更加煩惱的主因。


「欸,妳說,這款紅色的禮服比較好,還是桃紅色的比較適合我呢?」

一手拎著一款禮服,新娘少女眨著眼,期待央央的回應,
而央央看著兩款禮服,沉默了許久,久到新娘少女的手都發痠了還未給予任何的回應。

「難道說,都不適合嗎?」

新娘少女忍不住地問道,但央央搖搖頭,回應了她。

「紅色的禮服比較好?」

新娘少女又問,央央仍舊搖著頭。

「那是說,桃紅色的比較適合?」

看著央央的反應,新娘少女又拿起桃紅色的禮服,皺著眉詢問。但央央還是搖了搖頭。

「到底什麼意思啊!
 打從最一開始那幾件黃色藍色綠色粉紅色的禮服,妳就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是這樣!
 還是說妳有比較符合的禮服嗎?」

暴怒的新娘少女又一次將禮服塞到了一旁的親友手上,對著央央大喊道。



─────又來了,又來了。

─────從三天前開始,就一直都是這種狀況。

─────這麼沒完沒了的狀況,這兩個人怎麼就不膩呢?

看著新娘少女的模樣,周遭的親友們有些頭痛,在心裡頭直翻白眼。


打從將央央介紹給新娘少女後,這樣的景象每天都在上演。
先是有新禮服,新娘少女就會拿去給央央評價,
但是央央從來沒有做任何回應,而新娘少女便會怒氣沖沖地對著央央發脾氣,並將禮服退回。
等到新禮服再一次地送到新娘少女手中後,
新娘少女又會再拿到央央面前,一次又一次、日復一日,一模一樣的場景讓眾人既無奈又困擾。

先不提待嫁的新娘原本的性格便是比較有自我意見、又暴烈的,
在終於得知有人願意娶時,親朋好友無一不是鬆了口氣,
更何況,好歹也是看著長到如此程度的,
無論新娘再怎麼對禮服款式、甚至於是婚禮進行等等都有意見,好好地哄著或許總會有辦法的。

可眾人萬萬沒想到的,
卻是這來自凱恩區、被推上去當擋箭牌的央央竟也是相當固執,硬是不願對任何一件禮服做出評斷,
僅僅只是沉默地看著這些禮服、冷靜地望著新娘少女發怒的模樣而不做任何行動,
如此平靜的模樣,反倒讓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莫非,這女王候補的時尚品味還當真與一般人不同?
這是由於央央的堅持,使得人們在心中對央央的誤解,更加深了些。



又過了一天,距離出嫁的日子,已經越來越近。
新娘少女又帶著有著藍綠色的花邊白禮服、以及桃紅色花邊的白禮服找上門來了。

「欸,妳覺得這兩件,妳會比較喜歡哪件?」

無視於正喝著涼茶的央央,新娘少女咚咚咚地走到央央面前,並詢問著。

央央沉默良久後,只是緩緩地搖搖頭後,又繼續喝著自己手裡的茶。

「妳是瞧不起我嗎?給點意見啊!總是總是總是什麼都沒說,妳這樣我怎麼會知道妳在想什麼?」

依著央央一如既往的反應,原先旁人們都想,這大概又是個沒有結果的僵局。
卻沒想到,新娘少女竟一反常態,並沒有再針對禮服做詢問,
反而立刻向央央開砲,爆發式的語句激烈地對央央控訴著,
可這轟轟烈烈的說詞,套用在新娘少女與央央的關係上,
不管怎麼聽,都讓人覺得還真有股說不出的彆扭。

而當轉過頭看向了央央與新娘少女時,
這邊的央央還不見有什麼反應,反倒是新娘少女直盯著央央的眼睛正閃著晶亮透明的溼潤,
剎那間,眾人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詫異地互相對視,確認不是只有自己看花了眼。

畢竟,要看見這總是發著脾氣的新娘少女似乎要哭了的模樣,
即便是認識許久、甚至不斷照顧著的長輩們,也都已是久遠以前的記憶了。


────這央央究竟是有多大的魔力,可以讓人變成這樣?

當認知到這副情景可能來自於央央時,居民們看待央央的眼光就又更不同了。


「……唔。」

望著眼前準備出嫁的少女皺著眉、泫然欲泣的模樣瞧著自己,
說央央沒有反應倒也是騙人的,只是央央稍微猶豫了一下,
正準備開口時,卻已經被少女給打個了岔。

「反正這兩套也不好對吧,我想也是啦,也是一樣的啦!」

似乎也察覺到自己準備掉下眼淚,是急忙想掩飾也好、或是自暴自棄也罷,
新娘少女並未留意央央的反應,僅僅抓起帶來的兩件禮服,便粗魯地大喊著並快步離去。


新娘少女這麼一走,留下了仍坐在位置上的央央,以及正等候著央央反應的人們。


只見央央望著新娘少女離去的方向幾秒後,又端起手裡的涼茶,慢慢地喝著,

直到有看不過去的居民走上前,詢問央央應該是去看看新娘少女的情形,
央央點了點頭,在離開前,她看著仍待在原地的人們,緩緩地開口。




新娘少女沒有回家。

抱著那兩件禮服,正坐在沙漠中大哭。

其實連她也不太確定自己到底在哭什麼,
但是,就是非常非常想要好好地大哭一場。


「喏。」

有人將擦紙巾遞給了她,當她抬起頭時,模糊的眼裡看見了整身綠的央央,
鼻子裡還聞到月牙沙漠特有的食物──香噴噴的月牙燒餅味。

「哼,就算妳給我這個和那個,我也不會原諒妳的。」

哭得紅腫的雙眼直瞪著央央,新娘少女接過了擦紙巾、還有一塊月牙燒餅。

「嗯。」

央央點點頭,然後在新娘少女的身旁坐下,
一邊咬著月牙燒餅、一邊望著那廣大無際的沙漠。

「……噗。」

新娘少女將臉擦了擦,看著擦紙巾上的污漬,
又望向身旁面無表情、只是咬著燒餅的央央,突然間,她笑了出來。

央央轉過頭,眼神有著疑惑。

「妳超奇怪的。感覺好像對什麼都沒反應,可是又覺得……
 嗯,總而言之,妳真的挺奇怪的,可是,好像也很有趣。」

似乎知道央央的疑問,新娘少女試圖解釋著,
不過由於真的太難以形容那樣的感覺,講到一半,她還是放棄了,僅僅下個結論。
然後,她毫不意外央央的回應就只是單純的點個頭作結。

她聳聳肩,也跟著咬了口月牙燒餅,然後看向被自己丟到一旁的禮服。

「欸,妳可不可以跟我說,我帶來的禮服,究竟有哪件是妳比較喜歡的?」

沉默著、又猶豫著,最後掙扎了一會,新娘少女還是將自己心中的困惑給問出口。


「妳呢?」

這一次,央央回答她了。


三天、四天,不,應該是第五天,
她和央央接觸大概將近五天的時間,頭一次聽到了單音以外的語句。
她甚至失禮地想過,央央是不是根本就不會講話?

央央開口了,這讓她相當吃驚。
而央央所詢問的話語,一時間,她反而也沒有反應過來。


「什麼?」

新娘少女一愣,下意識地回問。

「……妳呢。」

央央停頓了幾秒,又一次地開口。

「我?我什麼?」

新娘少女遲鈍地回問,不過這一次,央央便不再回答她,只是將視線從她移到了一旁的禮服上。

「……我喜歡,哪件嗎?」

順著央央的視線,再回頭想想剛才自己問央央的問題,新娘少女試著拼湊著央央的意思。
接著,從央央點著頭的回應,她依稀覺得似乎抓到了與央央溝通的方式。


「……我不太確定,這些禮服其實都很漂亮。
 可是,套在我身上真的會好看嗎?欸,妳知道嗎?
 我要嫁人的這事情,不只其他人,我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新娘少女的表情充滿著困擾與猶豫,一想著逐漸到來的日子,她忍不住對央央說起了內心話。

「我知道我的脾氣很糟、也知道自己會做的事情不多、而且也很會添麻煩,
 所以,那個人……要娶我,我真的很不敢相信。」

試著回想著自己從小到大的過往經歷,並一一反省著,
新娘少女仍覺得這樣的情況真是想都沒想過。

「可是,那個人願意娶我……怎麼說呢,欸,妳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是說,我懷疑這麼美好的事情,怎麼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有些感動、卻也有些掙扎,如果是做夢的話,新娘少女真希望央央能夠把自己給打醒。

「喜歡?」

又咬下一塊月牙燒餅,央央詢問道。

「嗯,喜歡。我喜歡他,如果可以,我希望把整個世界都送給他。
 即使我是個脾氣很糟糕、做事做不好的人。」

她閉上眼,感受著生長著的月牙沙漠的氣息、回憶著所有過往的一切,
最後,輕聲地回答著的同時又詢問道,「妳覺得,他會喜歡這樣的我嗎?」


終於,央央轉過頭,以認真的眼神望著她,
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會後,又再一次地看向了那幾件禮服。

答案,似乎已不用多說。




「噗。欸,最後回答我吧,妳到底有沒有時尚品味啊?」


「沒有。」


月牙沙漠裡,待嫁的新娘少女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或許她已經明白,最重要的不是什麼禮服,
而是喜歡的心情、為對方全心全意勝過於任何一件華麗的禮服。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