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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2. 幽靜森林的魔法香菇與螢火蟲



一眨眼，央央便已經在幽靜森林的內部深處。

聽著庫奇的話語，央央並沒有什麼反應。
而稍微彼此間有過交流的元老們，在聽了梅森轉述著考生們的情形後，
庫奇將例行的考試內容說罷，也跟著沉默地等待著央央回應。
儘管，他是挺想直接離開的。

「不浪費任何時間。時間就是金錢。」

按照他的考試內容，再搭配預估的完成時間，
既不耽誤平時元老院的工作，更能完美地解決這批候補人選的測驗。
當然，若因此而能多放個假期就更美好不過了。


一舉數得的方式───這就是庫奇的作法。



「嗯。」

但是，當央央意識到自己在幽靜森林後，
先是朝庫奇點了點頭，而後站在原地似乎正猶豫著些什麼。

有過心理準備的庫奇當然不會只因為央央這麼一句回應就離開現場，他刻意多等了幾分鐘。

而後，四周的空氣漸漸轉變，有些悶熱、有些燥動的氣息似乎逐漸增加的趨勢。

「咳，容我提醒，在沒有螢火蟲的狀況下是不可以用魔法讓香菇發光的呦。」

庫奇緩緩地向央央說道，停頓一會，又補充：
「更何況，由參天巨木而形成的幽靜森林，
　無論住民或生物都相當眾多，請妥善考量要使用的魔法。」


才不過十五分鐘的時間，庫奇完全理解為什麼梅森會有些介意這名魔女。

不管怎麼想，無論是發光術或火球術這樣簡易的魔法都不應該會出錯，
但從剛才那種能量波動，分明就已經是轟炸型大魔法了……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更讓人理解不能的就是，如此沒有惡意的施展轟炸型大魔法有多久沒有見到了？
很顯然地，真的有必要好好針對身為國王與王后，魔法漲空能力這點進行審慎評估。

下意識將範圍約莫五公里的幽靜森林劃為防護警戒區，
僅僅在有其他候補人選施法範圍撤銷此防護，庫奇必須確保各方面能安然結束這種考試測驗。



原先悶熱的氣息在庫奇說完後，便已經漸漸消散。

央央直直地盯著庫奇，又一次地沉默。


庫奇挺想離開的。
原本他預估就算央央再怎麼難纏，難纏到需要讓梅森花費約一小時以上的時間，
就陪著央央找那銀幣，到了庫奇自己身上，十分鐘應當就能夠搞定。
但是，這樣的計畫完全被央央給打破了。

原本預計的十分鐘，已經增至十五分鐘，而且似乎還有繼續往後延長的情形。

這可沒什麼道理。
庫奇皺起眉，決定再給央央三分鐘的時候，
沒有任何回應就代表央央沒什麼問題，他這個主考官可以準備離開現場了。

三、二、一。

「那麼……嗯？」


在庫奇隱藏於斗篷裡，那疑惑的目光注視下，
央央走向庫奇身旁的高大巨樹旁，蹲下身，並輕輕以手拂過。

被黑暗的夜幕壟罩，巨樹旁那原先被掩蓋著黑灰色的物體被央央拂開，露出了原本的姿態。

比一般正常版要來得稍大些的體型、在上頭彷彿被烙上記號般的星星印記，
有著深淺不一的橘黃色香菇正在央央與庫奇的面前。


「哦？看來是被找到囉。」

並沒有太多的訝異，畢竟身為國王與女王候補，總該有點像樣的水準……
儘管，還是有需要讓人再評估的地方。
庫奇輕描淡寫地望著那朵魔法香菇，與其說是對央央說著，不如是和魔法香菇這麼說道。

那麼，接下來呢？
就算知道了魔法香菇不僅在溼潤的地方、藏於這種巨樹之下而能湊齊十朵，
可還是有魔法螢火蟲得需抓到才行。
妳又打算怎麼樣才能抓到那些魔法螢火蟲呢？


庫奇望著打從找到魔法香菇後，便坐了下來的央央，心裡這麼問道。




十分鐘。

二十分鐘。

三十分鐘。

一小時。


庫奇不太確定究竟在央央這裡，耗費了多少時間。

在這一個小時的時間裡，央央似乎只有將魔法香菇摘了下來，
自庫奇相當警戒的目光下，安全地施展了召喚及遠呼的魔法後，就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庫奇遲疑著，比起是不是該離開這個問題，
他現在比較想確認央央是否真的理解考試內容與時限？
同時他也感到疑惑，這魔法香菇儘管有所謂的生長方式，可也不是隨便召喚就能夠蹦出來的，
那麼剛才的召喚、以及遠地型傳呼術究竟是針對何者？

從梅森那邊，他清楚眼前的央央似乎有著能使奇特生物靠近的能力。
但是，好歹幽靜森林怎麼說也是中立偏危險度較高的地區，
庫奇並不能夠確定僅憑資料上的央央魔法能力便足以驅使。


接著，又過了十分鐘，不遠處有些許動靜的聲響。

庫奇以不妨礙考生的方式，將自己融於森林間───並且，他很確信央央做不到這點。
卻沒料到，走近兩人視野範圍的，卻是幽靜森林的住民之一 ，
細長的垂眼、矮小而瘦削的身軀，僅僅只瞥了庫奇一眼，便走向央央。

這樣的住民並非如魔法師、魔女這般的人種，而是屬於生物類的，庫奇清楚。
但，真正令人在意的是，只有這種生物住民所特有的稀有食飲───『酸奇蓮湯』。


來了！

庫奇完全感受到了當初梅森在考試結束後，
所深深感嘆著的那麼一句話──女神的考驗啊庇佑梅傑蘭亞。


開什麼玩笑？

『酸奇蓮湯』，可以說是梅傑蘭亞大陸排於前幾名的神秘烹調之一啊！

這玩意可不是好喝就足以形容的珍貴。
僅僅憑著名字，彷彿就知道這是種很酸的湯品。
問題還在喝下後，滿口那既酸又清香的那種甘爽更是說不出的口感！

正當庫奇滿懷心思望著那稀有食飲時，
此時跟在那樣的住民身後，是一閃一滅、帶著各色不一的光芒───魔法螢火蟲！
被稀有食飲給引誘的魔法螢火蟲！


當央央自住民手中收下魔法螢火蟲時，端著那碗『酸奇蓮湯』，庫奇有些感嘆。

好吧好吧，魔法香菇四周的巨樹下拂拂便到手、
而難搞的魔法螢火蟲找也不用找便自動飛來了，更何況只是將其放入魔法香菇裡？
更何況，這種魔法香菇根本無須放入。

人為也好、自然也罷，
事實上只要將魔法香菇與魔法螢火蟲湊近三米內、並停留五秒，便能自動令魔法香菇發光。

而這央央看起來，似乎也的確是這麼做了。

看著住民隨手便將魔法螢火蟲抓起，扔進了隨身攜帶的簍子裡，
並且接過了央央剛拔下的魔法香菇後，簍子正發出耀眼的亮光，
庫奇不太確定，究竟這段期間，
自己等著究竟是央央如何通過考試、還是……現在從央央那遞過來的稀有湯品了。


「您會是第三十位喔。」

接過湯勺，庫奇這麼說道。



當確定接下來央央只需要拂拂地、捧著碗就能通過考驗的庫奇走了以後，
讓庫奇意想不到的是───
離日出升起只剩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了，但卻遲遲沒有等到央央的任務回報。

等到再次依著央央毫無掩蓋的氣息，來到了走前一模一樣的位置，
看著靠在樹邊，
任由螢火蟲飛舞又離去、盤旋再離去卻始終紋風不動、睡著的央央，庫奇只覺眼皮一跳一跳。


「咳。我想，時間似乎所剩不多。」

看著天色漸亮，庫奇試著以平穩地口吻提醒著仍睡著的央央。

可問題是，回應他的，是央央規律的呼吸聲。


庫奇的視線自閉著眼的央央身上，往一旁掃過，
一株、兩株、三株、……七株、八株、九株、十……九株。
停頓了一會，庫奇揚起眉，又跟著地上正閃著光的蘑菇數量數算了一遍。

這似乎是個有點緊要關頭的時候，
可基本能夠確定央央這次的考驗或許會失敗，
假設她沒能在三分鐘抓到一隻螢火蟲、並使其發光。

可庫奇懷疑，在這三分鐘內，他必須得花兩分半的時間叫醒央央。
而這根本不可能。


正當這念頭剛浮上，庫奇便見到身前的央央早已睜著眼正望著他。
哦？莫不成，這也能趕得上？

這不也是有可能的嗎？
身為國王、女王的候補，有時候『運氣』也是相當重要的。


「時間，還有一分鐘半。您還差一株。」

庫奇試著提醒央央。


央央沉默地望著庫奇，眼神中有著疑惑，
庫奇的手輕輕揚起，一旁那九株蘑菇頓時移到了庫奇的身旁繞著圈轉。
倘若這麼明顯的提示都還沒能察覺，那麼失敗的話，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正在庫奇這麼想著的同時，央央卻不負他的期待，總算拾起那最後一株尚未發光的蘑菇。
庫奇那斗篷下的眼睛不由得一亮，腦袋裡不時對考生們打著分數及評語的紀錄表塗塗改改著。

就差那隨手一抓便能抓到的貪喝螢火蟲了。


……啊。螢火蟲。


庫奇一愣，而央央只是緩緩地將並未發光的蘑菇遞給了庫奇，
在逐漸耀眼的光芒照耀下，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


天亮了───又哪來的夜行性螢火蟲？


被遮掩的臉龐，庫奇感受到自己的眉毛隨著眼皮一跳一跳。
究竟在這之中差了幾秒，連他也沒辦法保證。

儘管央央確實會有能力將蘑菇都收集齊全，可事實就是，央央還是錯過了考驗時間。
看著眼前早已經將舉著蘑菇的手給放了下來、正打著呵欠的央央，
那副似乎就是專門來喝個湯的愛睡模樣……
最後，庫奇搖搖頭，輕聲地宣佈了央央這次的考試結果。

「……很遺憾。」

無論他有沒有喝下那碗奇酸蓮湯，
事實就是央央有那個能力可以輕鬆過關的，
可是央央卻睡著了，造就了現在僅差一點點而因此錯過考驗。
差之毫釐，失之千里。


庫奇稍微為央央感到一些些的可惜，但是這就是考驗。
假設給予了一點點的通融，對其他考生將會是相當無禮的不公。

不過看著央央點了點頭後，又捧著碗，再一次地朝遠方施展了召喚及傳呼術後，
庫奇想，或許央央也只是想藉個機會來品嚐品嚐稀有食飲的吧。

每個人重要的東西各有不同，自己種下的因、自己承受的果。
如此而已。如此。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