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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8. 月牙沙漠的婚禮2



「說起來，妳知道好像不只一位凱恩區的魔法師、魔女來到月牙沙漠嗎？
　你們是組團觀光嗎？好難得的大陣仗呢？」

稍微試著寬下心、不再介意自己禮服怎麼樣的新娘少女，
在過了一兩天後，一邊坐在椅子上晃著腳，
轉過頭，和一旁打從來到月牙沙漠，除了吃特產就是喝涼茶的央央聊著。

央央望著新娘少女，搖頭。


「聽說西邊那村的聚落也有人跟我一樣要參加新娘月的典禮，
　好像也為了禮服吵個不停呢。嘿嘿，是不是待嫁新娘都是這樣？」

新娘少女歪過頭，一邊回想著其他居民們的談話，一邊嘻嘻笑著，
似乎完全忘了前不久的自己是有多麼苦惱。

而央央停頓了一會，捧起茶杯又繼續喝著，不予置評。
看著毫無反應的央央，新娘少女聳聳肩，
想著那些徘徊在苦惱煩悶的新娘們，唇邊的笑意揚得老高，實
在不知道是不是單純的會心一笑。

但無論究竟這兩個人在想著什麼，
光是如此和諧的這副景象看在周遭居民的眼裡，就是格外地不可思議。

先不提前不久即便只有新娘少女一人在吵鬧，也搞得眾人雞犬不寧的模樣，
要與出了名脾氣不佳的新娘少女和平相處過上一天，
除了新娘少女的父母、還有傳說中的新郎以外，還真沒人能夠承受得了。


────這央央究竟是什麼人？

居民們的誤會更深了。





「啊。說起來，好像我的什麼表親也是在這次結婚的呢。」

在兩人沉默了一陣子後，新娘少女突地想起父母曾提過的事情，一邊又與央央聊道。

「嗯？」

央央看著新娘少女，音調中明顯有著疑惑。


「就住在從這走再更北邊一點，他們那邊不只月牙燒餅，
　因為有個小綠洲，沙蘆茶可好喝了。不過已經好陣子沒去那，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呢。」

手指向北邊的方向，即便所望之處仍是一片沙漠，
但一想起那樣特別的味道，新娘少女的口吻仍滿懷著一股滿足與感嘆。

「沙蘆茶？」

抬眼朝新娘少女指著的方向望去，央央重複著自新娘少女的話中，所聽見的重點。

「噗。就知道妳有興趣，欸，怎麼樣？
　我也挺好奇那個表親準備得怎麼樣，不如妳代我去看看吧？」

看著央央的反應，這陣子的相處早發現央央對飲食特別有興趣，
來這不到幾天，幾乎將這村落的特產給吃了個遍，新娘少女嘻嘻笑著，向央央提議道。

央央沉默著。
她並未還遲鈍到詢問新娘少女怎麼不一起去之類的話，
畢竟對方是需要準備籌備許多事宜的新娘，儘管這幾天她根本都在一旁聊天。
但是，來不到多久，又要前往另一個村落，央央稍微有些猶豫。


「典禮也快到了，說不定，還能看見其他凱恩區的魔法師和魔女們呢。
　我想他們肯定會準備很多沙蘆茶給人喝的吧。」

新娘少女見央央並未回應，又在一旁鼓譟慫恿著。

「嗯。」

話才剛出口的下一秒，央央點頭回應。

新娘少女反應不及，
沒辦法確定就是央央是同意能看見其他的人、還是能喝到沙蘆茶，
這麼一猶豫，原先欲逮到機會就嘲諷一下的話語也未能說出口，
只得恨恨地朝央央翻了個白眼以示自己不甘的心情。






在新娘少女的介紹下，央央來到了另一個月牙沙漠的村落。

就如新娘少女所說的那樣，新娘月似乎是在月牙沙漠當中，相當重要的月份之一。
至少，在這裡就看見了不少忙碌的村民們、以及正量身訂做服裝的新郎，
還有───氣息明顯不是月牙沙漠的民族、那是來自其他地區的魔法師、以及魔女們。

央央並沒有刻意尋找自己熟識的人。
儘管她似乎無意間看見手捧著龐大數量的花朵，那對粉紅色及藍色的雙人身影，
又或者是瞄到了穿著米色的服飾衣擺被峰撩過、有著不大像正常該有的冰藍耳犬耳的背影，
似乎正拐過彎、依稀還能聽見有著奇妙旋律迴盪。


央央並未停下確認，只是走到了新娘少女所告知的所謂表親的住所。
而當以新娘少女的書信代替央央說明完來意後，屋內的眾人們表情上有著明顯的訝異。

「這還真是那孩子寫的？能讓她說成這樣，也挺不簡單的呢。」

「不如也問問看能不能幫幫我們吧？」

「急呢，倒杯什麼的先吧。」


妳一言我一語地七嘴八舌，央央有些疑惑，她並未窺看過新娘少女所寫的內容，
但至少直盯著走向一旁拿起杯子的居民，央央確信對方似乎要給她喝些什麼了。




「吶。妳能夠讓那孩子寫出那樣的話，有沒有辦法也協助我們呢？」


一名戴著面紗的女子接過了身旁人遞來的杯子，並轉交給面前的央央後，她詢問道。


並未回應對方的問題，捧起杯子，央央緩緩地淺嚐一口。
那是這陣子央央已極為熟悉的口感───就是在新娘少女那常常喝到的涼茶。


看來對方並未準備新娘少女所說的沙蘆茶了。


「唔。」

央央低頭望著涼茶，也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思考著什麼，只是應了聲。


「啊呀，那真是太好了。是這樣的……」

誤將央央的回應當作同意，
女子伸出了雙手與一旁的居民互相握著，語氣中明顯飽含著歡喜。
但就在她正打算將目前所碰上的難題說出口前，
原先坐在一旁似乎正在發愁的男子突然用力地拍了下桌子。

霎時間，眾人安靜下來，而央央也抬起頭，看向了那名男子。


「唉，我到底該怎麼辦？」

只見男子皺著眉，先是深深嘆了口氣，而後大聲地喊道。
這才剛說完，幾位原本也圍繞在央央身旁的居民頓時趕忙靠向男子，一言一語地似乎正安撫著什麼。


看著眼前的場景，央央有著微妙地有了當初剛見到新娘少女的即視感，
她看向了仍舊站在一旁，卻帶著困擾表情的女子。

「啊……向妳介紹一下，他就是那孩子所提到的表親，也是我們即將結婚的新郎。」

察覺到央央的視線，女子無奈地笑著介紹道。



似乎有什麼連成線了呢。



「該怎麼辦呢？婚禮少了這個是多大的缺失啊？」

此時，男子又大聲碎碎念著，並瞪著桌上那一長串代辦事項的清單。

央央站在原地，並未靠近男子。


「明明就是這麼重要的東西，竟然會來不及，怎麼會有這種事？」

男子撓了撓頭，懊惱而煩躁的語氣將心情盡顯無遺。

「你也先別急啊。
　說不定還有其他辦法的，你看，像這位魔女說不定就能幫上你的忙啊。
　她可是把你那南邊的表妹親給收服了哪。」

不知道是圍繞在男子的哪個誰一邊安撫著的同時，伸手指向了央央。

「什麼？」

也不知那位『南邊的表妹親』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不只男子停頓一會，原先苦惱著低下了的頭，都抬了起來確認，
周遭尚未看到書信、只是湊湊熱鬧的幾位居民，
更是直瞪著大眼，啞口無言的驚奇模樣，彷彿聽見什麼不可置信的話語。


央央沉默地看著眾人們的反應，思索著什麼時候才能喝到新娘少女所推薦的沙蘆茶。


然後，手邊的杯子被人給抽走了。

抬起頭，央央望著面前拿走了自己的杯子，
並交給一旁的居民似乎又準備倒上涼茶的男子，眼中有著焦急與期盼。


「可以幫幫我嗎？我為了婚禮而訂做的，
　想在關鍵時刻送給她的花因為清點疏失而沒辦法準時來到了…。」

男子閉上眼、彷彿相當懊惱自己的模樣，抿著嘴停頓了一會後，又向央央描述道：

「在我們這裡那可以象徵『永恆的愛情』的稀有的花啊，幫我找一朵來，
　或是幫我得到同樣象徵強烈愛情的東西交換吧。」


央央搖頭。


「欸？」

眾人大驚。


「什、我不要求妳知道那朵花在哪，
　但我想妳應該知道還有怎麼樣可以象徵強烈愛情的東西吧？」

男子試著讓步、又在向央央說道。


央央沉默地望著眼前的男子，然後在眾人的目光中，又一次地搖了搖頭。




揮別了暴怒的新娘少女所在的南邊村落，
這一次，輪到北邊村落的新郎，即便不暴怒，卻也煩躁得要命了。



「妳覺得我現在立刻再去找回那朵花，有沒有效？」

新郎突發奇想，而央央看了看不遠處的天空，緩緩地搖了搖頭。

「那怎樣可以代表強烈的愛情呢？」

新郎抓了抓頭，攤著手對央央詢問。

央央沉默地望著新郎，搖頭。



「妳覺得那朵花會不會即時趕到？或許這也是愛的強悍？」

新郎又一次地突發奇想。
一手接過居民遞來的涼茶，央央舉起另一手晃了晃方才旁人介紹用來擺飾的花。

「那代表強烈愛情的究竟還能是什麼？」

新郎叉著腰，皺著眉問道。

低下頭，緩緩地喝了口茶的央央，仍舊搖搖頭。



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
在眾人困擾而無奈的情況下，時間很快就到了央央抵達後的第三天。



「那朵花是那麼樣地稀有，
　而我卻因為這樣的疏失造成這種失敗，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新郎已經開始環抱著各種的不安，一會突發奇想、一會又陷入懊惱的自責漩渦。


「妳真的沒什麼辦法嗎？」

第一日那迎接著央央、帶著面紗的女子擔憂地望著新郎，
並詢問一旁正咬著所招待的食物的央央。


「……嗯。」

央央看著女子、又看著那一臉滿佈著陰霾、絲毫不像準備成婚的新郎，
回應著的同時，仍然搖著頭。


「唉。明明強烈的愛情，早已經是該成婚的兩人都知曉的了。這孩子怎麼這麼想不開呢。」

女子重重地嘆了口氣，搖搖頭，離開這令她也感到沉悶的屋內。


望著女子自門口離去的背影，央央轉過頭，一手各拿起放在桌上的茶杯。


「我真是，怎麼會……嗯？」

原先兀自沉浸在自責氛圍的男子，
突然感受到一直不怎麼主動理會自己的央央湊近，
當抬起頭，卻見央央遞來了倒滿涼茶的茶杯。

「嗯。」

央央點頭，示意著男子喝下。

「……唔呼。」

猶豫一會，男子還是接過茶杯，像是喝著濃烈的酒那般一飲而盡。

嘴裡的涼茶口感瀰漫，那是清涼卻帶有些苦澀的滋味，
而喝慣了的男子知道，過不久，這樣的苦澀會緩緩地轉化為甘甜，再苦也會回甘。

男子沉默地感受著涼茶的滋味，
這幾日他似乎忙過頭、焦躁過頭了，連有沒有吃東西或喝東西的記憶都沒有。


「……妳真沒有什麼辦法，能夠讓我獲得什麼象徵著強烈的愛情嗎？」

意識到這點的男子，總算比起自怨自艾時要冷靜了點。
他猶豫著，又再一次地向央央詢問。

「嗯。」

央央點了點頭回應著，
並在男子揚起一臉早就知道的苦笑的同時，指著男子掛在胸前的項鍊。


「嗯？這個啊。這個是我和那個……我未婚妻的定情信物。
我們各有一條哦。我送的。有興趣嗎？我可以聊聊我和未婚妻的故事怎麼樣？」

注意到了央央手指著的方向，男子撫向胸前，談起待娶的妻子，有些驕傲地回應並詢問道。


央央沉默著思索一會，右手食指劃了道圈，並在中間戳了個小光點後，她對男子點頭。


「這什麼東西？」

親眼見到央央施展著魔法，可男子的記憶中並沒有這種魔法的概念，不由地提問道。

「未婚妻？」

央央搖頭，並未打算多做解釋，僅僅向男子重複著方才的話題。

「哈哈，妳會聽到睡著吧？我們的故事可是很長、很長很長的呢。那個啊───」

男子大笑著，卻也就著央央的詢問說起了自己與未婚妻的故事。


理所當然，那是飽含著愛情的故事。

男子一點一滴的述說著，
兩人的相遇、兩人的緣份與巧合、以及，兩人的相愛。

儘管男子偶爾會自個兒嘲笑說，
相比什麼轟轟烈烈的故事，自己的似乎顯得平凡無比，但那也無妨。

喜歡上了便喜歡上了。
愛上了就是愛上了。


正因為是如此投入地喜歡、如此真實的愛，
他才想要給那獨一無二的妻子彌足珍貴的稀有之花。

他想告訴他的妻子，
他對她的愛是永恆無盡的，他對她的愛足以化為他所有未來的生存食糧。


可如今，他竟然還把那樣的象徵給遺失了。
這對他而言是多麼打擊的事情。
彷彿兩人之間的愛，還殘存著許多許多的考驗，
而倘若沒能找到象徵的事物，或許……或許……他就害怕那樣的或許。



「喏。」

當他認真地向央央述說完故事、甚而做完了遺失花朵的告解後，央央這麼回應著他。

他疑惑地抬起頭，卻見央央指著那則小圓圈，
上頭正不斷播放著他剛才各種述說故事的表情與畫面。


───這什麼羞恥的象徵。混帳。
───不過……啊啊，原來，最能象徵著強烈愛情的事物，是自己啊。

男子又笑又無奈地看著那些畫面，而後雙手掩面、遮掩起自眼中落下的淚水邊想道。


找到了。

找到了，我的愛。

我們的永恆。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