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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用魔法過去會比較快，不過我想我們還是得先讓妳知道路會比較好。」

　　因為這一席話，奧爾特在普亞希斯教授陪同下展開的初訪斜角巷之旅，乘的是普通不過的地下鐵。
　　這教奧爾特略感意外。她本來以為，如果翰米爾頓教授告訴她的那些魔法社會保密章程真的有那麼重要，那些販賣魔法書和魔杖、大釜的商店，應當需要以不會魔法的人無法運用的方式前往才對。


　　但事實上，身邊這位乍看年輕的女巫只是帶著她進了車站、和大部份人一樣在擁擠的列車中努力保持腳步穩健，然後在到站的時候拼命越過人堆鑽出車廂門而己。

　　而更微妙的是，儘管並沒有使用任何的咒語讓她們的這趟旅程舒適一些，可是奧爾特發現，普亞希斯教授似乎對購買車票以及地下鐵行駛路線這種事情具備相當的心得。

　　於是當二人走在某條平凡不過的倫敦街道時，奧爾特試探性地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我、我嗎……？」彷彿沒想到會被問及這樣的問題，這位有著一襲淡金色短髮的教授顯然被嚇了一跳——活像一隻畏畏縮縮的小老鼠，奧爾特想——女性重新拾起頓住的腳步，邊走邊以她那偏小的音量向奧爾特解釋：「我在霍格華茲裡負責的科目是麻瓜研究……就是、教導巫師一些麻瓜的知識還有科技……那個、『麻瓜』即是指不會魔法的人們。」顧慮到奧爾特在不久以前仍是屬於非魔法族群的一員，克莉芭．普亞希斯如是補充道。


　　——麻瓜就是因為不會魔法才會弄出一大堆發明來的吧。既然都已經學會魔法了，為什麼還會有人想要去教導和學習這個。

　　或許是為了更加地融入不會魔法的人……麻瓜的社會？
　　這個念頭教奧爾特嗤之以鼻：她可不想浪費學習魔法的任何時間和機會，就為了這種退而求其次的東西。


　　不過如果這是學校指定的科目的話，那她大概也不會有選擇的餘地了。


　　正當她在心底暗忖著，普亞希斯教授的聲音卻將她喚回了現實。
　　「就是這裡了。」她說。


　　她們在一家殘破的小酒吧前面停了下來，它處於左側的書店和右側的唱片行中間。

　　說是殘破，奧爾特覺得這樣的形容算是客氣了。
　　店面看起來非常狹窄，從外部也能判斷出裡頭鐵定髒亂得要命，整體來說簡直糟糕到不會有途人想要光顧的地步。


　　尤如在附和奧爾特的感想，所有途經的行人對於這間酒吧根本不屑一顧，就好像他們乾脆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似的。

　　但普亞希斯教授看來並不怎麼計較。她領著奧爾特推開酒吧的門。




※




　　就像任何一家奧爾特所知道的酒吧，這家名喚破釜的小店，其室內燈光幽暗得足以幹擾視野，這教奧爾特稍稍瞇起了眼睛；而放在講究清潔衛生的現代社會來說，這裡的環境除了髒亂邋遢外也挑不出別的形容詞，即便對孤兒院出身的孩子而言亦然。
　　沒有時髦的裝潢、沒有任何能夠吸引年輕男女的玩樂元素，滿屋滿室就只有陳舊的木頭製品，奧爾特甚至能嗅到彌漫在空氣中的那陣濃重霉味。

　　然而這個條件惡劣的地方，卻半點也不顯冷清。
　　此起彼伏的交談聲與低語爭先恐後地入侵奧爾特的聽覺，如果奧爾特沒有聽錯，其中似乎還夾雜了一些「魁地奇世界盃」、「龍肝」、「暴食咒」等等的生僻詞彙。


　　而當女孩視覺隨著適應而復甦，她發現自己視野所能蓋括的周遭全都坐滿了人。
　　頭戴尖帽的醜陋老巫婆，坐在高腳椅上晃著腳的矮小侏儒；笑聲彷彿銀鈴輕響般的女士，閉月羞花的美貌完全不負於那襲娟麗的銀白秀髮；她還看見了佔據著一整片角落，正聚首高聲暢飲壯漢，每一名的體格都遠比她所知悉的成年男人來的高。


　　她突然想起那些她從不相信的童話故事。
　　每次桃樂絲太太給她們唸睡前故事的時候，她都覺得它們全部都不可信。


　　直到此刻，為她所否定的事物栩栩如生地展示在眼前。
　　不、不只是這樣……這都是真實的，全都是活物。


　　「麻瓜無法看見這個地方，只有和巫師社會有所關連的存在才能進到這兒來。」

　　奧爾特聽到耳邊有人這樣說。她放鬆了緊緊攥著裙襬的手。
　　她仰起臉，發現普亞希斯教授正向自己揚開一抹小小的微笑。


　　——這一天，在一般人無從得知的地方，她見證了世界的秘密。
　　——而她屬於這裡。



　　如果多年以後，當成長為女人的少女再次踏入這個地方時，能夠回憶起這份最初的感動的話，或許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了吧。

　　但那僅僅不過是故事的後續。回到儼然開端的現在，仍然只是個孩子的她正忙著撇過臉，飛快地用袖子拭去悄然攀上眼角的液體。


　　「所以這所酒吧就是您所說的……通往巫師世界的出入口？」假裝自己只是有塵埃進了眼睛，奧爾特以一種泰然自若的語氣問話。她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過懦弱，或者是多愁善感。


　　「沒錯，不過並不是在店內……走這邊……」在奧爾特平服心情期間並沒急著移動的普亞希斯教授，看起來也沒有多在此地久留的意思。她走在奧爾特的前方，把人帶進除了雜草和垃圾桶外就沒有其他東西的小小後院裡。


　　奧爾特看著她掏出一根棕色的木頭——她知道那就是巫師賴以施法的魔杖——演示般的邊讓杖尖經過一塊又一塊的磚頭，邊分享著用作記憶的口訣：「往上數三塊，接著朝旁邊數兩塊，然後敲三下，我們便可以到達……」


　　以遭到魔杖敲擊的磚塊為首，整面牆壁開始四面八方地向外移動，直到中央因而產生的孔洞變得越來越大，拓展成足以容納人們通過的拱道。
　　一條由鵝卵石鋪開的道路正等著她們踏上，兩側林立的商店則似是夾道歡迎。


　　「……斜角巷。」


　　奧爾特非常確定，方才讓她在破釜酒吧裡牽動起情緒的所有情景，根本不過區區小巫見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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