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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D】 惡習/亞城(部分)



他不怎麼,喜歡甜食。
他有點害怕,死去的魚眼。
他會在緊急時,出現在適時協助的位置。
他老是在你的房間一角,窩著打電動或者睡在你床上;或許你會適當地為他蓋上自己的外套,被子,和其他避免著涼的什麼。他的身影和那些凌亂機械和你不擅整理的一切,一起,成為你熟悉的,習慣的,房間風景。

也許這片風景不會永久,不是最初,但久了也會變成,你的習慣。


※  


「可不好的習慣,是惡習。」

冬日容易讓人脆弱,冰寒得讓人無助孤獨。他擁住穿在自己身上的,你的大衣毛絨蓬鬆;說話的唇落在衣領邊緣的白羽凌亂裡,悶聲。
你幾乎以為,他是在擁抱住,你。

「除了上面說的,我還有其他你所謂的惡習嗎?」

你停下腳步,橢圓鏡框旁的纖細支架有,汗水醞釀的濕濡。
冬日裡不應該這麼盜汗的,或許出汗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外在氣溫,而是內裡的,原因。

「小城你明知故問。」
「確實是。」

輕輕竊笑出聲的惡質讓你察覺一種玩笑的氛圍,卻無法開懷反駁──或許是心虛,但你也無法清楚分辨,是對於誰心虛。
儘管一開始只是一種,慰藉之名。


※ 


大紅滾雪邊棉絮的睡衣附加一頂垂落軟棉睡帽,穿得就像是個聖誕老公公的亞雷克,歪去腦袋後一條長辮子晃蕩,望著眼前的不速之客。

「……小城?」
「我來照顧你的。」

亞雷克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厚重石膏,加上額邊還隱約抽疼的傷口,知曉小城的意思。

小城沒等亞雷克表示同意與否,從他身旁敏捷地溜進房內,主動地用毯子在電視前劃出自己的勢力範圍,外加自顧自地開始清理著滿地雜物零件,頗有今晚就是不走人的架式。
望著銀藍髮尾晃蕩的背影,覺得自己並無虛弱到需要這等看護架式的亞雷克,也實在不好意思推卻對方好意。畢竟受傷以來,確實受到小城很多照顧,像是用餐或者排解無聊或者……

在振展開床上那團棉被、散去落塵和各種不該出現在床鋪的螺絲雜物同時,小城似乎聽到一聲不應該存在於此、如同火山轟烈開的聲響細微。
他疑惑地回頭,望向聲音來源──那頭黑色長辮子的巨大背影。

「剛剛是不是有什麼聲響?不會是什麼走火了──」「沒有沒有、什麼都沒有。」

慌忙用剛剛噴飛去了的紅色睡帽掩蓋還冒著一縷白煙的頭頂,亞雷克努力拿出平常臨危不亂的鎮靜來回應;見小城沒有繼續追究,又轉回身去忙著替他打理環境,讓亞雷克輕輕,鬆了口氣。

儘管平日面對各種緊急狀況和危險邊緣,都能遊刃有餘地解決掉;可獨獨對於私密的一些生理處理,亞雷克還是不太習慣假手於他人──儘管小城並不特別因此動搖過那張撲克牌臉。

不過對於小城的僵硬死板,亞雷克並不很在意,因為他是知道的,在一些細微處還是可以分辨出,被小城壓抑住的,是如何的情緒。

其實不是壓抑,而是已經太久了。

他曾經聽隊長和岩瀨基壽聊過小城的一些過去,在應該還是和父親對談交心的年紀時,卻在異鄉收到惡耗,可想而知,那是雙倍的沉痛。
雙重的無助逼著少年堅強,就算感情依舊存在,卻也難以順暢自然地表達。

亞雷克伸長手,指端停留在小城的後頸衣領附近猶疑一會,突然轉了方向,「啪」地一下,壓上小城頭頂。

「……你在做什麼?」
「嗯?」

板著一張臉回頭,小城瞪向滿臉笑容的亞雷克,視線往上飄了飄──顯然他在意的是頭頂上那隻手。
亞雷克一邊用手摩娑著出乎他意外,比想像中更為柔細的髮,一邊努力堆出他所能辦到、最接近的「慈祥和藹」氛圍:
「在摸摸頭,稱讚你很乖很懂事。」

出人意表的回答,讓小城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本來想動怒的,可才剛皺起的眉頭又舒展開去;對方可是傷患,而且又對自己還不錯,雖然是個怪人……既然是怪人,這樣的舉動搞不好對亞雷克來說,是很正常的?
從沒碰過如此舉動的小城,還在煩惱該如何應對,沒注意到亞雷克眼中閃過得逞笑意。

對亞雷克來說,每個針對小城的小動作,就像是在進行一項有趣的小實驗一樣。他給予小城許多小動作,讓他慢慢尋找回該有的反應──無論那是怎樣的反應。
這些,都能一點一滴,剝除去小城身上那層肉眼未可見、卻清晰包裹隔絕住他自己的防備。

正樂中於斯的亞雷克,下身卻突然傳來一陣哆嗦,讓他不得不先暫時中斷此次實驗。

是膀胱傳來的訊息。

於頂上肆虐的奇異舉動霎時停住,讓小城鬆了一口氣,卻也同時感覺奇怪;通常這類奇特舉動,亞雷克都會等到他有所回應才肯停止。小城抬頭,見到臉色漲紅程度簡直如同自己身上衣物色彩的亞雷克。

「亞雷克你……怎麼了?」
「沒什麼。」

用很有事的臉色裝出若無其事的笑臉,亞雷克刻意背轉過身,迴避小城視線,朝床下摸找著他心中描繪的器物;但照顧亞雷克不只一日的小城,對這行為猛地意會過來,他搶先一步,伸手就將床邊那只白色塑膠製的物件取來。

「要尿壺是嗎?」
這回,得逞的笑意是晃在小城唇上。

「傷患好好坐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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